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呼嚕呼嚕毛
呼嚕呼嚕毛
“小叔叔，你餓不餓，”路邊的店鋪多了起來，傅雲然看了一眼後副駕駛，“還是咱們先回去休息休息？”
身側的人臉上蓋着一張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來的舊報紙，枕着兩只手，脖子後仰，估計已經睡着了。
幸好不打呼嚕。
到家還有一段路，傅雲然怕他半道醒了餓，看到路邊有個點心小攤兒的時候停了一下，買了點放在手套箱裏，剛想離開，就看到葉炎生右手有一串和自己手上一模一樣的珠串。
然而不等他仔細觀察，葉炎生臉上的報紙滑落，分明是睜開了眼睛。
兩個人對視。
副駕駛上的人眯了眯眼，慢慢扯出一個笑容。
“……怎麽了雲然，到家了？”
“沒有，買了點吃的放一下，”傅雲然十分自然地起身，“小叔叔要是困得厲害就在後排睡會兒吧，副駕駛睡着難受。”
“還是侄子貼心——沒事兒，飛機上睡的時間長了，剛才休息呢，”葉炎生悶悶笑了幾聲，扭了扭脖子，“要我幫你開一會兒嗎？”
傅雲然正想點頭，忽然看到有個頭發疑似被拽禿的女鬼趴在方向盤上，看樣子是想往葉炎生這邊來。
她速度不慢，傅雲然想不通這麽短的時間內這個女鬼怎麽出現的，但不妨礙他看着葉炎生有朝向那邊解安全帶的意向，又看了一眼撲過來的女鬼，眼疾手快地俯下身按住了一手按住了他小叔的肩膀，另一只手探過去死死抓住女鬼的喉嚨。
“雲然？”
傅雲然垂眸，發現小叔叔兩只手蜷縮在胸前，手心朝外做出投降的手勢，臉上還帶着笑，神情有些驚詫：“怎麽了這是？”
說話的氣息噴在脖子上，傅雲然意識到兩人距離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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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像拔劍一樣把女鬼抽了過來，“沒什麽事，剛才看錯了，以為是個小鳥飛過來了呢。”
“我不累，我來開車吧。”
葉炎生笑眯眯地點頭應好，視線似有若無地掃着傅雲然攏着的手。
腕上的串子發着燙，他借着這一點微薄的力量看到侄子手裏那個不斷掙紮的女鬼。
第二個了。
光他見到的、被他侄子抓在手裏的這種小鬼都第二個了。
“蠻力鎮壓可不行啊……”
傅雲然沒聽清他說什麽，稍微歪了下頭：“什麽？”
葉炎生看到他上車前甩手後出現在腕骨處的珠串和那個被他用了法子卡在掌心和方向盤之間不斷掙紮的女鬼，微微一笑，将自己手腕上的串子用衣服蓋好，“沒什麽。”
車開了沒多長時間傅雲然就撒手把這女鬼放了。
世上鬼魂不計其數，陰陽調和也不是說說而已，随便殺死一只鬼都是違背了冥冥之中的定數，會造成不可估量的後果。
很快到了葉家主宅。
葉禾風不住在主宅，平時主要和妻子還有傅雲然住在自己買的小別墅裏，畢竟結了婚就不一樣了，再待在家裏也不是一個好辦法。
而葉家三個兒子，只剩下葉炎生還沒有婚配，住在主宅。
“雲然啊，叔叔一進去，就得挨罵，”傅雲然剛打開後備箱，聞言有些奇怪，葉炎生趁此繼續道，“你和叔叔進去一趟吧，給叔叔打個掩護。”
傅雲然：“……”
傅雲然：“什麽掩護？”
十五分鐘後傅雲然拎着葉炎生的行李從主宅被趕出來，明白了掩護的意義。
身旁的葉炎生絲毫不覺得丢臉，無視身後葉老爺子“你看看你這是什麽鬼樣子”“找個對象再給我滾回來”的怒吼，施施然攬着侄子的肩膀回了車上。
傅雲然有些麻木。
說實話，他對這個小叔叔也不是一點印象沒有。
那大概是他四五歲的時候？還是十幾歲？
傅雲然算了一下兩人之間的年齡差距，推測大概是十幾歲的時候。
總之那時候葉炎生還在國內，出現在家裏的時候正好是過年，家裏喜氣洋洋的，爺爺紅光滿面，正給小輩派着紅包呢，一個穿着破破爛爛還非要帶着一個無用口罩的男人出現了，聲音特別嘹亮爽朗地和桌子上每個人說了聲“新年好”，毫不意外地在面對葉老爺子的時候得到一頓暴揍。
彼時傅雲然坐在沙發上，手裏端着個小盤子正安安靜靜地看着電視上的春晚，也被這吵鬧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剛一回頭就被一雙手捧住了臉揉搓。
“這是我的小侄子吧，真可愛，叔叔今年沒拿紅包，明年補上啊！”
他掌心不知道從哪兒搞得東西，是黏稠地讓人看一眼就會疑惑皺眉地紅，搓的傅雲然原本幹淨的面容變得血糊糊的，力氣也很大，手裏的盤子都差點掉了。
可惜的是傅雲然直到成人了，也沒等到這位小叔叔承諾的紅包。
“哎，”傅雲然被葉炎生忽然地嘆息喚回心神，身後還是爺爺老一套地怒吼，被斥責的人倒是一臉無所謂地從傅雲然手裏拿過自己的行李，“剛回國我上哪兒找賓館，附近有什麽賓館嗎雲然？”
“先去我爸那邊坐坐？”
葉炎生哀嘆着呼嚕一把他的頭發，認命地掏出手機準備搜索附近的賓館。
傅雲然：“……”
傅雲然：“我在附近有一所房子，可以先去那裏，家裏人知道的，不會去打擾。”
他一般也不是在家裏住，畢竟體質太招鬼，葉禾風和方憐還有家裏的其他人都是普通人，不小心招了什麽東西就不好了。
葉炎生收回手機，又摸了摸傅雲然的頭：“遠嗎？”
“不遠。”
他們兩個身高相仿，傅雲然也不知道為什麽小叔叔這麽喜歡摸頭，左右也不是什麽大事，也就沒有計較。
葉炎生跟在他身後，看着手上纏繞不去的黑氣，默默把手伸進口袋裏，不一會兒，一縷乳白色的煙細細地飄出來，慢慢消散在空中。
然而傅雲然身上纏繞的黑氣仍舊看不清楚，簡直像要把他這個人吞沒一般。
十分奇怪的是，這種情況換做常人早該身形消瘦、面無血色，傅雲然卻恰好相反，不僅面容俊朗有起色，身材也是十分不錯。
而且……
傅雲然剛打開車門就和女鬼那張慘白的臉對上，十分平靜地甩甩手，把她從車裏拽了出來。
“叔叔，上來吧。”
青年站在夜色下，身姿挺拔，俊朗的面容沒有表情，一淺一深的兩只眼睛好看的異于常人。
本該是一副不錯的畫面，傅雲然手裏那個不斷掙紮的女鬼太過突兀。
自己這個小侄子啊……
葉炎生微微提了提嘴角，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