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秦雲忱盯着徐落的臉,神色恍惚,在徐落催促的目光中搭上她的手,下了馬車。

“你怎麽了?”徐落靠近問他,察覺到了秦雲忱的不對勁。

秦雲忱連忙搖頭,他已經無心想其他了,因為徐落握住了他的手。

那股酥麻的癢意從指尖飛速擴散,沿着經脈直入他心尖,秦雲忱感覺自己的靈魂都仿佛震蕩了一下,他就像是觸碰到了什麽燙手山芋,飛快抽出自己的手,在心中默念着清心咒。

徐落對此只是無所謂的移開視線,她打量了秦府破敗的院子兩眼,問道:“怎麽走?”

“這邊。”秦雲忱指了個方向。

徐落擡步,向前走去。

秦雲忱跟在徐落後面,特意拉開與徐落的距離,可視線卻不由自主的落在徐落衣袖下的手上。

徐落的手白而纖瘦,且意外的柔軟和溫暖。

那股沖擊靈魂的感覺褪去,可他的心卻仿佛被徐落控制着,随着她手的擺動而跳動。

秦雲忱蜷了蜷袖下的五指,不知抱着什麽心态,重新走近徐落,可徐落卻沒有再牽他,手心殘留的熱意也逐漸消散,變得冰涼。

“是不是到了?”徐落道。

秦祁安住的院子很好認,因為他們來的這一路上,就只看到了這一間可以住人的院子。

“嗯。”秦雲忱定了定神,目光望向秦祁安的院落,神情正色起來。

徐落壓低聲音道:“東南東北方向的樹上藏着四個人,房頂兩個,屋內三個,風裏還隐隐有一股血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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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雲忱聞言,心中覺得驚訝,再加上院門口處守着的兩人,羽衛一支十人,加上秦祁安一起十一人,徐落僅站在這裏,就準确探出了全部的人數,這就是築基修為的實力嗎?

可血腥味是怎麽回事?

秦雲忱聯想到了秦祁安多病的身體,心中覺得不妙,快步向院內走去。

出乎意料的,守在門口的羽衛沒有阻攔,而是神色焦急道:“大公子,您終于來了,二公子要不行了。”

秦雲忱眉頭擰緊,沒有多問耽擱時間,加快腳步進入內間。

房門推開,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就連聞慣了血腥味的徐落都有些反胃。

記得原著中,秦祁安就是差不多這個時間點死的,看來他确實命不久矣了,不過這一次秦雲忱及時回來看他了,不知道他的命運會不會有什麽改變。

屋內兩名羽衛守在旁邊,還有一名羽衛正在試圖給秦祁安喂藥,可秦祁安口中一直在吐血,他根本無從下手。

屋內幾人看見秦雲忱進來,也沒有阻攔,正在給秦祁安喂藥的那名羽衛看見秦雲忱的靠近,還自覺讓開了位置。

看樣子,他們應該是早就得到了秦雲忱要過來的消息了。

秦雲忱幾步靠近,握住秦祁安垂落在床外的手腕,為他把脈。

秦祁安意識已經模糊,可是看到秦雲忱那張臉,他本能的抗拒。

“滾開,秦雲忱,你為什麽還會活着……”他掙紮着抽出手,可卻因為亂動又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秦祁安以為秦雲忱被送去決鬥場那日已經死了,他甚至是親眼看着秦雲忱被送到亂葬崗的,可才到次日,就又傳來消息,說是秦雲忱回來了,不僅回來了,還是與雲霄天宗的仙人們一起回來的。

秦祁安聽聞這事後,被氣得吐血,之後身體就越來越不好了。

秦雲忱探到秦祁安的脈象短促虛浮,神色沉重問道:“我之前給你的藥呢?你沒有服下?”

秦祁安冷笑一聲,譏諷道:“我扔了,秦雲忱,你憑什麽會認為,我會碰經你手送來的髒東西。”

秦雲忱眉頭皺得更緊,他道:“沒有那瓶藥,你會死的。”

秦祁安對秦雲忱痛下殺手的事,雖讓秦雲忱心寒,可他答應過父親,要照顧好秦祁安,他不能眼睜睜看着秦祁安就這樣死去。

可那瓶藥所用靈草十分珍貴,是他耗費三個月才培育出來的,這一時半刻間,他根本找不來第二株。

秦祁安聽聞這話眸中卻沒有絲毫懼怕,反而恨意更濃,他道:“你放心,我死前一定會殺了你的,我要親眼看着你死,為父親報仇。”

說這話時,他的聲音仍舊虛弱無力,可胸腔卻劇烈的起伏着,足以可見他情緒的激動。

徐落一直在警惕地觀察四周,但并沒有發現危險的信號。

屋內三名羽衛對視一眼後,全都整齊的跪在了地上,其中一個為首的道:“大公子,二公子并沒有扔拿藥,他一直貼身放着,可卻怎麽也不願意服下。”

“閉嘴,你們都給我掌嘴,藥我早扔了,我才不要他碰過的髒東西。”秦祁安氣極了,聲音都變大了幾分。

“在哪兒?”秦雲忱說着,掀開秦祁安身上的被子,要去搜身。

可被子掀開的瞬間,一抹寒光直直向着秦雲忱而去。

徐落一把将秦雲忱拉開,握住秦祁安拿着匕首的手腕。

她搶過秦祁安的匕首,将他的衣衫扯開,成功找到藏在他胸前口袋中的白色藥瓶,而後拔開藥瓶的木塞,只手握住秦祁安的下巴,将藥強硬的倒入他口中,動作一氣呵成。

“你……”秦祁安瞪着望着徐落,不知是不是因為被強行灌藥嗆到了,他的眼角浮現出了一層薄薄的紅色,他慌亂的攏緊衣領,顫唇罵道,“你這個潑婦。”

“秦祁安。”秦雲忱呵斥道,在面對這個二弟時,他眸底罕見的出現了怒意。

秦雲忱上前幾步,不動聲色的将徐落擋在身後,阻擋住她看向秦祁安的視線,對秦祁安說道:“你就這麽想要我死嗎?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命是父親拼死從魔界救回的。”

他無數次被愧疚吞沒,要堅持不下去時,都是這一點念頭支撐住了他,他的命來的太珍貴了,在沒有做完他想做的事之前,他不能就這麽輕易死去。

然而秦祁安卻恨恨道:“正因如此,你才更應該去死,将命還給父親。”

秦雲忱看着秦祁安的眸中滿是失望,神色變得冷漠。

他道:“你不是惱恨家中有個密室,而你卻不知道嗎,那我便告訴你那密室裏面是什麽。”

衆人的目光瞬間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秦雲忱道:“那密室中藏着的是父親為天地浩然劍親自撰寫的劍法,我已經将其拿走了。”

秦祁安眸中的恨意有一瞬間的破碎,他聲音發緊,哽咽道:“為什麽……你不過是一個不知道從哪兒撿來的野種,父親竟然将天地浩然劍的劍法傳給了你。”

秦雲忱沉聲道:“你若想要,便想辦法從我這搶去,要是你死了,這本劍法就歸我了。”

秦祁安既已服下藥,眼下就不會再有生命安全了,再過不久,他的腿也會漸漸好轉,秦雲忱怕他身體好了後仍舊想不開尋死,所以才透漏這個信息刺激他。

他言盡于此,說完後轉身,示意徐落跟他一起離開。

“秦雲忱,你不準走!”秦祁安因為喝了藥,身體積攢了幾分力氣,他跑下床,追了過來,竟雙手掐住了秦雲忱的脖頸。

少年雙目通紅,呢喃道,“你害死我的父親,還搶走了我的一切,我要殺了你,我要你死。”

他手上并沒有什麽力氣,傷不了秦雲忱分毫,秦雲忱也怕傷到他,一時間沒有将他推開。

徐落雙手抱在胸前,一副看戲的姿态望着秦祁安,眸底帶着幾分厭惡,她道:“你這麽弱,如何殺得了他,若真你想拿回屬于自己的一切,就該努力變強才是。”

“還有。”她一把揪住秦祁安的衣領,給了他一個清脆的巴掌,說道,“你是不是搞錯了,殺死你父親的是魔界的魔,并不是秦雲忱,你為什麽不找它們去報仇,是因為你太懦弱沒用,所以不敢嗎?”

原著中,秦雲忱不斷變強的信念,就是想要屠盡天下的魔,為父報仇,相比之下,他這個弟弟只知道挑軟柿子捏,實在是太讓人看不起了,難怪下線得比她這個炮灰前妻還要早。

秦祁安被打的頭歪向一側,他睫毛挂上淚珠,怔愣了許久,沒有說出話來。

徐落的話,戳中了他自父親死後一直刻意躲避的念頭。

他如何不知道,那些殺死他父親的魔更可恨,他恨不得覆滅整個魔界,可他只是一個連站都站不起來的廢人,他又如何去為父報仇,于是,所有的怨恨便都落到了秦雲忱的頭上。

不止秦祁安是這樣的想法,整個奉天的百姓都是這樣想的。

秦将軍死後,所有人都在指責是秦雲忱害死了秦将軍,卻沒有一個人敢喊出讨伐魔界,為秦将軍報仇的口號。

這便是這個世界的規則,欺軟怕硬,徐落早已看清這點。

秦祁安跪倒在地,瘦弱的身體輕輕顫抖着,透明的淚珠從他尖銳的下巴一連串落下。

他厭惡自己的軟弱,為此感到痛苦。

“我們走。”徐落對秦雲忱說道。

秦雲忱目光追随着徐落的背影,聽從的離開。

半路上,秦雲忱喑啞的聲音響起,就像是小心翼翼的試探般,他輕聲問道:“徐落……你真的覺得……父親的死不是我的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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