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打嗝

16、打嗝

盡管詫異,但七王爺要來,是添光的喜事,長興侯自然高高興興地給了。

回家和女兒閑聊時說起此事,還帶着喜悅。

玉琢聞言心念一動,不經意地問道:“還有其他貴客要來嗎?是不是得将其安排在一起?”

女兒關心他的喜宴,長興侯心裏歡喜,含笑道:“暫且就七王爺一位。”

不過他又想到了什麽似的,笑意消逝:“太子和三王爺都送了厚禮,不知道屆時會不會來。”

不來最好,看皇上的态度長興侯就知道,他必然是被卷入了兩位皇子的争鬥中,才害得獨子受傷。

對太子他是埋怨,對極有可能是真兇的三王爺,長興侯是恨。

若是有可能,他不希望兩人中的任何一個登上皇位。

長興侯想着心事,沒注意到女兒臉上一閃而過的期待。

很快便到了成禮的日子。作為男方家的長女,玉琢也得一大早起來,幫忙待客。

青枝青柳看着自家姑娘隐隐發白的臉色,心中擔心,勸阻道:“姑娘,要麽您還是去歇一歇吧。”

玉琢揮揮手:“無事。”

中年女子,大多都是一個妝容,中年男子,又幾乎全是一個打扮。

她本就不認識人,看着這麽多幾乎完全一樣的面容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慌亂焦慮也是正常的。

祁宸晔到長興侯府時,一眼就瞧見了玉琢。

她今日穿着杏紅的新衣,發髻上簡簡單單的簪了兩只步搖,虛虛地點了一點口脂。

她也知道自己生得美,怕打扮的太仔細會比過新娘子吧。

雖然離得遠,但祁宸晔還是發覺了她面色不佳,笑容也有些勉強。

父親要娶繼母,作為姑娘家,心裏肯定不好受吧。

他稍稍停頓了片刻,等長興侯滿面春風迎他入廳時才又擡腳。

青枝青柳也瞧見了“太子殿下”,一時精神振奮,悄悄在玉琢耳邊說了此事。

說完,青柳還偷笑道:“我瞧着貴人朝這邊望了一會兒,定是在看姑娘呢。”

玉琢嗔了這兩個小丫鬟一眼,随即挺直有些疲乏的腰肢,鼓足精神迎客。

迎完客,新嫁娘送到新房後,玉琢就輕松了下來。

她趕忙回紫竹院,讓青枝青柳給她重新描繪了妝容,發髻上也簪了新的發釵。

拾掇完了,玉琢便要去後院的花園裏溜達溜達,在假山旁晃悠一會兒,看看能不能遇上太子殿下。

後宅女子想要和外男相見可太不容易了,這麽久了,她費盡心血,也就見着了太子殿下三次。

這次他主動送上門來,自己哪有不好好把握機會的道理?

玉琢已經打算好了,今日便加把勁,向太子殿下表達自己的傾慕之心。然後水到渠成,兩人互訴衷腸,皇上賜婚,她一躍成為太子妃,然後入主中宮……

她就不信太子殿下對她無意!

老夫人要去看新嫁娘,路過花園時,正好瞧見了玉琢在後院裏四處晃悠,皺起眉頭問身邊的邢嬷嬷:“她不是最讨厭出門的嗎?今日不但老老實實地迎客待客,還有興致在外閑逛?”

邢嬷嬷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跟了老夫人幾十個年頭,老夫人什麽事都會同她商量。

她聞言一愣:“大姑娘會不會知道了您的計劃?想先下手為強,把姨少爺收拾一頓?她不到十歲就敢為着她娘綁人了,想收拾姨少爺也不稀奇。”

老夫人又匿在假山後望了望玉琢,搖頭道:“不可能知道的,而且我瞧她這模樣,像是在等人。”

毫無目的地閑逛,又時不時伸出腦袋查看周圍,不是在等人是什麽?

老夫人眼尖的發現,大孫女還特意打扮了一番,比先前在前院待客時精致了許多。

“莫非,這讨債鬼有相好了?”她喃喃低語,沉吟片刻後,轉頭吩咐邢嬷嬷:“你偷偷跟着她,看看她和誰來往。我先去慧蘭那裏看看她。”

邢嬷嬷低聲應是,環顧四周,輕手輕腳地找了個能看見玉琢的地方藏了起來。

祁宸晔在宴席上小坐了一會兒,給長興侯和幾個朝中大臣敬了酒,就借口不勝酒力,要帶着小厮出廳逛逛。

他回燕都不久,酒量多少無人知曉。其他人只當他在外游學極少飲酒,不勝酒力也是正常,并不懷疑。

出了宴廳,緩緩行在路上,長興侯府的各處景色逐漸映入眼簾。

墨林跟在自家主子身後,感慨道:“沒想到長興侯一個武将,府中布置得倒是雅致。”

祁宸晔粗略看過四周景物,沒有接話。

他想去後院看看。與玉琢的兩次相遇,一次在涼亭,一次在花園,都在後院。

要是她想見自己,一定還會在後院中。

可望見遠處一片高高的竹林時,祁宸晔猶豫片刻,轉了方向,直直地朝那片竹林去了。

竹林盡處是一處院落,院落後便是長興侯府的圍牆。這院子,立在長興侯府的最邊緣。

祁宸晔擡頭張望,毫不意外地從層層綠竹中望見了些許紫竹的枝幹。

果然是她。

一個黃衣小丫鬟路過此處,見有生人在,急忙呵斥:“你們在大姑娘院前幹嘛,還不快些離去。”

居然有人敢呵斥王爺?墨林正要發作,卻被祁宸晔揮手制止。

祁宸晔的語氣甚至帶了絲溫和,他詢問那黃衣小丫鬟道:“這院落可有別號?”

“別號?”黃衣小丫鬟嫌棄道:“紫竹院有什麽別號啊!你們要是再不走,我就去告訴大姑娘,大姑娘可兇了,不喜歡別人來這。”

兇?她可從來沒在自己面前兇過。

祁宸晔壓住嘴角翹起的弧度,轉身大踏步離去。

墨林也沒空管那小丫鬟了,他快步跟上自家主子,試探着問道:“紫竹院……莫非大姑娘就是紫竹齋主?”

他可是常年為王爺梳理檄文的人,對那些作者的名號,說不定比王爺自己還熟。

祁宸晔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別胡說。”

寫尖酸刻薄的檄文總是對名聲有礙的,更何況她是個女子。要是被人知曉她是紫竹齋主,極易傷了她的閨譽。

墨林住了嘴,心中卻多了幾分對長興侯府大姑娘的欽佩之情。

待二人終于行到後院裏,準備将每一處景物溜達過去時,玉琢眼睛都困得要合上了。

她甚至有些懷疑,太子殿下是不是根本沒動心,不然她們家就這點地方,怎麽就想不到來後院裏見見她呢?

這也太沒有默契了。

昨日她忙碌到深夜,今日又起了個大早,早就困得不行。

正當玉琢嘴張得老大,睡眼朦胧,舒舒服服打了個哈欠時,青枝青柳一起拉她衣服,示意她太子來了。

怎麽偏偏這時候來!

玉琢瞬間回過神,趕忙閉上嘴巴,望向來人。

還沒等她擺出楚楚動人的表情,太子殿下就行至了她的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嘴巴,英氣的劍眉微蹙。

完了完了,她的形象啊!看這樣子,太子殿下一定是将自己的醜态全部看去了。

玉琢欲哭無淚,虧她還特意換了妝容,這下太子殿下只注意到她打哈欠時的不雅形容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她正想說些什麽,轉移一下太子殿下的關注點,結果剛張口,就結結實實打了個嗝。

一定是剛剛閉嘴太急,嗳氣了!

像是為了證明她的想法正确似的。嗝一個接着一個,毫不停歇地來了,不等她反應過來便打了十幾個。

玉琢臉都青了,慌張無措地想捂住自己的嘴,可這哪裏是她控制得住的?

“嗳氣了。”低沉的男聲響起,帶着一抹幾不可察的笑意:“得喝些熱水壓壓。”

玉琢眼裏還有因哈欠而擠出的淚水,聞聲擡頭時帶了幾分委屈。

俊朗的男子并沒有露出嫌棄的表情,黑眸深深,辯不清情緒。

見她終于擡頭瞧自己,祁宸晔指了指她的嘴巴道:“你有齲齒,要修。”

頓了頓,他又接着說:“不然就會全部壞掉。”

親爹嘞!不活了!眼神怎麽這麽好,隔那麽遠都能看見她壞了的牙齒!

玉琢羞憤欲死,她作為名動京城的長興侯府大姑娘,長這麽大,哪裏丢過這麽大的人。

心裏一酸,鼻子一皺,黛眉壓着大大的狐貍眼,兩滴淚珠就這麽被擠了出來。

祁宸晔迷惑不解,自己不是好意提醒她嗎?怎麽還哭上了。

難道是因為牙齒痛?

祁宸晔想起自己剛剛看到的那幾個小黑點,覺得很有可能。

于是他又正色道:“看樣子得趕快看了。”不然有得她疼的。

祁宸晔心裏想着,太醫院的李太醫修牙的手藝高超,得找個什麽由頭,讓他來長興侯府。

他想完這事,瞧玉琢身邊那對雙生丫鬟還愣在身邊,不由得嚴肅了幾分:“怎麽還不動彈?還得請你們嗎?”

他本身就不是溫和的氣質,平時看上去就有幾分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威嚴,此時嚴肅起來,甚至有些吓人。

青枝聞言,腳底抹油趕快溜去找熱水了,剩下青柳立在原地陪伴玉琢。

乖乖,果真是宮裏的太子爺,支使別人的丫鬟如此自然。

“她們……嗝……不是……嗝……故意的。”

好不容易說完一句話,玉琢滿臉通紅,恨不得鑽進地縫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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