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張狂

第1章 張狂

夏天去的好像格外的快,她渾渾噩噩的時間好像也不長,但是當她恍惚回過神來看向自己周身那不甚鮮豔的花枝,才忽然發現,居然已經進入了秋天。

今年的夏天好像格外的短暫,她甚至都沒有發現它是什麽時候離開的。不自覺的蜷縮着手指将衣袖攏在手心微微顫抖,鴉色的長睫輕微顫動着,她……

從來都不喜歡夏天,最難熬的便是夏天了。每天日頭高照像是要将人曬化了一般,就算是不出門渾身都是燥熱難耐,更別說她從前是過着苦日子過來的。

鮮蔥的十指如同上好的羊脂玉,白嫩,柔軟。不自覺的撚抹着自己的指腹,那軟綿的指腹好似沒有骨頭般。

上面什麽也沒有,她記得,她左手手腕有一塊疤痕。

那是她小時候去田野間給家裏人送飯時,滑倒摔進溝裏被碗盞劃割開留下的疤痕。

哪怕是後來找來再好的玉容膏也只是讓疤痕變得淡一些,并沒能讓它消失。

可是現在。

她的手腕上什麽也沒有。

不管是過了多久,她仍然會覺得光怪陸離,匪夷所思。

旁邊的女婢看到雙肩抖動,似是因風而瑟縮的美豔女子,連忙捧着手中的披風上前:“近日天氣多變,女郎當心身子。”

默了幾許,又開口勸解,“不若女郎今日便早些回去?”

女婢并沒有因為她的身份有任何異樣的神色,相反,瞧着拘謹不安,似乎很是畏懼她。

略微發散的思緒回籠,秋風掃過,樹葉婆娑起舞,不少落葉墜入池水中泛起陣陣漣漪。

曲折回廊處,有女婢疾步而來,那女婢儀态極好。

哪怕是能讓人看出她的焦急,但是她的規矩絲毫不差的,那細碎的步子走的極快,卻并非是小跑。

她知道,有這般嚴謹的規矩的地方,也只有那富麗堂皇的皇城裏才有。

皇宮裏的人規矩就沒有差的,就算是死了人也不允許宮人随意奔跑,故而宮人都練就成了一番腳上功夫。

那女婢發髻緊繃,呼吸也是絲毫不亂,朝着楚楚的方向行禮:“女郎,郡守夫人求見。”

女子的腰肢軟塌下去,好似不以為意,嘴角噙着一抹笑來,看的人不由得呆滞住,百花黯然大抵也不過如此了。

飛揚的眉眼昭示着女子此刻的心情,倒是不知道女子是真心實意的開心還是哂笑玩弄居多。

坐在亭子裏的婦人眉眼間難掩的焦躁,亭子四面透風,此刻雖是初秋時節,但是因為氣溫驟降一時間讓人反應不過來倒是覺得出奇的冷。

南邊的院子沒有發話她是不敢靠近的,也沒有資格靠近。

又不敢怠慢于那上不得臺面的舞姬,唯恐那舞姬一朝得勢便要來與她清算從前過往。

故而巴巴的跑來在亭子裏受凍,只是等了這麽久還不見那舞姬前來,她的臉色難看的厲害。

莫不是真的以為自己飛上枝頭便不将自己放在眼裏罷。

眼見着臉色越發冰寒,終是見到了不遠處穿過月門而來的女子。

雪青色的衣衫将她腰身勾勒的纖細若柳,若是真的對比起來怕是比那柳樹還要細上幾分。這樣的美人腰怕是沒有幾個人能移開眼的。

行走間如弱柳扶風,眉眼間是那稠密地化不開的情意,那麽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就這樣看了過來便是讓人不由得失了心跳。

女子中她算不得極美,只是她周身柔弱讓人忍不住生起愛憐之心想要将女子細細呵護起來,畫着啼妝的臉,仿佛下一刻便能哭出來似的。

婦人站了起來,看着那女子坐于首位,喉嚨間像是有什麽東西哽住,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她還記得這女子月前狼狽之态。

身上衣裙盡濕,美眸緊閉,生機渙散,仿佛下一刻便會就此香消玉殒般。

像是只搖尾乞憐地狗,努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她華麗的裙擺以求活路。

誰能想到,短短時間之內,兩人上下颠倒,乾坤已移。

心裏如何不甘暫且不說,婦人面上和藹親近,對着女子行禮:“女郎一切可好,若是有招待不周之處還望女郎見諒。”

女郎這類稱呼并不是北苑對女子的稱呼,而是西楚那邊傳來的稱呼。

這舞姬身份尴尬,身份也上不得臺面,郡主身邊的侍從皆是以女郎相稱,故而她也是如此。

楚楚嘴角噙着笑,細長的眉眼微眯,似要将這婦人看的清楚些。

“沒什麽可見諒的,若是不好也不會是我找夫人。”南院裏出頭頂天的可不是她。

婦人臉上溫和的笑容一僵,她和不少人打過交道,卻不曾遇到過像這般的。

好似不知道迂回,顧及臉面,一朝得勢便張狂的不成樣子。

雖是惱怒但是她面上端的倒是極好,面上的笑意不變,“女郎說笑……”

楚楚沒什麽心思和郡守夫人在這裏打太極,也不想和她扯着一張皮裝作面上笑吟吟的。

穆然沉下臉,面上笑意盡斂:“夫人若是有事可着人求見夫主。”

婦人口中要說的話并沒有說完,聽此神情有些呆愣地看了過去,面上盡是詫異。

似乎是沒有想到女子會這般不近人情,說出這般無禮的話來。

素手扶額,面上并無痛苦之色,但是口中仍是說着:“我有些累了,夫人慢走。”

裝模作樣也不肯做的全乎一些,破綻百出,本身就是對對方的輕蔑,不看在眼裏。

婦人氣的臉色發白,雙眉緊蹙,連面上的端莊也維持不住。

想來也是,做了這一地的‘土皇後’時間久了,陡然被人這樣下面子還要硬生生的忍着,不生氣才怪。

可是楚楚也不是個體諒人的主兒。

管不了婦人那麽多。

不待那婦人離開,便率先出了亭子。

婦人氣的胸口不斷起伏着,望着那婀娜娉婷地身姿,幾乎是要咬碎了那一口銀牙。

“一個……”下賤胚子,這四個字她不敢說出來,無聲的罵着,“竟這般不成樣子!張狂!”

且等她張狂着,屆時若是被留下,她定要撕了這下賤胚子。

【這一本裏面姬月沒有和李月含在一起,這是那個第一世。就是東陵太子李瑜會死,東陵內亂的那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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