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在北方的冰天雪地裏動得瑟瑟發抖
我在北方的冰天雪地裏動得瑟瑟發抖
把陸白瑜拖回酒店的經歷一秒都不想回憶。
鹿寧悠回到房間有點睡不着, 頂着兩黑眼圈又去試了試舊手機密碼，研究了個把小時依舊沒睡意，就去看劇本, 一看就到了淩晨。
身體很疲憊，精神仍舊緊繃。
眼睛裏像是有什麽東西要跑出來, 她習慣性拿起手機看了看陸白瑜的頭像，沒有複活的跡象, 置頂的粉色派大星也是死得透透的。
決定是自己做的, 但一想到他會有新的搭檔，容易産生感情的新CP, 沒有自己這一堆破事的全新夏添。多完美的一對，他們應該很快就會在一起。
故事剛想了個開頭, 就已經開始後悔沒真把他埋了。
不太想理他，又期待他在這種時候還能說點什麽, 像以前那樣把她從讨厭的情緒裏拉出來。
她好像很貪心，看着碗裏的還想把鍋踹了。如果允許, 她真想這麽做。
可是, 她沒資格, 一切也結束了。
戲還是要演，人還要是要找, 這覺還是要睡。
抹了把眼淚, 鹿寧悠重新躺會床上, 夢裏的熟悉隧道冰冷地呈現, 她發了回呆，在難過的情緒湧出來前, 走了進去。
第二天的陽光很好，就像在慶祝全局的魔頭終于下線般那樣美好。
小跟班還有兩集可活, 主要是交代夏池後事。
鹿寧悠的戲份不多，大多就是幾句臺詞的劇情背景板，她坐在小凳子上，人對着拍攝現場，臉對着天空明媚憂傷。
楊化下了戲路過，感覺到空氣中頗有番失魂落魄的味道，在氣體源頭站定，“幹嘛呢，師姐？師父走了，心情不好？”
“沒有，心情很好啊。”
“那看天幹什麽，天氣預報說了不會下雨的，不用擔心今天拍攝會中斷。”
鹿寧悠悶悶地“嗯”了聲，“天氣很好，拍攝順利，想到大家都能開開心心的，我就不太高興。”
“……”
人言否？
“我先替各位老師謝謝你的祝福。”楊化揉了把頭發，在她身邊坐下，露出兩顆小尖牙，笑得像只等甜瓜的猹，“師姐，昨天你和師父怎麽樣啦，是不是不太順利？”
一雙亮閃閃的眼睛，和一身奶氣小狗求分享食物的圓溜溜大眼睛一模一樣。
就算問出這麽紮人心窩的問題也不想指責他。
鹿寧悠想着怎麽回答，腦子轉了轉，轉錯了方向，跑歪到陸白瑜昨天那張醉酒後也是特別乖巧的臉上。
心情又複雜了，更不美麗了。
這次的不美麗直接投射在了臉上，鹿寧悠一句話也不想說，繼續望着填空明媚憂傷。
楊化不知道她在想什麽爛七八糟的，只覺得眼下跟在墳頭現場一樣的氣氛總有一個人得先做個人。
“師姐，高興點，你看我們馬上就殺青了，現在就可以想去哪玩了。”
“對，然後就會有新的工作。”
“……新的工作也沒什麽不好的嘛，而且有些綜藝挺好玩的啊。只要沒有密室大逃脫和腳趾板就挺好。”
“對，好玩。還會認識新的朋友，新的搭檔，新的妹妹什麽的，真好。”
她好像和“新的”這兩個字過不去了，念的時候咬牙切齒特別用力，這兩字是毀滅過地球？
楊化沖後頭過來的蘇淺陌問，“姐，你看她現在正常嗎？”
此刻，一只胖海鳥振翅飛來，雙眼渾圓，頭頂有根長長的藍色冠羽。它鳴叫了兩聲，落腳蹲在了屋檐，體型過于肥胖擋住了鹿寧悠望天。一人一鳥沉默對視的詭異畫面，也不影響她繼續憂傷。
蘇淺陌很肯定陸白瑜是真心喜歡地裏這顆白菜的，蘇滿那個小喇叭花早出賣了她二哥。就是弄不明白昨天水到渠成的事，怎麽就弄砸了。
“不正常，兩個人都不正常。”她揉着自己小孩的腦袋，百思不得其解了好一會兒，忽而蹲下身湊在鹿寧悠耳邊問，“難道他真喜歡謝西池。”
“……”
“？”
鹿寧悠聽着這名字十分耳熟，好像哪個男明星來着。一時還沒想起具體是誰。她看着蘇淺陌的眼神很困惑，心裏的想法一五一十傳達過去，還帶了種“他竟然還有這毛病？”的意思。
哦，看來不是。
“我就說不會，都怪蘇滿那丫頭一天天的亂猜。”蘇淺陌松了一大口氣，“難道是陸白瑜昨天什麽都沒說就走了？”
說了，說了一半，不過就算說完結局也是這樣。
好了，剛才鹿寧悠臉上只是憂傷，現在變成了萬念俱灰，整個人都像是在褪色，馬上就只剩灰白兩色。
鹿寧悠故作淡定地往後撩了下頭發，“真沒事，你們不用太在意我，我就EMO這一會，馬上就滿血複活。”
看着可是馬上會滿血掉線，聲音都啞了。
狗東西，蘇淺陌已經把罪過都歸在了陸白瑜身上，“人不能在一棵樹上等死，說不定在你等死，他那已經長出新的樹枝了。幹脆點不要他，簡單點想，這世界不需要男人。”
不被需要的楊化無語地想要不他走，就聽蘇淺陌繼續建議，“微信好友也删了吧，眼不見為淨。”
鹿寧悠看了看手機，安靜得如同屍體一般，估計在迎接全新美好人生路上的男人也睡得如同屍體一般。
“好的，馬上就删。”
話說到這，飽和度都快掉沒的鹿寧悠已經有裂開的跡象。
再這麽安慰下去人就沒了！
楊化挪開蘇淺陌的爪子，決定由他來說點人能聽的，“別這麽難過嘛，至少你漲粉了！看看你的粉絲數就能開心點！”
鹿寧悠緩了緩神，“是漲了。”
猶豫劇還在停播，她出場還是那幾集，粉絲從兩位數漲到了四數位不動了。
她之前悄悄潛入粉絲群看他們吹自己還是挺開心的。
心情剛好了那麽一點，就看見蘇淺陌那張奪命的嘴又張開了，“漲了很多吧，別小看海邊之夜，就是随便拍到一只鳥都成了網紅。”
“什麽鳥？”
蘇淺陌指了指屋檐那位胖海鳥，“就它，搶了我們副導演早飯後就紅了，平臺賬號幾十萬粉絲。”
好的，她那四位數的粉絲數算個鳥。
這下鹿寧悠真裂開了。
楊化倒吸一口氣，“小鹿姐姐你冷靜！我這還有個好消息。之前你問的那臺老式手機，解不開密碼那臺！我有人脈認識！說他找到個老板對這個有研究。”
這句話就讓鹿寧悠恢複了極致色彩，“啊，你是說有人搞得定那塊磚頭？”
她手裏那臺基牙手機出廠年齡比鹿寧悠本人的還要大，是寧木栖懷孕前就在使用的私人手機。而在她上班拍戲的時間，帶着的都是工作用手機，期間也換了好幾臺。
不知為何，這臺板磚般的老年機能一直保留到現在。質量是真的好，二十多年過去還能運行。砸人手感上佳，唯一毛病就是電池早已壽終正寝。
找能匹配的電池花了她不少時間，但和破解密碼相比，那點功夫不值一提。
輸錯五次就要等待十五分鐘，最頭疼的是她連密碼是幾位數都不知道。
鹿寧悠基本每天都會花時間嘗試，麻木地輸入數字，在記錄本上标記進度，閃着熒光的密碼界面有時還會跑進她的夢裏作亂。
“對，我們舞臺劇組人才濟濟，有個家夥沒事就愛往電腦城鑽。”楊化劃開手機屏幕，“你是要把手機寄過去還是自己弄？我先給你推下聯系方式吧。”
“好，我還是自己來吧。”
——
鹿寧悠離開劇組的時候正好碰上一批老演員殺青，這回酒桌上更熱鬧。
還是那套乏善可陳的流程，敬酒過了幾輪後，人跑得差不多，散在角落裏各自聊天。
郭導朝鹿寧悠招了招手，示意她坐過去，那一桌還坐着洛雪薇本神。
最先端起杯子給她的竟然是洛神，鹿寧悠趕緊雙手接過，聽她說，“就不要搞那套敬酒了，這杯飲料。”
随後洛雪薇問了她幾個比較私人的問題，例如興趣愛好，家裏人情況什麽的。
弄得鹿寧悠有點懵，這是在做什麽？
“差不多了啊，再問下去人都要跑了。”郭雲庭呵呵一笑，“喊你過來是有個事問你下，看看你感不感興趣。你不是一直好奇寧木栖平時的工作？”
鹿寧悠眼睛一亮，“是要給我介紹新的工作？還是和寧木栖有關的？”
“對，寧木栖以前合作過的導演現在弄了個旅行綜藝。這幾天他在管我要人呢，怎麽樣考慮一下？”
“那我要去。”
洛雪薇支着下巴笑，“你這孩子問都不問清楚就随便答應，也不怕被人坑了。”
鹿寧悠思考了下說，“導演對我很好，他的講戲和引導對我來說很有幫助，應該不會害我吧。”
郭雲庭掏着煙盒的手頓了下，還沒說話。
“在這圈子裏什麽都不好說，你還是自己小心點。”洛雪薇沒留情，在郭雲庭譴責的眼神中，話鋒一轉，“這兩天看你狀态不太好，是不是出戲方面出了問題？”
“還好吧，我覺得已經出來了，好像沒有出戲的問題。”鹿寧悠遲疑地說。
洛雪薇與郭雲庭對視一眼，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有些人還說自己不會醉呢。”
有人端着酒杯過來敬酒，洛雪薇拍了拍鹿寧悠，“你的搭檔也沒出戲，這事你們都需要點時間，別着急。”
那臺冷酷無情的演戲機器？
他會嗎？
出了餐廳，被迎面而來的寒風吹了下腦子，可能是吹壞了，鹿寧悠在搜索引擎上要死不死地搜了下陸白瑜。
頁面跳出來的那刻她就後悔了，剛才洛神單純是安慰她的。
世界上最讨厭的事之一，我在北方的冰天雪地裏動得瑟瑟發抖，你在南方的豔陽高照中笑得滿面春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