第2章 是不是不要楚楚了

第2章 是不是不要楚楚了

銅雀銜柳地香爐裏不斷往外逸散着袅袅煙霧,那絲絲縷縷地煙霧透過那張山水屏風,滲透進那層層疊疊地床帏裏。

床榻之上躺着一女子,那女子好像睡得不甚安穩,于睡夢中十指緊攥着被衾,胸口不斷的起伏着,額上滿是細密的汗珠,好像是魇住了。

如同深水中無根的浮木,不斷的被水波激蕩起伏着。

身體的疼痛讓她連話都說不出來,喉嚨幹澀的不成樣子,她的視線透過床紗落在了那桌上的茶壺上。

她也記不清那是什麽時候的水,甚至都不能斷定裏面有沒有水。

可是……

往下吞咽的口水都覺得嗓子像是被刀刮一般疼痛,再不喝水,她可能會撐不住。

“吱呀”

斑駁的光亮透過門照落進來,來人并沒有多看她一眼,在看到地上匍匐的人的時候,眼神都沒有波動。

只是卻不肯再進一步。

将碗放在地上,那碗盞泛着黃,像是沒有洗幹淨又或是因為用的時間太久而有了清洗不掉的黃漬。

裏面只安安靜靜地躺着一個窩窩頭。

長時間以來沒有得到藥物的滋養,也不曾受到很好的照料,以至于她的身體殘破不堪。

是的,已經不能用虛弱來形容。

身體的酸軟讓她做不到站起來,身下的墜痛就像是有人拿着錘子在敲打,不過一會兒便是虛汗不止。

輕盈,空蕩的茶壺帶給她的是無止境地絕望。

她甚至是連哭都哭不出來,就靜靜地趴在那裏像是死掉了一樣。

房間裏的熏香起起伏伏,讓甫一進門的長寧有些不适應,柳眉微蹙,“美人。”

聲音清越,猶如玉泉激石。

此二字并無任何雜念情欲,好似喚的只是稱謂,并不包含其它。

侯在一旁的女婢見到進來的女子,俯身行禮:“郡主。女郎正在歇息。”

女子目不斜視,但是步履間卻有了方向,直直地朝着室內而去。

撩開輕盈的床帏進內,便看到了汗水密布神情掙紮而又痛苦的女子。

“美人?”長寧推搡着女子臂膀,又回首朝外忍着怒氣沉聲道:“去請女醫。”

現下并非是責問女婢的時候,待女醫看過女子之後再行責罰也不遲。

美眸緊閉,水珠從女子眼角滑落,那晶瑩的淚珠,不住翕動的粉鼻,不知為何長寧忽然想起來那過于荒唐的一夜。

她記得清楚,那夜美人便是在她身下如此,像是一只含羞帶怯的狐妖,極盡媚态而又怯懦,本該相悖的兩個詞語和在一起形容女子,卻又出奇的貼合。

長寧複又低喚女子:“美人?”

卻見那女子眼眸顫巍巍,長睫如同雨後的嬌花,帶着晶瑩剔透的淚珠。眼眸微紅,帶着無端而起的旖旎魅态,眼神略有呆滞,似乎并未回過神來。

拇指指腹按在女子的眼睑上,揩去女子眼睫上的淚花。

略帶薄繭的指腹按壓在自己的眼睛上,輕微的刺痛感讓她的神智漸漸回攏。

眼神落在了坐在床上俯視着自己的女子。

比她的容顏更引人注意的是她通身萦繞着的矜貴與桀骜。哪怕是看起來小小年紀,也沒有降低她身上的危險性,便是這般凝視着自己的時候,楚楚也是略有膽寒不敢對視。

從小浸淫在紅牆金瓦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裏的人,有哪一個是簡單的。更何況長寧的心智,謀算甚至是遠高于那座皇城裏的絕大多數人。

從小便是長于付皇後身側,得北苑皇帝教導,師從首輔,那位陪着北苑皇從東宮太子一步步走到皇位的女首輔。

這樣的三個人教導出來的,怎麽都不會是個不堪大用的人。

從女子喉間溢出來的哼哧聲,也不知道是難受的還是在借着不舒服讨乖。

“夫主怎的這麽晚才回來,是不是不要楚楚了。”女子說着便是香腮帶露,淚眼含珠。

長寧的指腹落在女子的面龐,那水盈盈地眼眸軟軟的望着自己,讓長寧說不出別的話來。

“沒有,美人勿鬧。”

她的話語便是這般少又精悍。

女子不滿地嘟唇,又沒什麽出息收了回去,像是個沒脾氣的面團。

擡起女子下颌,啄了啄女子豔紅的唇瓣,似是在無聲的安慰。

從前覺得口脂紅豔粗俗,可是在美人唇上倒是好看極了。

如同雪中紅梅,豔麗脫俗,不似凡色。

女醫站在床帏外俯身行禮,得到長寧應允後才有女婢撩開層層疊疊曳地的床帏讓女醫入內。

床帏內二人,舉止并不親密。

女醫入內的時候,楚楚已然伏在床榻之上,長寧端坐一旁。

在無人看到的角落裏,美人調皮的拉扯着她的衣袖。

剛才美人将自己的衣袖壓在了被衾之下,還不待長寧扯出便覺衣袖被什麽東西拉扯住有些費力。

然後便看到美人沖着自己調皮地眨了眨眼。

還不待長寧用力餘光便看到床帏被撩起女醫入內,她便不再動作。

“女郎伸手。”

皙白的手臂纖細的厲害,其上青筋清晰可見。

柔美太甚便只覺得可憐。

至少長寧此刻便是這般覺得。

“想來是女郎見着風,有些低熱。晚間服上一碗湯藥入睡,只要夜裏不發熱便沒事。”

長寧應聲,聲音不辨喜怒:“去煎藥。”

女醫緩緩退出。

還不待楚楚繼續撒嬌賣癡,便聽得一聲輕嗤,“美人怎的如此無用,已是第二回。”

睜着圓潤的眼睛看着長寧。

期期艾艾地扯着長寧的衣袖似是沒長骨頭般癱軟在長寧懷裏,“之前明明是……”

“嗯?”長寧低頭看向懷裏的美人。

楚楚語塞,對上長寧的眼神再也說不出來。

耳尖微粉,面頰隐隐發熱,似是嬌羞無比,女子伏在她的身前,嬌滴滴地喚着夫主。

比天還要高上一頭便是夫,生殺予奪皆由人便為主。

夫主二字展現的淋漓盡致。

“美人可得細細養着身子才是。”長寧的手落在美人背脊細細摩挲着,帶着某種不可言說的暧昧。

感受到掌下身軀一僵,聽得美人嬌嗔一聲,長寧眼中蘊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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