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發熱

第10章 發熱

在漆黑寒冷的山上一連待了許久都沒什麽事情的楚楚,在下山的後半夜就起了高燒。人都燒糊塗了一直哭,眼淚都沒有停過。

當時的長寧并未歇息,正在外間和僚屬商量事宜,然後聽到了內室裏傳來低聲的哭泣,聲音并不大,但是聽着讓人心裏發涼。能感受到哭泣者的傷心欲絕。

在場的都是習武之人,耳力自然是極佳,沒人敢将目光落到長寧郡主身上去,一衆人低頭颔首做鹌鹑态恨不得将腦袋縮進脖頸裏才好。

上首的長寧擡手,“自去罷。”

衆人起身行禮,悄無聲息地離開。

長寧轉身回內室,以為美人是在鬧脾氣。在山上待了那麽久都忍過來臨了松下來還要哭訴一場。

不免有些不悅厭煩之色。

卻不想看到那躺在床榻之上燒的面色緋紅的女子,美人香汗淋漓,嘴唇幹裂發白,也不知道這般囫囵的燒了多久。

她在外面議事少說也有一個時辰。

楚楚感覺自己渾身冰冷忍不住的打顫,好像是回到了曾經的那間破敗的屋舍,刮風漏雨凍得人犯糊塗。

擡手想要将自己抱住,卻感覺到自己被人抱了起來,身上漸重。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眸,看到了将她環抱于懷中攏着被衾的長寧。

她手中端着藥盞,柳眉微蹙,似是犯了難。

“夫主……”意識還不太清醒的楚楚喚着長寧,聲音幹啞的不像話,喉嚨疼的不行。

“你發熱了,将藥服下。”

她喂藥的動作并不熟練,生澀的厲害,那湯藥對于發燒喉嚨燒灼刺痛的楚楚來說燙的過分,光是咽下去便是似受刑罰一般。

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砸在長寧的手背上。

雙睫顫動,漆黑的眸子盯着懷中落淚的美人。說不清道不明是什麽感受,看到她如此只覺得有些郁氣難疏。

但是。

這本來就在她籌算地範圍之內不是嗎?

如今美人這般倒是比設想的時候更加容易成功。

她帶着楚楚從來都不是因為有多麽的在乎她,難以割舍。只是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計劃,這個計劃裏如果有這麽一個女子會更加的完美。

楚楚是她身邊人自然是這個人的最佳人選。

而且她的身體又算不得太好。

誰能料想到時候假病不會是真病呢?

只是這個病來的倒是比長寧想象中的慢了許多。

原本長寧以為楚楚在山上會熬不住病倒,屆時全身而退離開東陵不算難事。

誰知道美人這不争氣的身子到了遇到事的時候格外争氣,就好像是在同她作對一般。

再制定了第二條路的時候,離開山上,還不等計劃實施,便開始發熱人都燒的糊塗。

這算是什麽?

将她的謀算全都錯亂。

但是也無妨,事情該辦的都辦的差不多,這計劃本就是為了順利離開東陵而謀劃,如今也算不得是誤了她的事情。

只是總歸是不如意,令長寧覺得煩躁的。

但是人生病這個事情也不是人能控制的,故而也怪不上誰。

東陵太子遇刺受傷,沒有太多的人知曉。

李賀雲此行來邊關行蹤保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但是皇室裏的人若想要知道也不算是什麽難事。

很大的程度上是京城裏的那些人搞的鬼。

太子來到邊關閉門不出,只召見了幾位老将領。

邊關守衛因為太子的到來格外森嚴。

長寧一行人進入東陵的時候并沒有現如今想要出城這般麻煩。

但是沒辦法。

這個麻煩是長寧自己惹出來的。

頗為自得,甚至是就連被守衛盤查幾次都未有難色,反倒是配合之至。

雖然很遺憾那一箭沒能要了李賀雲的命,但是想到李賀雲如今元氣大傷,長寧便覺得通身舒暢。

其實她倒是很樂意東陵死一個太子,東陵大亂,北苑才有機會。

只是可惜。

太子不是無能之輩,身邊也沒有那麽多的廢物。

她的機會只有那一箭。

原本就做好了打算的。

最好的結果無非是一箭射中東陵太子,生死由命。最差的也不過是白走一遭,什麽也沒落着。

但是如果是第二種的話,她也還有成算在的。

好不容易來一趟東陵又怎麽會讓自己悻悻而歸呢?

要想東陵內亂關鍵就在三個人,東陵皇,賀皇後,太子李賀雲。

但是東陵皇将賀皇後保護的太好,長寧的手根本伸不進去,沒有辦法。

不然的話,賀皇後一死,東陵就熱鬧了。

東陵皇必将瘋癫,沒有賀皇後從中為樞紐,太子這個位置也坐不穩,争奪儲君最容易動搖國祚。

可惜了。

原本可以更好的。

現如今也只能拿李賀雲開刀了。

太子重傷,現下只需要有人再從中添一根柴加一把火,說不定就會魂歸西天。

就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那個膽子。

畢竟賀皇後不會坐視不理。

守城的将士将文書戶籍看了好幾遍确定無誤才放她們離開。

長寧身上穿着粗麻衣衫,那衣料着實粗糙,肌膚泛着紅,可是因為天冷,倒是也沒引起人的注意。

手中執着柳枝看似輕飄飄實則使了暗勁兒甩在驢臀上,那驢子才散漫的擡起蹄子出城。

這裏是去北苑最近的一條路,旁邊挨着北疆。

有些兇險,但是來往的人也不算少。

畢竟其它的路太難走,高山綿延,深林之中進去再想出來可就難了。

驢車比不上馬車迅速,可是她們來東陵本就不是做什麽好事,輕易不敢暴露。

搖搖晃晃的讓楚楚的頭越發的眩暈,胸口煩悶異常,有些作嘔。

風卷起車簾,那車簾是用草席編制的,不算嚴絲合縫,總是有冷風灌進來。

她的手就沒有暖和過。

可是她的實現卻落在了坐在車轼,外面寒風乍起,她身上衣衫單薄,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抗的住。

她在玉京也待了幾年,見過不少官宦家的千金,個個都是頂天的家世,鄭家拍馬不及。

可是從來沒有見過哪家千金似長寧這般,既矜貴又樸素,既高不可攀又平易近人。

長寧好像能吃得了苦也享得了樂。

這樣心性堅韌且有魄力的女子着實少見。

至少楚楚便是從未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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