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周修文
周修文
傅雲然是被壓醒的。
強烈的窒息感迫使他睜開眼,看到橫在自己腹部的一只胳膊,再往旁邊一看,是葉炎生。
……叔叔怎麽會在這裏?
他盡力去回憶之前發生的事情,但記憶在昨晚昏倒的瞬間按下暫停鍵,無論傅雲然怎麽努力都只能想起自己眼前濃郁的陰氣和醒來時看到的天花板。
他想把葉炎生的胳膊挪開,卻注意到自己赤.裸的上身和叔叔手腕上的泊恴串。
昨天泊恴串亮起之後,傅雲然就是察覺到不對去洗手間确認情況,之後就暈了過去。
再之後就躺在床上了。
葉炎生的手臂因為這一起身的動作貼着他腹部的肌.膚往下滑了滑,傅雲然注意到泊恴串還在叔叔手腕上,毫不猶豫地伸手試探。
沒有那種灼痛感了。
他手指鑽進珠串和葉炎生手腕之間,用力撚了撚,除了指腹肉被硌到地輕微痛感,其餘什麽感覺都沒有,和普通珠子沒什麽不同。
傅雲然皺眉,不等他做下一步動作,就感覺到一側肩膀下沉,研究着的手腕也被抽走:“雲然……一大早沒什麽玩兒的了,在這玩兒你叔的串子?”
“想要就拿走。”
傅雲然因為露出的肩膀沒有遮擋物的原因感到些涼意,葉炎生下巴擱在上面,胡子紮人得很,不一會兒就壓出一小片紅痕。
所幸被紮着的人并不在意,或者說并不認為他們叔侄之間得互動有什麽奇怪之處,只是叔叔語氣裏帶着早晨醒來後不自覺的喑啞倦怠,更多的是莫名的調笑,讓他一時間沒有接上話。
葉炎生一邊說着,一邊就要摘下傅雲然手腕上那串黑曜石手串,被懷裏的侄子制止:“……叔叔,昨天我怎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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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你在洗手間暈倒了,我聽到聲音醒了,”葉炎生說得随意,“家裏醫生來了說你是低血糖。”
“回來叔給你做好吃的補補,咱們這家庭條件還能讓你低血糖?”
傅雲然停頓一瞬,說:“我……”
葉炎生挑眉:“怎麽?”
傅雲然:“我去洗漱了,叔叔。”
葉炎生擺手讓他去,自己躺下補覺。
衛生間的鏡子明亮幹淨,傅雲然看到鏡子裏自己略顯淩亂的頭發,看到自己表情寡淡的臉,看到自己剛剛穿上的、有些皺了的白色襯衫,獨獨沒有看到周身纏繞的陰氣,如果不是左眼周圍還有一些似有若無的黑色漂浮物,他幾乎要以為自己從未擁有過陰陽眼。
一晚睡眠,變成這樣?
衛生間放着一臺平板,上面有家裏的監控,傅雲然拿出來打開,從昨天自己去洗手間開始看。
在自己進入衛生間沒多久,重物落地的聲音驚動了沙發上的葉炎生,他坐起身來,喊了幾聲,沒人回答才四處尋找起傅雲然的身影來。
最後在衛生間發現人昏倒了,還把人抱起來送到了二樓。
十五分鐘後,醫生來了。
又是十五分鐘,醫生離開了。
一切都和小叔叔說得吻合。
傅雲然收起平板,整理好儀表後走了出去。
葉炎生還沒有從床上起來,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
“叔叔,”傅雲然走到床邊,“現在去洗漱,等下下樓來吃飯?”
葉炎生身材高大,肌肉也發達的很,手上力氣更是不小,他單手掐住傅雲然臉頰左右晃了晃,眼睛還是閉着的:“叔再睡會兒,等下還有個會要開,你先吃吧。”
傅雲然并不清楚葉炎生在國內的工作,只當叔叔昨天看電視是為了緩解工作上的疲憊,現在還沒有緩過來,當下也就不再強求,自己下樓去了。
傅雲然記起來今天正巧是時夢岚和韓磊約着去吃飯的日子,走向門口的時候,想着打個電話問問情況,低頭摸口袋的時候想起手機被放在書房了。
然而等他轉身的時候又被地板上的痕跡吸引了注意。
是一滴血。
傅雲然緩緩蹲下身,食指蹭了蹭。
房子裏有傅雲然請的保潔定期打掃,最近一次清潔記錄也是在前天下午,他對自己請來的保潔人員的能力還是有點信心的,不至于遺漏這處痕跡。
昨天自己一整天都在房子裏,如果這滴血是叔叔的,那麽葉炎生受傷的時間應該是前天晚上和昨天他沒有出現在樓下、而對方出現在這裏的時間段內,可他這幾天在房子裏用一些小物件設置陣法,前天晚上經過這裏,低頭看的時候也沒有這滴血。
昨天早上又是和叔叔一起吃的飯,晚上一起看的電視,昏迷之後也是叔叔把自己帶走的,監控也顯示對方此後再也沒下來過。
傅雲然看着地上這滴血。
如果等下他查看監控确認不了這滴血的來歷,那麽監控就是被動了手腳,如果這樣的話,那監控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被動了手腳的?
安保問題?房間進竊賊了?
還是說,小叔叔……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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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傭人說,“少爺來了,要知會夫人一聲嗎?”
葉禾風放下茶杯,心下訝異,面上倒是溢出了笑:“她這幾天身體不舒服,就先歇歇吧,我先和雲然說會兒話。”
傭人離開了。
傅雲然進門先聞到一股茶香,随後就被葉禾風抱住狠狠拍了拍後背:“放假了?”
“沒有,就來看看你們。”
葉禾風哈哈大笑,讓人端了幾盤水果上來。
“中午在家吃飯嗎?讓你趙叔給你做蓮子百合蒸牛肉?補補身體。”
傅雲然:“……”
他自認身體是同齡人甚至大多數人中很好的那類了,偏偏父親總是執着于讓傅雲然補身體,有一次吃得太補當場流了鼻血。
被方憐訓斥之後,葉禾風短暫安分了幾天,後來卷土重來,只不過這次把控住了量。
傅雲然沒有拒絕父親的好意,只是從手機裏調出一張照片。
“爸,你認識她嗎?”
葉禾風沒看照片,先看了一眼傅雲然。
傅雲然:“……”
“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傅雲然嘴角微微揚起:“我不久前剛來過。”
他很少笑,所以每次露出這種十分細微的笑意就會讓人覺得冰雪初融,雖然并不明顯,但總是有些可人的舒服感。
至少葉禾風是吃這一套的,他哼了一聲,看向照片裏的人後臉上含笑放松的表情卻收斂些許:“……周英豪趙麗雅?你怎麽會問他們兩個?”
“怎麽了嗎?”
葉禾風皺眉,眼裏是毫不掩飾的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