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真吻但假冒僞劣
真吻但假冒僞劣
接着的戲是夏添跟着夏池回到別墅, 鏡頭中是感應燈昏黃的光線。
夏添扭過頭看着那張熟悉的臉,英挺鼻梁,冷銳的眉眼下一顆危險的痣, 卻感覺又那麽陌生。
沾滿血污的神明……
說不清道不明的萬般情愫交織在一起,她幾乎楞在原地。
“錢到手了就回去休息。”夏池下完命令。沒有解釋的意思, 毫不避諱地在她便面脫下外衣,背心被薄肌撐出清晰起伏的輪廓。
她這才發現夏池腹部纏繞着幾圈繃帶, 隐隐有血漬往外滲出, “你怎麽受傷了?”
夏池臉色微沉,冷冷地開口, “你憋了一路,就是想問我這個?”
她咬着唇瓣, 不再出聲。
“出去。”夏池淡漠地垂下眼,無視她, 拉開右手邊的抽屜,給自己上藥。
原地站立了良久, 夏添濃密的睫毛抖動得越來越厲害, 面色也逐漸泛紅, 像是積蓄了很久才有勇氣問出,“顧景天那的資料都是真的嗎?”
夏池微微眯眼, “什麽資料?”
見她又不開口, 他散漫地勾唇哂笑, “上面說我殺人是嗎?這有什麽, 我手上早就不幹淨了。”
“不是這樣,不可能會是這樣。”夏添搖着頭, 毫不退讓地大聲反駁,“你肯定又在騙我, 又想騙我走。”
幾乎是同時開口,夏池壓過她的聲音吼出,“你知道我什麽?我本來就是個殺人犯。”
她不可置信地別過頭,錯開他的視線,臉上因不忿漲紅的血色退了下去。像是無法承受這句話的重量,她踉跄着退了兩步,靠在了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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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地張着嘴質問,她的神明怎麽會做那些肮髒的事。
夏池額角的青筋根根暴起,他猝然拿起桌上的玻璃杯狠狠砸了下去,玻璃碎片在牆根四濺開。
他臉上的表情因猙獰而扭曲,似喜似悲地敲擊自己的胸膛,“我生來就是惡人,根本沒有善那種玩意。我為了讨債逼過人投河,地下賽車的賭局也是我操控的,還有明恬酒吧下的錢莊也是我開的。對,都是我幹的,那又怎麽樣?我需要什麽名聲?”
腹部的血因他劇烈的動作又滲透出來,快速染紅了整塊繃帶。惡意洶湧而至,夏池将身邊的東西一個個砸碎。
直到砸完最後一個裝飾品,他像是維持不住最後的理智,握着花瓶碎片的手掌還在收緊,淋漓的鮮血從指縫中溢出。
他像是無法感知到疼痛,淩厲的眸子緊緊鎖定着夏添,聲嘶力竭地吼道:“事到如今你倒是來問我了。你也不動腦子想想,我們這種人不豁出去怎麽和他們鬥。”
“拿命嗎?拿命他們都看不起,你應該最清楚,窮人的命最不值錢。而且我從一開始就和你說過,我不是什麽好人。”
“你以為從我弟弟那聽到的都是真的?你也太天真了,能走到這步的人,哪還會有什麽善心?那些騙小孩的鬼話,你竟然也信?”
他的每句話都讓夏添的瞳孔更佳渙散,像是有人把她的魂魄從靈魂裏抽離,讓她重新變回游蕩在黑夜裏的行屍走肉。
“現在看清楚了嗎?我就是個徹頭徹底的人渣。”夏池戾氣越來越重,身體關着的那頭怪物快要掙紮而出。他走到夏添面前,抓着她的肩膀,抵在她額頭讓她無處可躲。
惡狠狠地重複:“我在問你,看清楚了沒有?”
夏添被迫擡頭看向他困獸般猩紅的眼睛,裏頭布滿了糾纏不清的血絲。
沉默了半響,她垂在身側的手動了下,不發一言地走向夏池,就像往常那樣去幫他處理傷口。
“什麽意思,可憐我?讓我這種人死掉不就好了?”夏池自嘲笑着,猛地拍開她的手,“我死了,活下來的就是真正的夏池,不是正和你意?反正對于這個世界,我本來就不該存在。”
沒等來回答,夏池一瞬不瞬地看着失去反應的少女,慢慢地眼神變得冷漠執拗,充滿敵意,最後他像是磨光了所有的耐性冷笑一聲,擡手将她提起扔出了別墅大門。
寒氣夾着風聲撲面而來,夏添回眸的那一眼裏,大片陰影落在他臉上,陰冷決絕的神情沒有一絲不舍。
屋外紛飛的雪一下就下大了,風聲如絕望的低泣,夏添看着手上沾染着零星的雪絮,以及忽視不掉的,他的血跡,紅的令人絕望。
寂靜,窒息,絕望充斥心頭,鼻尖滿是鮮血的腥味,這股讓人心悸的味道沖進記憶的封鎖。寧木栖遇害的一瞬間驀然浮現在眼前,刻意遺忘的過去如潮水一般淹沒了她。
她望向別墅的眼神空洞潰散,像是能透過窗看到那道止不住血流的傷口,如同道裂縫。将她的理智盡數卷入。
呼吸停滞幾秒,她不顧一切地沖回屋內,去抓夏池的手。被他拒絕,她直接單膝壓上他的腿,垮坐上他的腰身,對着他薄涼的唇低下頭。
肆無忌憚地吻了下去。
房間裏的溫度驟然上升,夏添小心翼翼去扣他的手。
背心的帶子被她的動作拉開一截,夏池小臂肌肉清晰可見地繃起,青筋必現,他擡高下巴追了上去,手扶着她纖瘦的腰身。
默許她加長了這個倉促的吻。
片刻後,他侵略性地咬了口她的唇,沿着她的臉龐一路吻到她耳垂。
夏添呼吸急促難耐,半張裸露的背脊繃直,蝴蝶骨清晰可見,手指捏在他的肩膀收緊發白。
相對于她的緊張,夏池姿态松散,他好整以暇地一整衣冠,不羁的桃花眼尾微微往上挑,惡劣地調侃,“夏添,是不是我最近太慣着你了?”
夏添的視線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動作移動,先是落在他嘴角的那抹暈染開的口紅印,豔麗異常,再滑落到他若隐若現的兩截鎖骨。
她強行将自己的視線挪開,雙腿往後邁開,要從他身上抽離。
察覺到她的意圖,夏池如獵豹般快速擡手按在她的後頸,将她禁锢,再次問,“我需要一個解釋。”
夏添從無措中回神,像是怕再次被他推開,她拉過他的手掌放在臉頰邊摩挲,“夏池,我不會從你身邊離開。這個不會是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話音一落,她的手被甩開,身邊的椅子就被夏池踹倒在地。他脖子上的青筋必現,虎口掐上她的脖子,“我看你就是腦子壞了。我肯放你走,你就該立馬滾蛋。就一定要跟着我這種人渣,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
對上他再次變得猩紅的眼,夏添被掐得氣息不暢,斷斷續續地艱難吐字,“夏池,是你讓我不認命,不低頭。而你現在反倒要我當做什麽都沒發生,自欺欺人地去當個懦夫?”
倔強地緊緊抓住他的手臂。
夏池目光一凝,深深地盯着她,嗓子裏壓着野獸的低吼,“這可是殺人犯的手,可能再過一兩天,染到你身上的血就洗不掉了。你也知道外人怎麽稱呼我們的,惡鬼,雜種,野狗!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滾出去。”
“我哪都不去!我願做你手裏的那把刀,不管對錯。”夏添的臉上的表情近乎虔誠,像是在宣告不管是走向救贖還是毀滅都無怨無悔,反正早已身處地獄。
在混沌裏撕開風雨的人,只執着于那條晦暗之路的盡頭。
夏池對她來說就是信仰般的存在。
“刀……”夏池重複着這個詞,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松開了鉗制她的手,彎下腰失控般狂笑。再擡頭時他從暴戾恢複成以往的淩厲冷銳,又透着濃烈的情感。
目光并不純粹,是上位者看待下屬的強硬姿态,“這可是你自己選的。要是有朝一日橫死街頭,可別怨我。”
“我心甘情願。”她低下頭,向墜落的神袛獻上從未有過信仰之人的忠誠。
郭導喊了停,鹿寧悠面對勾唇對着自己似笑非笑的陸白瑜,腿就有些軟。
工作人員各種忙着手上的事,鬧哄哄地收拾東西散開。
“這次感情就很到位嘛。”郭雲庭走來,“好好保持這個狀态,我們明天就把下一條一口氣拍掉……”
他話還沒說完,鹿寧悠已經從陸白瑜身上跳了下來,一路逃離到最遠的角落才停下。
郭雲庭欣慰的笑容卡在臉上,感情剛才那條是超常發揮,過了這村下個店就沒着落了。他劇本一甩,下了死命令,“反正下一場我就要看到你們這樣的狀态。就明天拍……”
轉頭看了看鹿寧悠臉上這殺了我也很難辦的表情,他嘴角抽了抽,改了聖旨,“就按原定計劃拍攝,後天。”
陸白瑜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等郭導走後,他拿眼幽幽掃過離他一個太陽系的鹿寧悠,“這吻真不能再來一次?”
鹿寧悠回想了下,剛才真的全靠老天保佑才能讓自己與夏添的感情重合,她慫道:“一次性産品,用完就報廢。”
他“呵”了聲,聽不出笑意,“假冒僞劣産品啊。”
她小雞啄米似點頭,“回收不了的那種。”
“要不我現在就喊人給你改個段子手的人設?”陸白瑜淡淡調侃完,想到昨天自己就是想嘗試下貼近就聽見她喊救命,表情瞬間消失得一幹二淨。
不指望她嘴裏能蹦出點人言,他自顧自從沙發站起身,扯下血包往外走去,背影都透露着持續懷疑人生的蕭瑟。
始作俑者的靈魂回歸了一點,鹿寧悠小心翼翼地問,“去哪?”
“拍個戲冷靜下。”
“哦。”
"……別哦了,你一會也游戲要拍,過來。"
鹿寧悠慢吞吞又“哦”了聲,都快練成他說一句她吐個詞的條件反射了。
腦子不太靈光地轉了轉,一會好像就是陸白瑜與蘇滿的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