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來了
來了
傅雲然悄聲推開葉炎生房間的門，看到人安安穩穩地躺在床上睡覺，不由地松了一口氣。
他把小叔叔帶回來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不妥，害怕自己會招來什麽東西影響到小叔叔。
就在傅雲然準備走進去看看時，手機忽地開始震動，聲音有些大，他慌亂之下忙退了出去。
關上門手機又安靜了。
傅雲然低頭一看，是頭盔男。
他權衡之後雇傭了頭盔男做保镖，兩個人互換了聯系方式，約好今天下午四點的時候再去一趟女鬼離開的地方。
說是雇傭有點欠妥，畢竟傅雲然提出要給他報酬的時候後者拒絕了，保镖更是誇大，明明這人更像是和傅雲然一起……調查的同伴。
左右搞不清他的意圖，傅雲然也不覺得自己會被謀害，索性就靜觀其變。
但自從他們分開之後，頭盔男就一直不停歇地發消息。
“你到家了嗎？”
“你還有幾分鐘到家？”
“你開車慢嗎？”
“明天下午四點你真的有時間嗎？”
“你是不是已經到家睡覺了？”
“嘶”
Advertisement
“欸”
“我路上看到個小孩”
“這小孩好像走丢了”
“哎這四周太荒涼了啊”
“？”
“語音通話·已取消”
傅雲然：“……”
他看了一眼頭盔男的頭像，發現這人頭像居然是他自己。
一個十分純正的黑色頭盔，上面貼着各種符咒，中間留出一塊空地用朱砂糊了幾個字，看不太清。他兩只手放在下巴處，明明都是剪刀手，動作上卻像兩根中指一樣具有攻擊性。
沒有回卧室，傅雲然找了一個更偏僻一些的房間，給他回了電話。
很快接通。
“什麽事？”
那邊聲音有些嘈雜，聽着像是風聲。
“欸，忘了問，你叫什麽名字啊？”
“傅雲然，師傅的傅，雲朵的雲，然後的然。”
“哦哦，我叫雲三，也是雲朵的雲，一二三的三。”
傅雲然等了片刻，對面沒反應。
“……你給我打電話就是為了問我的名字？”
“不是，我——我去這個風，哎你能不能別亂走我打電話呢，”手機對面的聲音靠近許多，“我打電話是想問你現在有沒有空，我撿到一個小孩，好像是走丢的，完了找不着家長，我問他他也不說話。”
“那……”
“更巧的是我倆碰面的時候他蹲在地下，我以為他蹲坐着呢誰知道他上廁所呢周圍沒紙啊。”
“……你讓我去給你們送紙？”
“不是，我身上的那些煉廢了的符給他了，沒想到這小孩被符咒炸了，下半身血淋淋的。”
“那你給我打什麽電話？你還不打120？！”
“這小孩是個人鬼結合的鬼胎，打120沒用。”
“……”
“雲三！”
“不是，我就是想問你你能不能早一點過來，剛才我發現這小鬼身上的氣息和那個女鬼有些像，氣息弱的狀況下我是看不到鬼的，你要是休息好了的話能不能來一趟。”
“……我剛到家。”
“真是辛苦了。”
“……”
傅雲然有時候是真的不太能應付像雲三這樣的人。
他平時是一個比較冷淡的性格，很難做出一些跳脫的舉動、說出一些跳脫又活潑的話，雖說性格互補很有道理，但傅雲然真的不懂怎麽才能在跟上對方思維的同時接上話。
大部分時間只能做到跟上思維。
傅雲然換了一輛車過去。
打開車門，他那張條件優越的臉就被雲三一陣揉搓。
“來來回回開車是不是累壞了，”他邊說邊用頭盔貼了貼傅雲然，“弄完咱就趕緊去休息好不好？”
傅雲然皺着眉，他臉上的肉随着年齡的增長越來越少，明明現在單看只能從他面上找出“冷厲”這個形容詞，現在面部被他托着，兩側的肉硬生生被捏了出來，把傅雲然皺眉形成的壓迫感十分強硬地轉變成了一種怪異的可愛。
“……放開。”
雲三依言松手。
傅雲然屈指按了按臉側，目光越過他和那個蹲在一邊的男孩對上。
男孩上半身穿着一件破破爛爛的短袖，仔細看像是某個學校的校服，下半身參差不齊還血刺拉糊的，就這麽半飄在空中。
“就是他？”
雲三點頭，順手塞給他一張符：“對，他現在沒了一半身子，在我眼裏已經是若隐若現的狀态了，你再晚來一會兒我就徹底看不着了——拿着這個，要接近這小鬼還是要小心，他要是表現出任何攻擊意圖你直接把這個符甩過去就行。”
“當然了，這是在我來不及救你的情況下的無奈之舉。”
“一般這種情況是不會發生的——至少我還沒遇見過。”
傅雲然接過符，倒是沒理他的自吹自擂，慢慢靠近了那個男孩。
後者并不像雲三預測的那樣狂躁，整個看上去呆呆的，就連傅雲然走到面前了也只是由上下輕微浮動改為左右搖晃。
傅雲然伸手，試探着抓住他的手腕。
男孩沒有反抗。
“我現在抓住他了，然後呢？”
“等我，”雲三走過來，站在他身側，“剛才那張符的用法你記清楚了嗎？”
“清楚了。”
“重複一遍？”
傅雲然：“……”
傅雲然很想用像看白癡一樣的眼神去看雲三，但是事關他本人的人身安全，當下也就忍住了這股沖動：“對上有攻擊意圖的鬼，把這張符甩出去。”
雲三補充：“這是在我雲三沒有及時反應的情況下。”
傅雲然：“……”
雲三看他沉默，便不再多說什麽。
他張開左手，将掌心對準這小鬼額頭，倘若有人能站在他的對面去觀察，就能看到雲三掌心中央有一個發着光的純白色的圓環，随着時間的延長不斷擴大，最後定格在邊緣觸及虎口處的大小的時候。
男孩頭部一縷縷黑氣扭曲纏繞着逃蹿出來，像是着急離開，但有個似有若無的屏障阻礙了腳步。
雲三徒手抓住那團黑氣，右手拿出一張符，七下八下包裹好之後随手一扔，熊熊烈火剎那燃起，分明是很小的一團紙，卻燒了整整三分鐘。
傅雲然從火勢逐漸變小的紙團上離開，看到旁邊忽然出現的女鬼。
“那個女鬼，來了。”
他這樣告訴雲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