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神君嚴選

神君嚴選

“夫人醒了?不是早叫夫人,少用神力?”

應知躺在雲床上,神思漸清,而眼皮緩擡,耳邊是神君低語輕輕。

??

他是一直如此說話的嗎?

應知循聲定睛看去,“下次不會了。”

神君正坐在床邊回望她,唇染笑意。

好怪。

應知皺了皺眉,忽覺道道視線緊卻,扭頭看去,是三君在紗隔前、站成了一排。

“元君可還有不适?”

執算迎上目光,輕聲關切道。

左右是持陽、思羅一放一收的眼神問候。

從一睜眼開始,怎麽總感覺、哪裏怪怪的呢?

應知收了異樣起身,笑回:“已經沒有什麽不舒服了,三君無需擔心。”

“既然如此,小神一等,且先去乙殿等候了。”

執算安言,而後禮別,持陽和思羅緊随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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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知這才落眼神君,問道:“是神君重開了巡游盛會嗎?”

“是。”

“為什麽?”

“因為本神君醒了。”

行周随口答着,起身從床邊站起,走到了鏡臺前,朝應知點看,“過來。”

應知順招下床,也走了過去,“神君要做什麽?”

鏡中兩身相對。

行周探手松了應知的發攏,俯看她一眼,“巡游在即,為夫人選身行頭。”

難道是因為我賭氣、在神君面前脫了衣服,他才變成這樣?

應知看着鏡臺,若有所思地又瞅神君一眼。

神君神容淡定無異,随手将發攏放在一旁,而後一衆或抱明服、或捧妝奁的侍子已然陸續走了進來。

行周斂眸走近、穿梭其中,為應知選出了一件火紅的鎏絲神鳥繁服,氣度斐然而腰線緊致,使形式高貴亦勾勒娉婷。

揮手為應知換上,行周打量一番、眉頭微挑,“很适合夫人。”

“……”

沉重的分量忽然一下子壓到身上,應知暗暗挺了挺脊背,可是這麽沉,會不會不太方便啊?

擡眸看到神君一臉滿意,想拒絕的話、又被咽回了肚子裏。

神君好心在先,還是不要多言了。

低頭理裙間,有道身影突然俯近過來。

應知一愣,方被神君一瞬梳好的驚鹄髻上,又被其親手簪了件精致的金雲托翠。

“這個也很适合夫人你。”

“……”你是真不嫌沉。

不知是不是有意,神君的手抽離時,微微自她頭側、擦過了耳尖。

應知瞥他一眼,神思暗動,“多謝神君。”

行周倍覺悅目而笑意悠然,連帶着那雙濃睫也要化了似的,“夫人見外了,該叫本神君、夫君才對。”

應知心裏倏然發毛,雖然十分不理解他這變幻莫測的行為。

“好的,夫君。”

但看在神君又救了自己一回兒的份上,再改個口也不算什麽大事。

于是順着神君視線,轉眸看向鏡中的自己,而被一眼驚豔到。

該說不說,神君的眼光确實毒辣。

自賞間,餘光捕捉到鏡中另旁身影忽動,正轉頭,神君伸過手來、一節修指已然覆在了唇上,細微碾磨。

……?

感受着軟唇被指腹帶着微動,應知仿如平遭了雷劈,一瞬定身。

行周撩睫收手、輕搓掉手指上殘留的唇脂,附耳喚道:“夫人?”

果然是,十分不對勁。

應知恍然擡眸,雙手将其推開,未做過多的情态,只道:“髒了夫君的手。”

行周眸光翩翩,“無妨。”

“……”

神宮乙殿前。

浮着金碧輝煌、缭繞朵朵粉岚上,托着一架耀葉絡帶、晶鈴搖穗的白鷺辇。

精美并之隆重,使得三君候立其旁,頓顯渺小。

“我還以為,這次巡游真的要取消了。”

持陽遠眺嘆息,雖然這盛會重開的是如此驚心動魄…

執算扶了扶額,尚心有餘悸地附道:“是啊,怎麽也沒想到神君,會為了此事蘇醒。”

思羅低目,“……”

是為了元君嗎?

“思羅,玄神怎麽樣了?”

自四神宮分開後,持陽和執算全力籌備巡游,完善罷、才與照看玄神的思羅彙合,去了燼宮。

現下驀地等候閑暇,執算才突然想起來詢問玄神境況。

思羅擡眸,神色些許難辨,開口說道:“玄神性命無憂,只是神力消散過多,需得養個許久。”

“那這盛會,他也來不了了?”

思羅搖頭,“來不了。”

持陽無心順聽着略一設想,猛然驚叫道:“那這樣一來,諸神于巡游重開時只見神君,不見玄神,再前後多想那麽一點,不就被知道了?啊…到那時、我三君四神的臉面往哪放啊?”

三君四神喚生初始、只是各有神稱的上位,蔽籠于大元神君之下,名不見經傳。

自神君沉睡,七位神明得以百年作為,才漸漸于諸神心中實有了一點份量,被稱作了一句三君四神。

可現下持陽眼見神君初醒、便狠狠收拾了玄神一頓,這要是讓諸神知曉了,還稀罕什麽狗屁三君四神啊。

思羅頓覺無語,嫌他一眼,“還想着那虛名,先在神君面前管好你那張嘴吧。”

持陽神情沮喪間、不忘斜回去一眼,“你少拆我臺。”

思羅轉眸望向遠處,不再理會持陽。

三君一時無話,場面默默。

不多時,行周長發高束順垂,着一襲端制宣霧黯金袍服,并肩應知緩緩而至。

一沉一昂,争教同輝。

三君眸光稍閃,一并上前,“神君,元君。”

行周漠然掃瞥一眼,伸手攬過應知,墊力上了鷺辇。

暮光橘紅,灑映着雲頭鷺辇,仿若美幻飄渺。

鷺辇寬敞,行周身形散懶大開大合,離着一旁端坐的應知,也是挨不到分毫。

“夫君?”

應知眸底倒影着一片霞光,桃面泛柔時,扭頭看了過來。

行周餘光瞄她一眼,“怎麽?”

“只是想問問,夫君恢複的如何?”

應知看他面色帶了一絲恹色,又想起神君先前幫她鍛骨、昏睡了數日……

行周聞聲轉眸,迎上一雙直愣愣的關懷,透在光影裏,莫名催着神輕。

“……”

只一瞬了然斂去眸光,行周輕嗤一聲,“夫人不必擔心,本神君沉睡已有百年,不過是為了養神罷了。”

原來不是因為我才昏睡的。

聽上去好似也沒有什麽大礙。

憂思忽松,應知吐了口氣,環視間又想起什麽,問道:“那我先前那樣力竭昏睡時,也是跟夫君一樣,是在養神嗎?”

行周忽地提掌撐額、歪頭看去,言态閑适裏融着淺顯笑意,“是。”

“?”不要突然開屏啊……

應知皺眉,終于忍不住道:“是因為我脫衣服報複,夫君才這樣嗎?”

行周淡淡掀了掀眼皮,不懷好意地俯面過去,明知故問道:“哦?夫人為何報複?”

“……”

霞光朦胧裏、華辇悠揚中,兩面相貼嬉笑,平讓旁眼看去,是一幅心曠神怡的比翼暧語圖。

持陽同那二位方跟至其後、見此,不由眼紅,想夫人了。

執算亦覆手掩面、雙目精光,心底裏先前被吓到潰散的崇拜、又暗暗聚起,不愧是神君,即便孤身歷久不知來時,對待情.事竟還能如此得心應手。

看着身旁兩位各有神采,思羅摒着一張冷面,一點都不相信。

神君性情大變,肯定是為了遮掩什麽,元君身份究竟有何不同?

雲頭上承載各異,搖搖前進。

浩蕩行過大神居、巡至小神居時,天幕是皓月當空,域內形色燈盞流光星羅棋布,別有耀目。

各處載歌載舞歡聲笑語不休,盛會喧鬧之景已是初顯。

鷺辇之上,應知卻是笑不出來了。

大神居諸神忽然之間熱情澎湃,不時靠近恭賀。

然行周全程注目應知,以致只她予以回應,起起坐坐、端正許久。

“天色都這麽晚了,還要繼續嗎?”

應知雙手隐在袖中、悄悄揉了揉腰身,她感覺自己快要散架了。

行周側目盯她一眼,“巡游徹夜狂歡,之後還要在盛會露面,休息不得。”

留意到衣下的異動,行周長睫下眸光微閃,一只大手已是覆了過去,“再堅持堅持。”

隔着一層衣料,行周的手蓋在應知的雙手之上,替她輕輕揉.捏着泛疼的後腰。

應知預料不及、脊背微顫,慌慌抽出手來,想要拿開那只染着一絲涼意的手,“夫君不必如此。”

行周音色悠沉,“夫人不必害羞。”

“不、不是,你的手很涼。”

“……”

行周手下動作一頓,沒來由地有些發懵。

應知則趁機拿開他的手,搓熱了掌心又兀自揉着。

本神君被嫌棄了?

行周瞠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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