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暢淋漓地被一招放到

暢淋漓地被一招放到

日光剛照到陽臺角, 還有一半海島隐在夜色中,這一日的拍攝準備就已經接近尾聲。

這次需要準備的道具特別多,使用次數也有限, 頂着上頭資方的壓力,郭雲庭在開拍前不放心地把陸白瑜與鹿寧悠叫來。

“都二十多歲的人了, 你兩是真沒有談過戀愛?大學生活幹嘛去了,放着好好的戀愛不談, 讀名著聽講座寫試卷有意思?”

談戀愛挺費勁, 讀書也沒意思,但看同學表演戲劇出錯就挺有意思。

鹿寧悠只敢在心裏大放厥詞, 真出聲就卑微,“我們學業很忙的, 不光要學理論還有各種排練,真沒有時間談戀愛。”

他能不知道學院裏那套嘛, 就是有點急上火。

郭雲庭愁得點了根煙,“殺豬和看豬跑是兩回事, 你沒有真正的去談過戀愛, 沒去愛過人, 怎麽去理解角色,又怎麽演感情戲。你們現在這樣……”

他悶悶地吐出煙霧, 繼續說道:“反正說什麽都晚了, 你要是還排斥你的搭檔, 情緒不到位, 那我們現在就可以收拾包袱定個機票回家過年去。”

無形中将壓力包袱全放在了鹿寧悠身上。

她也清楚像他們這種沒什麽名氣的糊咖,連累鏡頭重拍也算是大罪。戲份的删減真的不過是導演一句話的事, 不止是她,其他新人演員拍攝也如履薄冰。

陳副導演的背後是資方爸爸, 全劇組都指着他們吃飯,就算是總導演也沒什麽辦法。

劇叫好不叫座本來就是資方的預期,口碑能扭轉那只是是錦上添花。資方爸爸既不是藝術家也不做慈善,優先看中經濟效益。一旦拍攝進度耽擱,他們當然會出手幹預。

“郭老師,我記得您到現在都沒結婚,甚至還在爸媽那蹭飯。”陸白瑜的聲音慢悠悠飄進來。

“和父母一起住犯法?”慘遭拆臺的郭雲庭下意識反駁,回過神沒好氣地伸腿踢了陸白瑜一下,“還知道叫我老師,那你小子怎麽什麽都往外說?”

陸白瑜自覺失言似的,人直直站着沒躲硬受了他這下,“您解決不了問題,也不能先把人給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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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雲庭看着胳膊往外拐的逆徒十分牙疼,“行行行,喊你們這麽早過來就是給你們做個心理預熱。”

“我們就先說鹿寧悠的角色,剛成年的少女遇到夏池,以為他就是這輩子的救贖,可惜事實恰恰相反。也正是因為她看到了夏池的冷漠無情,明哲保身,不達目的不擇手段。才會對他仗義執言,義無反顧而動容。”

“角色會因為反差而真實,也因真實而産生完整的情感。”

“想要情緒到位,你得成為演繹的那個角色去愛夏池。”

這天清晨,郭雲庭說了很多,一直說到懶散的海鷗都起床在衆人頭頂尋找今日的早餐目标。

不一會兒,耳邊響起鳥類愉悅的鳴叫,制片主任的薯條被“小偷”叼走,它故意在受害人頭頂盤旋兩圈,耀武揚威地揚長而去。

鹿寧悠看着眼前荒誕诙諧的一幕,沒有與其他人一樣歡笑。

她琢磨導演的話到現在,依舊身處雲裏霧裏,關于,到底什麽是愛,她最缺的情感。

時間數字一分一秒地往後跳動,下意識的,她看向邊上的陸白瑜。

他好像完全沒有這方面的煩惱。

昨天從海洋池出來就能無縫沉浸入夏池的角色,現在姿态随意地靠在椅背上。黑色碎發,俊逸側顏,低氣壓散開,看誰都是一副現在就送你上路的眼神。

首當其沖的鹿寧悠默默往邊上挪了兩公分。

她也知道自己離譜,其實學校裏也有與異性表演尴尬的場景,她從沒覺得有什麽問題。

也不是排斥他的接觸,而是身體的反應太過熱烈。越是想藏起來,越是控不住的熱烈。

數學題跟着解題思路終會有正确的解,而她這道情感題處處從源頭起就是死路,無從下筆,給不了答。

郭導喊團隊過來,将大棚裏的燈光調暗,模拟出大致的效果,讓兩人先試試戲。

結果就是不如不試。

“這就是你們這兩天培養感情的成果?”郭雲庭卷起劇本在讀條蓄力怒氣。

陸白瑜瞬間讀懂郭導想錘人的表情,自己就是在他愛的罵聲中長大,當機立斷捂住了鹿寧悠的耳朵。又覺得這麽呆下去沒效率,拽起她的手腕起身。

“去哪?我話都沒說完!”郭雲庭看着逆徒扳過人肩膀一副要溜的鬼樣,手裏的煙都不香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噴點什麽,最後只是對着陸白瑜揮了揮手。

意思是,你行你上。

鹿寧悠跟在他身後,以為要去哪個偏僻角落繼續做特訓呢,結果陸白瑜沒走幾步就停下了。

“你讀了很多遍《籠中鳥》,人物延伸在我們認識之前你就已經做過。回憶一下,我們還把它們刻在了學校的桌子上。就按着你的理解與直覺去演吧,你對角色的剖析做得不比任何人少。”

他話也難得多,“我還記得你刻的那句話,逆風執炬也是你信奉的浪漫主義。”

鹿寧悠動了動唇,“現在說這些好像沒什麽用。”

“有用,昨晚我用測測算了,今日拍攝運勢是上上簽。”

“……”

測測是一款集算卦八字抽塔羅牌星盤于一身,中西結合哪個也不落下的神奇app。

這軟件還是鹿寧悠姐妹群每逢考試周用來畫餅督促學習的,他們學校考試是真的很難,沒有胡蘿蔔似的餅在前面釣着,複習第一天就想棄坑。

隐約也記得披着粉色派大星皮的陸白瑜對此很是不屑一顧,說得最多的就是,家人們,玄不救非,刷題改命。

這得把人煩成什麽樣,都去搞玄了。

有點想笑他,又笑不出來。

“別愣着了。”陸白瑜認真說,“馬上就要開始拍攝,來和我念測出來的句子保平安。你我皆是是荒野,在沙漠的兩端,蓄出湖泊,勇敢地作戰。”

鹿寧悠像宣誓般跟着他念了遍原著裏這幕戲的标題,心裏竟升起一股奇妙的力量。

“你不愛陸白瑜,不愛夏池沒事,先抱着上上簽的信仰去信夏池。”陸白瑜說,“先把前面打戲拍好,情緒一步步遞進。”

拍攝在半小時後開始,劇情推進到小跟班在日複一日的訓練下成長起來,如願以償跟在夏池身邊。

也因此與男主角顧景天産生了交集與沖突。

觥籌交錯晚宴,五光十色水晶吊燈下,夏添的頭發染成了張揚明豔的人魚紅,松垮地披散在肩頭,一襲黑色魚尾高定禮服,精致的珍珠走線下是大片裸露的背部。

群尾包臀設計,設計師別出心裁地留了一截長紗,讓高貴與頹喪共同搖曳。

顧氏集團舉辦的晚宴進行到中途,她穿過燈紅酒綠,獨身一人推開安全通道的門。她看了看時間,從口袋裏掏出包愛喜,沒有點火,虛虛地把煙咬在唇邊。

約定時間已過,鹿寧悠細長的眉緩緩蹙起,準備離開。

黑暗中,有腳步聲回蕩在封閉的樓梯間,顧景天的身影出現在樓梯的盡頭。

循着聲音擡眼,夏添将煙在手裏折斷,嘴角扯了個看起來禮貌的弧度,不冷不熱道,“顧總真是守時,還是說我這樣的小人物不值得您見?”

待顧景天走進,她才看清他嘴角有一塊明顯的青印。

她輕笑着歪頭打趣,“顧總您這是?加入基層搬磚去了,還是在樓下打雪仗摔的?”

顧景天只沉着臉往下走,路過她時,被她一把扯住了胳膊。

夏添不再假客套,加重了語氣,“顧景天,事情我已經幫你做到,你也該完成我們之間的交易。”

“交易,你也好意思提?我臉上這傷就是你主子弄的,你難道不知道?”顧景天譏诮地扯了扯嘴角,“就為了給我難堪,他就找了幾個混混藏在車庫。這麽下作的手段,也只有夏池想得出來。真是陰溝裏的老鼠,上不了臺面。”

沒甩開她扯在胳膊上的手,他憤怒地喝道:“趕緊給我松手。”

夏添冷眼注視,“你先給我說清楚了,夏池對你做了什麽?他不是那樣的人。”

“不是那樣人?”顧景天嗤笑,用力抓向她的手臂,意圖武力制服。

夏添側頭躲過,順着力道彎腰扯過他的肩膀。

這裏本該是場有來有回的打戲,結果顧景天酣暢淋漓地被一招放到。

鹿寧悠也沒想到紀歸帆這麽大個子比訓練用的麻袋還适合拿來過肩摔。

偏生導演沒有喊停,她只能在心裏祈禱這次失誤別算在自己頭上,硬着頭皮繼續演。

夏添手上的暗勁加大,像是要屈打成招地将顧景天又按下一個身位,“你在放什麽狗屁?夏池怎麽可能會做這樣的事?”

顧景天反應了一會,掏出口袋裏的手機,接上了詞,“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去看,他在做什麽勾當,你難道會不知道?”

“你給我躺着,別亂動。”夏添接過手機上下翻頁,手上的勁道不知不覺地松了下來,臉色比身後的牆面還要白。

顧景天從地上爬起,轉動了下手腕,“裝什麽,作為夏池養的一只寵物,不都一路貨色。”

聽到走廊裏響起陸陸續續的腳步聲,隐蔽但規律整齊,夏添警覺,質問顧景天,“你竟然喊了警察?”

沒等她做出反應,身側的逃生門突然被打開,一只大手襲來,不由分說地将夏添拖了出去。

這一幕順利結束,郭導喊了cut,在猶豫接下來的吻戲要不要留到明天攻克。他轉頭看了下時間還有餘裕,決定拍完。

鹿寧悠坐在椅子上,感受到幾道在她身上停留過久的視線,不用細想也知道片場有些人在等她出錯。

也如同一道道鎖鏈,從四面八方箍緊了她的心髒。

恍惚間,有雙手伸過來遮住了她的眼睛,陸白瑜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別想太多,繼續把自我抽離出去接受夏添的人生。剛才紀歸帆出錯,你臨場反應就很好,那就是夏添的反應。”

沒有掙紮,鹿寧悠坐直了身子,“那能一樣嗎?我的問題又不是這個。”

在黑暗中,他的聲音聽上去更清冽堅定,“別太小看自己,你一直出色得超乎我的想象。”

她還是有點茫然,“怎麽突然灌雞湯?”

“別管,信不信上上簽?”

“信啊,怎麽了?”

“現在開始夏池就是你上上簽。你要給他一個從未有過信仰之人的忠誠。”

“怎麽和念經一樣,聽起來好拗口。”

沒有接話,陸白瑜放開手,淡漠地一把推開了她,“夏添,你的神明已經沾滿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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