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白柱
白柱
條件限制,葉炎生再多的錢也找不到好地方住。
他們兩個縮在一張木制大床上,稍一翻身就咯吱咯吱的響。
傅雲然進來之後只覺得那死氣愈發濃重,但陰陽眼掠過之處又沒有什麽異常。
“乖乖,這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葉炎生作勢要點他的眼睛,沒想到傅雲然不閃不避,只能把手指落在這人眼皮上,“看什麽呢?”
“門梁鎮不對勁?”
傅雲然:“……”
這裏要是正常,他們大半夜來這裏度假的嗎?
估計是讀懂了他的未盡之言,葉炎生攬住他的腰,把人抱懷裏了。
傅雲然臉被迫埋在他懷裏,聞到的都是淡淡的皂角香氣。
他并不适應這種入眠方式。
傅雲然睡覺的時候姿勢板板正正的,雙手交疊放在腹部,呼吸均勻,不靠近的話還以為是一具冰封起來的俊美屍體。
本來以為自己不會那麽快入睡,但被擁抱着,另一個人溫熱的體溫借着皮膚接觸傳遞過來,像是一種緩慢的催眠,傅雲然不自覺阖上雙眼。
葉炎生無意識撫摸着他的脊背,明明最開始勸人早眠的人是他,現在垂眸看着人自己不睡覺的人也是他。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屋內,傅雲然的側臉被光芒輕點。
葉炎生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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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不考慮後果。”
楚江王站在不遠處看着他:“明明知道他的結局,為什麽還要摻着一腳。”
“什麽結局?”
“……不要裝成不知情的樣子。”
楚江王又走近了些,能夠清晰看到傅雲然的睫毛。
在他的注視下,傅雲然無意識地睜開雙眼,那雙黑沉的雙眸此刻泛着紅光,讓平日裏冷淡的面容多了幾分邪佞。
“已經到了這一步,你還要繼續裝下去嗎?”楚江王看着葉炎生,眉頭緊皺,“你到底還記不記得他是——”
葉炎生輕撫過懷中人的眼皮,促使後者閉上了雙眼,又回歸那副乖巧模樣。
“……”
“天煞孤星,注定最後要孤身一人,”楚江王看着葉炎生過分冷靜随意的動作,聲音冷了下來,“你不該這樣随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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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雲然第二天醒得很早,主要是村莊裏的人醒得早,天蒙蒙亮就有些交談聲透過窗戶鑽進耳朵,促使他睜開雙眼。
葉炎生還睡着,有力的手臂被自己枕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難受但怕他醒了沒挪開,竟然就這麽維持了一整晚,估計都得麻了。
傅雲然本想輕輕起身,動作見忽然注意到葉炎生的下巴。
麥色肌膚上只有胡茬。
但是和雲三……和還是雲三的叔叔相處的時候,這裏分明是有一道疤痕的。
已經祛除了嗎?
似乎很多事情都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很多,就像小時候,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做這種事情,會和自己名義上的叔叔在一起。
事情改變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呢?
不等他繼續思考,就被觀察着的人的動作打亂。
葉炎生坐起身,湊過來把頭埋在傅雲然頸窩處。
後者拉開他抱住自己腰身的手臂,轉過身慢慢讓人躺下後才開始穿衣洗漱。
屋外空氣倒是清新。
有些大伯大娘見了他會投來打量試探的目光,甚至不多加掩飾,有的直接湊過來問。
“小夥子,起這麽早啊?”
眼前的大娘估計已經上了年紀,面上滿是歲月痕跡,但頭發還是烏黑的,想着大概是染的。
“還行,比不上大爺大娘,”大娘說話口音挺重,不過幸好這裏的方言和普通話還算接近,傅雲然也能聽得懂,“吃過飯了嗎大娘?”
傳統的問候往往是開啓聊天模式的最好方法——比如一句“吃了麽”。
大娘本來就對這小夥子好奇,現在被引着說話,很快就禿嚕出了大串內容,直到意識到時間實在有點久了,才略顯遺憾地離去。
估計他們住的地方算鎮子上比較偏遠的位置,來往的人少了點。
根據大娘的說法,這裏經濟不太行,很多人外出打工,老弱病殘留在村子裏,上學的上學,種地的種地,許久之前還有過人才輩出的輝煌,慢慢也沒了生息。
有關趙麗雅的事情本來以為大娘沒什麽印象,沒想到意料之外的清楚。
“她是我們村裏最出名的大學生,考上了……那個……”
時光磋磨,大娘對學校的名字記不太清了,只是模模糊糊的說出幾個字,傅雲然憑借記憶補充了一句。
只記得學校是很有名的學校,能在那個時候考上這所大學,趙麗雅的名字想不被記住都難。
“在她之後,村裏就很少有出息的了。”
傅雲然看着周圍的景象,感覺到門梁鎮的怪異。
就像是全身血脈流通,卻忽然像某處被阻塞住,渾身上下散發出陰損的死氣。
傅雲然又四處走了走。
鎮子後面有一片樹林,正是枝繁葉茂的季節,這些樹木卻像是被吸走了大半生氣一樣,一眼看去竟然有些秋天的枯黃意味。
樹林中有一條小路,估計是鎮上的村民長年累月走出來的痕跡,傅雲然順着走進去。
林子裏連鳥叫蟬鳴都很難聽到,安靜的有點蹊跷。
又走了幾分鐘,眼前出現一座巨大的建築。
也不是建築。
傅雲然走上前,看着這個巨大的白色柱子,并不是用來發電的風扇,單純只是一個實心柱子。
不止這一處插上了柱子,林子裏其他許多地方也被安置了好幾座這樣的建築,傅雲然走了一圈,隐隐察覺到什麽。
繞出林子回到住處的時候,葉炎生已經洗漱完畢買好早餐了。
他們住的地方是典型的小農院,一張木桌擺在門前空曠的場地中央,上面是熱氣騰騰的粥和包子。
“叔叔怎麽不吃?”傅雲然神色如常,微微出汗的狀态讓他脫下了身上的外套,“附近居然有賣早餐的麽。”
葉炎生接過他的衣服:“你去哪裏了?”
“後面的林子。”
葉炎生點點頭,摟着他的腰走向小木桌,按着人肩膀坐下,又給他塞了一個大肉包。
“下次出去的時候還是跟我說一聲,”他說,“不然叔叔肯定會擔心你的。”
傅雲然看他臉上不像是批評,眼裏還帶着笑,猜測人沒有生氣,微微點了點頭,咬了一口包子。
他吃飯文雅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