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窺視
12、窺視
左等右等,都沒見長興侯出來,更沒瞧見身着玄衣的太子殿下。
眼見着男客都要走完了,玉琢有些急躁。
她正想讓青枝青柳去看看是什麽情況,就見一個小厮快步小跑到她面前來,行禮後道:“表姑娘,侯爺今日飲得多了,世子爺扶他在後院歇息呢,讓我來告訴您一聲。”
玉琢聞言微微蹙眉,長興侯怎地這麽失态,能被扶到後院歇息,那得喝了多少。
但當着外人的面,她又不能抱怨自己爹。
青枝青柳在那小厮來時就低聲示意她,說此人是馮沐霄的小厮。玉琢故而沒有戒備,颔首道:“我知道了,你帶我去後院吧。”
誰知走到長興侯歇息的屋前,馮沐霄還沒見到,先見到了一個中年婦人。
那婦人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擰成了一個“川”字,看見她來,目露不屑,似乎自己欠了她幾百兩銀子一般。
玉琢見過不少這等充滿惡意的表情,并不在意。她腳步不停,仍要跟着小厮朝前。
直到領路的小厮停在婦人面前給她行禮,玉琢才恍然,這黑着臉的婦人不就是薛晴嗎?
薛晴攔住玉琢的去路,看見她剛剛無視自己的模樣就來氣。仗着在自己府上,忍不住先出口譏諷了兩句:“看見誰都是這種目中無人的做派,真讨人嫌。”
她知道玉琢回嘴快,緊接着又道:“你答應我不見霄哥兒的,這才幾天啊,就打算食言了?等會兒我将哥哥扶出來,你不準進去。”
盡管薛晴最後兩句态度還算好,要是別人聽了也就笑笑過去了,但玉琢豈是肯吃虧的人?立時就要譏諷回去。
“姑母說笑了。侄女的目中無人也是同姑母學的啊,姑母眼饞我娘的嫁妝又看不上我娘,這麽一比,侄女拍馬也趕不上您呢。”
玉琢說着,細白的纖指将一縷落下來的青絲別在耳後,嫣然一笑:“您放心吧,除了今日這般的人情往來,我絕對不會見表哥的。”
二人鬥嘴鬥得熱鬧,絲毫不曾注意到,在轉彎的一處牆角下,有一塊玄色衣衫露了出來,又被主人飛快地扯了回去。
薛晴怕玉琢繼續說她貪圖嫂子嫁妝,讓定國公府其他人聽見。于是趕忙制止她繼續說下去,沉着臉道:“你就在這等着,我去将哥哥扶出來。”
玉琢也住了嘴,假笑道:“辛苦姑母了。”
另一旁,牆角下的祁宸晔看着她露出的假笑,抿緊了唇。
太子接了個消息後就急匆匆地先行離去了,他便在定國公那裏多呆了些時候,又同淑妃娘娘、五公主一起用了膳。
五公主嬌縱,鬧着要找馮沐霄說話,淑妃怕親生女兒失了體統,便讓祁宸晔來找馮沐霄過去。
他讓墨林去問了定國公府的人,打聽了馮沐霄現下在哪,便同墨林一起往長興侯喝醉歇息的地方來了。
沒想到碰上了長興侯府大姑娘和定國公夫人劍拔弩張的場景。
以祁宸晔的身份,他完全可以現在就走出去尋馮沐霄,反正尴尬的是別人又不是他。但是不知怎地,他的腳步釘在了此處,未曾挪動一步。
原來她身為長興侯府的嫡長女,美貌無雙,名動京城,卻也不遭自己的親姑母待見。
先前和長興侯交談時,長興侯言語裏都是對愛女的偏寵。他還以為她是個被父親嬌慣壞了的姑娘,才會如此奔放大膽。
要是真的偏寵,定國公夫人看在兄長的面子上,又怎麽會對侄女如此慢待。
墨林看着自家主子一動不動地望着一處,心裏好奇,卻又不敢越過主子去探查。
不過從幾句女子的尖聲互嗆中他倒是聽明白了,這是定國公夫人在和長興侯府大姑娘鬥嘴呢。
墨林聽着聽着,又看看主子,心中有了一個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測。
外面安靜了沒多久,又傳來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想來是那定國公世子出來了,正在同長興侯府大姑娘說話。
墨林眼看七王爺原本就崩着的臉越來越嚴肅,嘴角抿的都快看不見了,對自己的猜測又多了幾分肯定。
他家王爺,二十多年都沒遇見過什麽姑娘。猛然間見到長興侯府大姑娘這樣的美人,能不慌了神嗎。
虧他還以為自家王爺是個冷心冷情不好女色的,沒想到啊,天下男人果真都一個樣。
玉琢哪裏知道有人偷看,她把薛晴頂回去後,便安安靜靜地在原地呆着,等薛晴把長興侯扶出來。至于太子殿下嘛,估摸着今日是見不着了。
她正等着,就見一個玉面郎君含着笑,大踏步地朝她奔來。一邊行着一邊喚着:“玉琢表妹!”
好吧,看來這人就是她那中了探花郎的表哥馮沐霄了。
也不知道馮沐霄使了什麽辦法,居然能支開虎視眈眈的薛晴。
“玉琢表妹!”馮沐霄笑着,已經行到了玉琢面前:“适才在廳前怠慢了表妹,望表妹不要放在心上。”
他說着,往身後看了一眼,見母親沒有出來,才松了口氣。
他伸出手來,似乎想要握住玉琢的手,不過還沒握到就飛速收了回去,玉面微紅:“表妹,之前母親的所作所為實在是讓我汗顏,一直沒能尋到機會朝表妹道歉。希望表妹不要怪我才好。”
“表哥客氣了,姑母怎麽想是她的事,與你有什麽幹系。”
玉琢沒注意到馮沐霄手上的小動作。這個表哥前途無量,人拎得清,又曾經幫過她的忙,玉琢沒必要同他交惡。
至于他的那些小心思……對自己有小心思的男子還少嗎?品行不端的不見便可,人品不錯的未嘗不可利用利用。
馮沐霄面有慚色:“表妹不怪我便好,但是母親畢竟是因為我才如此,我又豈能推脫幹淨?”
他頓了頓,局促不安地将手指絞在一起,下定了決心。
玉琢見他目光堅定,毅然決然對自己道:“我如今中了探花,母親不能再拘着我了。我适才同大舅舅已經說好了,表妹若是不厭惡我的話,便與我相處看看吧。”
聽了這話,玉琢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她爹不是打算讓她低嫁嗎?怎麽又答應了馮沐霄?
玉琢無奈,已經可以肯定,長興侯喝的一定很多很多,神智都不清了。怕是現在誰求他事都能答應吧。
一旁暗自窺視的祁宸晔臉色黑如木炭,雙手緊握,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馮沐霄,似乎要在他身上盯出兩個窟窿來。
他想訓斥自己幹嘛要在意眼前二人說了些什麽,可轉念一想,長興侯府大姑娘剛剛才撲到了自己懷裏,現在又同別的男子糾纏不清,他注意這些不正是要警醒自己嗎?
于是七王爺心安理得地繼續窺視下去了。
還未等玉琢回答,被支開的薛晴終于出現了。身為定國公夫人,此時卻絲毫顧不得體面,提着裙擺博命般地朝兒子和侄女所在的地方奔來,任由梳好的發髻在路途中崩散。
可薛晴今日穿得太過隆重,那衣衫十分繁複,才奔出不久,她就左腳踩上裙擺,右腳踩上左腳,重重地摔倒在地。
這下可亂了套。馮沐霄顧不得同玉琢說話,急忙去扶自己母親,定國公府的其他人也趕忙上前幫忙。
玉琢想笑又得憋着,一時間表情怪異。她努力壓抑住自己上揚的嘴角,這才帶着青枝青柳上前幾步,裝模作樣地想去扶薛晴。
祁宸晔将她那多變的小模樣看了個分明。見她去扶定國公夫人時還刻意避開馮沐霄,沒有碰到他的衣擺,臉色總算緩和了些。
待扶起了薛晴,玉琢不等黑臉的薛晴要張口罵人,先發制人道:“表哥如今是探花郎,前途無量,身份又尊貴,完全可以尚公主。”
祁宸晔點點頭,說得沒錯。正巧五公主對他有意,馮沐霄幹脆尚公主當驸馬爺得了。
然後他就看見那身着湘妃色衣衫的小娘子昂起圓圓的腦袋,義正言辭道:“但姑母因為我娘是商戶女子就一直看不起我,覺得我配不上表哥,這我就不同意了。”
她這是什麽意思?祁宸晔剛剛松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玉琢看着薛晴斜後方緩緩挪出的一個身影,聲音中帶了些委屈:“我娘是商戶女子,可我是長興侯府嫡長女,身份學識上哪裏差了!您羞辱我母親多年,又借着表哥的事兒發作,敗壞我的名聲,甚至還回娘家哄着祖母,想将我随意打發嫁人。”
說到此處,玉琢聲音哽咽,再也說不出話。
她忍不住垂下頭,用錦帕拭淚,低聲哭泣起來。
馮沐霄只在信紙上見了表妹的委屈,哪裏有當面看着佳人垂淚來得沖擊大?
看見玉琢哭,他心裏更加不好受,一邊喚着表妹,一邊松開扶住母親的手,要上前去安慰玉琢。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碰到佳人的香肩,身後就傳來一句質問:“适才玉琢說的,可是真的?”
馮沐霄轉頭一看,他因受傷而并不出屋的父親定國公,正沉着臉,緩緩朝這邊行來。
祁宸晔瞧着形勢變化,嘴角微微勾起。
小機靈鬼。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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