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楚江王
楚江王
叔侄兩個都沒結婚,居然就這麽看親子欄目看了兩個小時。
傅雲然平時喜歡看一些比較偏向學術性的書籍,偶爾夾雜幾本記錄民俗志怪的民間傳記,因此面對這種內容溫馨卻枯燥的內容有着十分充足的耐心,給他一個筆記本,傅雲然甚至能一邊分析父母孩子的問題一邊看節目。
但是挑選這個節目的葉炎生顯然并不是個耐性好的,看了一個小時就開始犯困,開始還能做做樣子,後來直接靠在傅雲然肩膀上睡着了。
他睡得不安穩,時不時動一下,胡子紮人,蹭的傅雲然脖子都紅了。
怕葉炎生睡着脖子不舒服,傅雲然小心地扶着他躺在沙發上,墊了個枕頭,又把沙發靠背放平,給人蓋了一個薄毯。
做完一切,傅雲然坐在一邊,又靜靜地看了一個小時,本來想上樓,起身的時候手腕卻被抓住了。
以為葉炎生醒了,傅雲然轉頭,發現人還睡着。
他慢慢把叔叔的手掰開,卻看到他手腕上的泊恴串現在竟微微發着亮光。
泊恴串發出亮光……?要麽就是主人主動催動,要麽就是附近陰氣太重,泊恴串被迫催動,幫助抵抗陰氣侵襲。
傅雲然晃了晃被抓住的那只手,抓着他的人的手臂被帶着晃動:“……叔叔?”
沒有回應。
那就是陰氣太重。
陰氣太重……
傅雲然伸出手指,輕輕碰了碰泊恴串,果不其然感到一陣灼燒感。
葉炎生的手指已經被掰開,他輕輕松開,向後退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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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房間裏沒開燈,窗紗被溜進的微風吹得飄飄然,牽着飄渺的月色落在地板上,傅雲然借着這一抹光,退到十步開外,叔叔手腕上的泊恴串才暗了下去。
怎麽會。
他走進洗手間,通曉陰陽的眼睛此時此刻蔓延着烏黑的陰氣,兩個小時前剛在腹部完成的符咒已經消失得七七八八,确認情況之後青年還沒來得及做出更多的動作,陰氣就已經将其掩埋。
“等……”
許多畫面在他眼前一閃而過,傅雲然來不及抓住什麽,就失去了意識向後倒去。
和地板接觸的前一秒,有人攬住了他的腰身。
看着懷裏昏迷不醒的傅雲然,葉炎生垂眸,面上褪去平日裏不正經的嬉笑,細看竟然有些駭人。他看了好一會兒,最後才嗤笑一聲。
看親子欄目看倆小時,等死老子了。
都不用借助另一只手,葉炎生抱着人的這只手臂稍微一用力,傅雲然就被提地在空中停滞一瞬,随後直接坐在自己小叔叔手臂上了,頭還靠在葉炎生肩膀上。
葉炎生托着他走出去,倘若傅雲然這個時候睜眼,就能看到客廳裏站着一個陌生男人,按照他的習慣,這會兒已經開始手動畫符開始警戒了,但是傅雲然沒醒,他的手臂甚至還挂在葉炎生另一側肩膀上,所以此刻只能任由自己的小叔叔抱着自己走向那個陌生人。
“你壓制不住,不如讓他回到地府去。”男人說。
“楚江王,”葉炎生另一只手輕輕解開傅雲然襯衫的扣子,露出內裏的肌膚,“我們各自做好本職工作就可以,其他的不用多說。”
傅雲然左邊胸口處有一枚銅錢的烙印,本來已經落了疤,現在被葉炎生撫摸過去,竟然微微泛起紅來。
被稱為楚江王的男人可沒傅雲然那麽好脾氣,畢竟後者是看着不好惹實際上純得很,楚江王看着不好惹實際上也是個頂尖的刺兒頭。
“做好本職工作?轉……葉炎生,我怎麽不知道你的‘本職工作’是在人間吃喝玩樂外加壓制陰氣了?”楚江王嘴巴毒得很,“他……”
“打住,我的本職工作是審判加分配,”葉炎生說,“另外,誰說我吃喝玩樂了?我是壓制陰氣順便滿足基本生存需要。”
“行了,廢話少說,快給我侄子處理一下。”
楚江王被“我侄子”三個酸了一下,擡手幻化之間,瀝泉鈎出現在他手中,銳利又狹小的鈎子慢慢融進那印記之間,傅雲然眉頭皺起。
瀝泉鈎并沒有進入肉.體,而是進入這個人的魂魄裏,平常說的陰氣纏身也不是指纏在軀.體上,而是魂上的糾纏。
可靈魂上的疼痛更為灼人,他忍不住悶哼一聲,額頭滲出的冷汗附到葉炎生肩膀那一小片布料上,涼意穿透衣服,貼近皮膚。
葉炎生手臂微微收緊。
傅雲然曾在幻象中看到自己的左眼泛起金黃色亮光,而此時此刻,楚江王的雙眼一如那時的他一樣,毫無雜質的金黃色,耀眼異常。
源源不斷的陰氣順着鈎子連接着的鎖鏈鑽進楚江王手心之中,他眼珠的顏色也愈發澄淨。
結束的瞬間,那鈎子猛地抽出來,傅雲然左眼霎時溢出一道血痕。
蜿蜿蜒蜒,在下颌處凝聚成一滴,直直地砸了下去,一半沾在葉炎生衣服上,洇成一朵形狀奇怪的花,一半落在地上,變成醜陋痕跡。
葉炎生:“你是不是存心的?”
楚江王:“……?”
“我侄子疼成這樣,”他甩甩手,指尖微熱,抹去那道痕跡,順便給人攏好了衣服,“你當審犯人呢?”
“呵,真是人心喂了狼,善心喂了狗,費老勁來這兒幫忙,還讓你數落一頓,”楚江王都想把瀝泉鈎砸葉炎生臉上,他們兩個身高都差不多,怎麽這厮每天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欠樣,“他胸前的痕跡不也是你親手烙下的?你那時又收斂了幾分力氣?”
“別拿你和我比,我侄子當時還沒反應過來呢我就烙完了。”
“那可不,畢竟當時你俊美的侄子第一次見那麽老那麽醜的道士,震驚的都顧不上疼了。”
葉炎生:“……”
懶得絮叨,葉炎生抱着傅雲然上樓去了。
楚江王站在下面,看到傅雲然一只手垂在葉炎生肩膀上,在他背後耷拉着,估計是因為疼痛,拳頭死死握着,鮮血已經流了整只手,幹在上面了。
他神色複雜一瞬,嘆了口氣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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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炎生把傅雲然放在床上後才看到他那情況慘淡的手,想了半天還是抹去了血跡,最後想要包紮的時候後者卻不松手。
葉炎生不想動蠻力,可無論如何輕柔都掰不開。
“雲然,”他只能緩緩湊近,低聲私語,“把手松開吧,叔叔給你包紮。”
興許是聽到親人的聲音,葉炎生再去掰的時候,很輕易地就讓人松開了。
處理後只留下了一道小小的傷口,他特意沒有完全抹去,用紗布包了起來。
胸口的疼痛讓床上的人有些不舒服,葉炎生伸出手在他左胸口上方懸停,淡淡的瑩光從他手心向下飄去,不一會兒傅雲然就放松了許多。
葉炎生給他擦擦汗,确認傅雲然舒服了,又用手在他胸口捏了捏,看人沒什麽反應才滿意地收回了手。
“小可憐兒,以後就好受多了。”
他說話帶着笑,他對着傅雲然這小孩兒說話總是帶着笑。
手腕上的泊恴串亮起光,葉炎生淡淡一瞥,泊恴串就暗了下去。
什麽破串子。
葉炎生給傅雲然脫了衣服,身上懶散的很,索性躺在人旁邊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