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昔日流量密碼,現在也搶手
昔日流量密碼,現在也搶手
每逢深秋之際,中藝戲院總是缭繞着滿園的桂花香,其中要數六號樓下的香味最濃。可惜附近也是人流最多的商務區,随便一口汽車尾氣都能蓋過去。
好在夜深人靜之時,純粹的香又能重新凝聚。
夜幕中的萬家燈火已經亮了半宿,街道上只剩晚歸的人,與醉酒歸不了家的人。
“喂,霍世秋,我們就不能把前輩丢在這,直接回宿舍嗎?”陸白瑜看着手上的僵屍,漫不經心地問霍世秋。
被他擡着的金前輩聽了這狂言瞬間回光返照,吼得嗓門嘹亮,“你小子說什麽呢,我又沒死,我都聽得見!”
陸白瑜淡漠着一張臉,揉了揉耳朵,“主要是前輩你太重了。離大門就幾百米的路,金前輩你能不能自己努力一把爬過去。”
喝不了還喝這麽多,這人還有點臭。
“爬過去……嘶,你說的是人話嗎?”金前輩吹了冷風,又被可氣的後生刺激,被酒精澆灌的腦袋都清醒了不少。這不像他一貫的作風啊。
他轉頭問霍老弟,“他這是怎麽了,心情不好?”
“也許吧,誰知道呢。”霍世秋瞥了好友一眼,他的低氣壓已經持續有兩天了。
“你小子不爽什麽呢,聚會上也是為你好。海邊之夜多麽好的複出機會。大家就多勸了你幾句,可你呢,就是聽不進去,你真該好好體會下我們的良心用心。”金前輩覺得剛才吼早了,這會嗓子又幹,音量是調不上去了。他只能啞着聲音苦口良心地勸,手大咧咧地勾搭上他的肩。
“你現在整天窩在幕後幹嘛?真準備做個剪片子的啊?”
撲面而來一股酒味,陸白瑜嫌棄地撒了手,往路邊燈下一靠,挺直了背脊。
金前輩失了一個依仗,踉跄了下,對着他正想發洩一通。但看着他被夜風吹散的劉海與衣衫,話音一滞,着實又替他覺得可惜。
長身玉立如鶴,骨相絕佳,奪人眼球,着實宜上鏡。身上又帶着獨一無二的氣質,笑起來爽朗陽光,一旦收了表情,那種銳利的清冷感又能無縫接上。天生該吃演員這碗飯,他怎麽就是不肯往前邁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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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哆哆嗦嗦指了陸白瑜半天,最終挪了個方向,“但凡你們還有點良心,就把我送上出租車。”
等他們把幾位前輩輪流塞上車,洗漱完已經是後半夜。
霍世秋睜着難舍難分的眼皮,“我去睡了,有什麽好煩的。要是真不想答應那就算球,又沒人能逼着你做事。”
“一坨米今天還沒溜。”陸白瑜答非所問,精神奕奕的還能想着別人家的狗子。
“你都不會困的嘛?”霍世秋目瞪口呆地轉過頭,就看見他吸溜着眼熟的酸奶,“你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吃,有沒有發現這是我的酸奶!”
“哦,對不起。”嘴裏道着歉,陸白瑜手上動作沒停。
"你倒是誠心點,絲毫感受不到你的歉意!"霍世秋不打算和來大姨夫的人糾纏過多,岔開話題,“話說都一禮拜過去了,小師妹還會來嗎我都有點想她了。都怪你給人家整這麽多難題。”
“我明天一早去溜一坨米。”陸白瑜依舊不答,轉身離去。
小師妹不值得放心上是吧,真是人不如狗系列。
霍世秋眼睛往上一瞟,關燈睡覺去了。
明天一早指的是清晨4點不到,一坨米雖然向往外面的花花世界,但也沒向往晨曦破曉的那一刻。
其實狗也不如人。
天生傻樂的它“嗷嗚”了一聲就接受了現實,馬上就叼着遛狗繩遞到兩腳獸手裏,主動要求進圈。
陸白瑜手臂繞了兩圈繩子,在樓下晃悠情緒不高,幽深的眼眸沉沉顯然思緒在飄遠。
等他回過神來,本該使勁的右手驀然一空,一坨米該在的位置只剩一團虛線。
他成功将一只六十斤重的薩摩耶給溜沒了。
陸白瑜,“……”
二十分鐘後,到處找狗的他收到陌生綁票短信:按這個手機號碼+我微信,不然一坨米就要變成狗肉火鍋了。想要一坨米安然無恙,就速來公寓附近的公園接頭,有一堆小朋友設施的那個。
陸白瑜,“……”
生活中的詩與夢想總是在遠方,不如去公園玩一趟。綠地公園擁堵時間段為早十點至晚上八點,清晨的現在只有零星小鳥在枝頭叽喳。
以及在兒童游樂設施下玩鬧的一人一狗。
一坨米高興,因為終于不是面癱臉溜它玩了。
鹿寧悠也很高興,是有了正當理由添加了陸白瑜的微信。雖然有點不好意思打擾了霍學長的休息,大清早地從他那要來了聯系方式。
陸白瑜,昔日流量密碼,現在也挺搶手。
海邊之夜拍攝流程遇到了阻礙,聽他哥說,幾個資方意見不同,搞的男主演人選也換來換去,現在還沒個确定。而女主演蘇淺陌那一方也力薦陸白瑜參演,現在網上請求他複出的呼聲越來越大。
照這個形式發展下去,搞不好陸白瑜真會接下片子。那麽作為素人的他就需要一個藝人公司,她哥鹿南星也将注意打到了他身上。
要是真有那一天,不知道陸白瑜能不能挺過不火的玄學怪圈。
鹿寧悠坐在長椅上,天馬行空地想着,視野裏很快出現一抹奔跑的身影。
陸白瑜迅速在她面前站定,喘了口氣道謝。
鹿寧悠看着他晃動的兜帽抽繩,擡頭問,“你是不是應該先跟一坨米道歉?這要是真走丢了,它該多可憐。說不定就被真被壞人拖走了。”
不愧是養在中藝戲院的狗子,戲瘾上身的一坨米配合地卧倒,凄凄慘慘“嗚咽”叫了聲。
“都四歲多了,它也應該認識回家的路了,這麽笨活該被人抓走。”陸白瑜不留情面地開口。
氣氛凝滞了十幾秒,這下一坨米是真委屈了。
陸白瑜垂眸,盯了委屈的狗子幾秒,表情終于軟了幾分。他蹲下身揉了揉狗頭,“對不起,下次我會握緊點的。我們回家吧。”
“陸學長,等下。要不把這些東西也一起帶回去吧,都是我親手做的。”鹿寧悠趕忙将紙袋遞上,“不光有喝的,我還做了動物形狀的曲奇餅。”
陸白瑜掃了她一眼,又恢複成大冰塊狀态,直截了當地回絕,“鹿寧悠,送這些東西沒用。”
鹿寧悠在心裏嘆氣,她其實知道這黑心餡學長把她親手做的桂花奶喂了貓。
她态度放得很低,“學長,收了吧。你就當是粉絲孝敬您的一些小心意。”
“小心意還是小心思。我就直說了,麻煩你以後別來煩我。”陸白瑜心情着實不佳,不願多費腦力探究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勾唇諷道,“要是還想要別的東西,今晚我們就可以把事辦了。”
不煩他,怎麽可能?
都堅持到現在了,海邊之夜劇組她要進,人她也要替哥哥拿下。
人有多大膽,夢想就有多寬。
鹿寧悠四平八穩地送出紙盒,“學長我不光饞你的身子,別的我也要。“
“想法多那叫癡心妄想。”陸白瑜接過紙盒擡腳就走,圖個清靜。
她笑意盈盈,對着他的背影提醒,“學長,貓我已經幫你喂過了,喂太多對小動物不好。”
這話沒得到回應。
走了沒幾步,陸白瑜忽然停下,轉頭問她,“我給你的那些書單,你看了多少?”
那些課……本……
要說實話嗎?真的好丢人。
鹿寧悠抓了下頭發,坦白從寬,“就看完了兩三本,其他好多都是對話體,我看不懂也看不下去。不過我卷子快寫完了。”
“那也是沒寫完。”陸白瑜看了看表,慢條斯理地問,“卷子你是認真填的,還是敷衍了事?”
“我可認真了。不信你看!”鹿寧悠就真從随身背包裏抽出試卷。
陸白瑜檢查了幾行,發現卷子下方未幹的筆跡,“……你大清早在公園裏寫這個?”
這人什麽腦回路?
鹿寧悠眨眨眼,“還不是這卷子出的題目,我在宿舍裏根本想不出怎麽寫。”
最後的戲文創作題是,郊區有個兇宅,黑心房東把房子改成了名宿。有兩位留學生入住了這個兇宅,請續寫這個故事。
寫這種題目就是要在沒有人的地方才帶感啊!
“……”
陸白瑜被她神奇的腦回路給整無語了。他長椅另一側坐下,與她和盤托出,“你根本沒時間做完我布置的任務,對不對?就算你能做完這些,我可能還是會拒絕你。你應該也能從我的态度裏看出來,為什麽還要去做?老實說,我甚至都不想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
說這話時他坦率,溫和,也有着刻意的疏離,就如同清晨的新鮮空氣,沁人心脾也涼得徹底。
鹿寧悠絲毫不在意,內心灼熱就如同初升的朝陽。
“你會一直拒絕,那我就一直嘗試。”
她自信地笑着,眼裏的流光溢彩像是顆顆閃耀的群星,躍然地化為銀河,霧氣彌漫的深秋都變得鮮活生動起來。
陸白瑜恍了恍神,“這有什麽意義?”
“這個嘛……”鹿寧悠環視了一周,撿起小朋友的毛氈玩具,往遠處的飛镖盤上扔去。
準頭不行,只中了六分圈。
“每次嘗試就像去投這顆球,扔出去它就定在那裏了。它都成為過去了,這麽糾結幹嘛。難道我會因為這顆球沒正中靶心就放棄扔下一顆嗎?”鹿寧悠将球撿回來,思考了一會,說道,“意義嘛……把它扔出去就算是種意義。萬一中了呢,那就是大獎。”
不是所有的漂泊都有終點,她很早就懂得這個道理。就像在無垠的大海裏尋找粼粼的星光,其本身就很浪漫。
她把球遞給陸白瑜,“要玩嗎?”
陸白瑜沉默地伸手接過,目光停留在毛絨絨的球身上,身一直緊繃着的身體慢慢放松,靠在椅背上。
出神了片刻,他沒去嘗試投球,而是直接放回簍裏,站起身牽起遛狗繩。
鹿寧悠以為他就要徑直離開,整理了下石桌,準備繼續跟題目奮戰。
就聽見陸白瑜喊她,“鹿寧悠,過來。”
鹿寧悠一偏頭,“幹嘛,我卷子還沒寫完。”
微涼晨光裏,他的聲音清清楚楚随着清爽的風一同吹來。
“喊你,來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