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惦念
第6章 惦念
祁昭淺面見誰都可以,偏偏面了雲予薄死對頭的兒子。
太傅獨攬大權許久,總歸有看不慣的人出現,顧琅就是一個,但是他拿雲予薄毫無辦法,被雲予薄壓制得死死的。
先帝在世之時,他同雲予薄為左右手,各司其職,而皇儲争位之際,顧琅暗中大力支持大公主,讓大公主底氣頗多。
人人都道大公主必然是最後的贏家,先皇祁淵也最為寵愛于她,況且她從小就被作為儲君培養,顧琅自也十分看好。
但人生又怎麽可能一帆風順,毫無意外。
先皇駕崩,大公主确實不負衆望,殺出一條血路,直至登基之時,文武百官在大殿中等候,只等來了一個祁昭淺。
甚至很多人,壓根不認識她。
祁昭淺口出狂言,顧琅一邊提劍對準了她,一邊罵她大逆不道。
而雲予薄,一聲不吭的帶着先帝遺诏從後面而來,宣布十一公主繼位,在衆多大臣面前打了顧琅的臉。
顧琅臉色難看得緊,卻又不得不跪下,嘴裏說着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內心卻是一百個不服氣。
從此之後,雲予薄同顧琅的仇算是徹底結下。
但這還不算完,由于顧琅對祁昭淺的大逆不道行徑,雲予薄擡手讓祁昭淺收了他的半數兵權,把他兒子和衆多親兵分散安排去駐守邊疆,讓其太尉成為一虛職,其子顧錦竹花五年時間擊退敵軍,前不久才得以回朝。
祈昭淺趁着雲予薄不在的時候單獨面見顧錦竹,無疑是在挑戰雲予薄的容忍度。
她猜得不錯,将軍府中堂內,顧錦竹咽了咽口水,看着臉黑成炭的太傅,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顧錦竹生得一副好模樣,年紀不過十八,身姿挺拔如松,氣宇軒昂,雙眸明亮堅定,馬尾高高束起,一身紅色錦袍似火,張揚熱烈中帶了些許風流,不似自家爹爹一樣古板,引得京城不少女子傾慕。
他有些局促不安,思索着自己剛回來不久,一直安分守己,也沒幹什麽壞事,太傅總不能還管自己喝花酒吧,怎麽也不通報一聲,就那麽過來了。
雲予薄來時,他還在戲園子中看着戲,享受這難得的休閑生活,待小厮來報後,他直接健步如飛,喘着大氣跑回來。
他自是聽過太傅威名,自家爹爹也告訴過他,見到雲予薄,繞着點走,但這都直接找上門了,自是不敢怠慢。
雲予薄早已到了将軍府,下人好生招待着,等着他回來。
顧錦竹回來後,匆匆忙忙換了衣衫,朝着中堂而去,作揖落座。
“太傅,請喝茶……太傅來此辛苦,錦竹招待不周,還望恕罪,不知太傅為何而來錦竹惶恐。”
顧錦竹寒暄着,有奴仆上前,彎着腰恭敬給雲予薄添上新茶。
雲予薄斜眼看了一眼那茶水,接過後輕呷一口,神色緩和幾分。
苦澀蔓延口中,許久之後,雲予薄終是擡眼,但面上,冷漠異常。
看她神色不對,顧錦竹趕忙擺手,讓下人全都下去。
中堂只餘二人,雲予薄等了許久,終是開口。
“平南将軍,守護邊疆辛苦,先前陛下的賞賜,不知可還滿意前幾日我不在宮中,有些事還沒來得及細細了解,陛下先前宣你入宮,可是商讨邊疆布防一事畢竟先前朝堂之上,你便提出了要多修些許烽火臺,我思慮了許久,覺得可行,卻不知陛下是何想法,也不知進度如何了。”
她問的坦明,顧錦竹心中泛起嘀咕,想了想後輕輕搖了搖頭。
他路上便在思索雲予薄是不是為了烽火臺一事而來,那日自己的請求,被衆多人忽略,就連祁昭淺都說暫定,倒難為太傅居然記得,還認可着他。
顧錦竹笑了笑,神色從容卻又有些喪氣。
“自是滿意,只要是陛下賞賜的,作為臣子,都珍惜無比。前幾日……陛下她宣臣,并未讨論烽火臺一事,只商讨了些無關話題,若是太傅也覺得修建一事可行,還請太傅多幫臣在陛下那說說,畢竟邊疆酷寒,将士多艱。”
他想着那些厮殺的日子,自己所吃下的苦和難,如今他得以回來,也不該忘記那些陪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自該多為他們争取一分。
雲予薄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嘴角帶上一抹笑。
商讨的不是朝中之事,那便是別的。
“那是自然,我會同陛下好好說說,将軍赤誠心,陛下必然也會明白。不過話說回來,既然不是烽火臺之事,那陛下同将軍你,商讨了些什麽”
彎彎繞繞了那麽幾句,這才是雲予薄真正想問的。
顧錦竹遲疑了一下,神色有些糾結。
同天子商讨話語不該外洩,但雲予薄那句自然讓他看到希望。
再加上她那神色漠然卻又眼神冰冷,顧錦竹到嘴邊的那句為何太傅不親自去問陛下硬生生咽了下去。
陛下那時同他所說的那些話語,倒也沒什麽,反而很多都和眼前人有關。
顧錦竹一邊回憶,一邊開口。
“那日,陛下召見臣,問了問臣邊疆是否辛苦難熬和風土人情一類,以及有沒有什麽好玩的好吃的,說是想要見見新奇玩意,順便等太傅回來,也給太傅瞧瞧。”
聽見這話,雲予薄的手頓了頓,神色上閃過一絲懷疑。
祁昭淺……居然會念着她
但顧錦竹一直自顧自講着,還越發生動起來。
“北陵地廣物博,我只說有,将來時路上帶回來的小玩意都送給了陛下,陛下念叨着說也不知太傅會不會喜歡,說到底,陛下還是個孩子,對這些難免好奇,加之一個人在皇宮中孤寂又沒有同歲玩伴,想必召臣而去,也是覺得臣有趣,想多聽聽邊疆事,太傅如此在意陛下,這回來了,多伴伴她……”
他一臉驕傲說完,想着那日祁昭淺念叨太傅和見那些東西的新奇樣子,難免心中還覺得有些許可悲。
雲予薄沉默不言,要是祁昭淺聽見顧錦竹的提議,必能一臉悲痛的拒絕,說着不用,說着自己可以,不必勞煩太傅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