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落水
21、落水
長興侯欣慰道:“你有心了。”
他說着,從邢氏手中接過自己的那盞清茶,呷了一口後放回托盤裏,轉頭對玉琢說:“難得一起出來,進艙內去吧。一個人呆着有什麽意思。”
玉琢揚起下巴,朝身後的青枝青柳點點:“哪裏一個人了。而且游湖游湖,不看看湖邊風光,怎麽能說是游湖。”
邢氏也幹巴巴地勸道:“侯爺,還是讓大姑娘在此賞景吧。”
“你就由着她這性子。”長興侯嘴上不滿,但心中卻因新妻對女兒的和善而高興。
他環視了一番,餘光瞄到一艘別致的畫舫後,倏地眼神一亮。
長興侯随即吩咐小厮:“讓邢嬷嬷給老夫人尋件厚實的披風,一會兒讓老夫人也一同出艙。”
小厮領命去了,長興侯朝女兒、新妻叮囑:“我瞧見有貴人也在游湖,需得去拜見拜見。你們小心些風,莫吹疼了頭。”
邢氏強笑着目送他離開,随後目光又轉到玉琢手邊沒被動過的那杯清茶之上,輕聲詢問:“大姑娘,茶水再不喝就要被風吹涼了。要麽我再去給你換些熱的?”
玉琢懶洋洋地把下巴挪到美人靠上,眼睛眯着,随口道:“無事,我等會兒會喝的。夫人你進去陪老夫人吧。”
邢氏聽見這話,躊躇了片刻,最後還是咬着下唇,先進了艙內。
看她一臉糾結為難的回來了,老夫人輕聲冷哼:“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她招手讓邢嬷嬷靠近些,在邢嬷嬷耳邊低語了一番,然後拍拍她的肩膀道:“去吧,一定要辦好。”
邢嬷嬷沉聲應是,眼神在捏着衣角的邢氏臉上溜過,提腳便從出了艙內,朝船頭去了。
邢嬷嬷一走,邢氏在艙內獨自面對着老夫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手足無措。
過了半晌老夫人才道:“你去看看她喝了沒,要是這次她還不喝,你就給我喝了。”
大姑娘喝了最多是嫁個自己不喜歡的夫君,而她喝了……說不定就要被長興侯和老夫人打發回興國公府,再難嫁人。
想到此處,邢氏猛地搖搖頭。不,她絕不能回去。
她匆忙出艙,行到玉琢身邊,端起那盞仍沒被碰過的茶,低聲道:“大姑娘,我去換些熱的來。”
玉琢覺得她奔來跑去辛苦,揮手制止:“無事,不用換水。”
說完這話,她起身接過邢氏手裏的茶盞,垂首抿了一口後又放回手邊,擡頭朝邢氏道:“還溫熱着。”
瞧見玉琢喝了,邢氏心中反而更為不安。她擠出一個笑來:“那便好。”說完便坐到玉琢身邊,假裝欣賞湖光山色。
玉琢覺得今日邢氏有些奇怪,不過聽聞她最近一直驚懼不安,夢魇纏身,行為古怪也能理解。便由她去了。
鏡湖果然是鏡湖,水面清澈,不見一絲渾濁,仿若一塊上好的翡翠。
玉琢垂下頭望着湖底,還能看見一些魚兒在湖裏游來游去,好不自在。
許是風吹得久了,玉琢望着望着魚兒,感覺到自己腦袋慢慢變得有些沉重。
她隐隐約約聽見艙內有年輕男子聲音響起,但卻分辨不出是不是家中小厮。
“青枝……青柳……”玉琢轉頭去喚兩人,邢氏趕忙起身迎上來,假意關心地問道:“大姑娘可是不舒服?”
玉琢點點頭,正要說話,邢氏卻搶先道:“我扶大姑娘進去吧。”
說着,她伸手将玉琢從美人靠上扶起來,吩咐青枝青柳:“青柳去找披風來,青枝去拿帕子給大姑娘擦擦臉和脖子,大姑娘怕是凍着了。”
披風裝在玉琢的箱子裏,外人不曉得在哪裏。青柳聽見邢氏的吩咐,急忙去找了。
青枝不放心玉琢一人和邢氏呆着,有些遲疑。可給姑娘擦拭臉頰脖頸這事,她也不放心別人去做。
猶豫了片刻,青枝還是打算先去弄些溫水來。
她正要走時,回頭看了邢氏一眼,發覺她眼神慌亂,扶住玉琢的手也在不斷顫抖,心下疑惑,停下了腳步。
“夫人,我來扶姑娘吧。扶她進去後再去找水和帕子,來得及。”青枝一邊說着,一邊伸出手來扶玉琢,卻被邢氏急急避開。
玉琢盡管腦袋昏沉,此時被邢氏扶着閃避,也覺得不對勁了。
她想掙脫邢氏的手,卻無奈渾身綿軟使不上勁,只能用力呼喚青枝的名字,讓她護住自己。
奇怪,自己就算着涼,也不該反應的如此之大。
玉琢恍惚間明白過來,邢氏适才端來的那盞茶水定然也有問題。
枉費了自己的一番心思。邢氏最終還是選擇了和老夫人站在一處,要來害她這個繼女。
加之适才聽見的年輕男子聲音,玉琢再暈暈乎乎也弄明白了,姑侄二人合起夥來,要害她失了清白。
可她的神智越來越不清明。沒過多久,玉琢只感覺到自己被扯來扯去,耳邊的聲音也越來越嘈雜,仿佛來了許多人。
迷迷糊糊中,玉琢感覺自己被人在腰上推了一把,随即便落入了帶着涼意的湖水裏。
她聽見青枝大喊了一聲,聲音凄厲,随後又有幾聲落水聲響起,應當是有人入水來救她。
之後玉琢什麽都聽不見了,她擡起眼睛,似乎看見了已經去世多年的娘親微笑着朝她揮手。
是娘親看她一個人活得可憐,要來帶她走了嗎?
可是她馬上就要離開侯府了,馬上就能成為太子妃了。她會成為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怎麽能就這麽死了。
玉琢想努力看清娘親的面容,于是又掙紮了兩下。
她果然命不該絕。掙紮間,有一雙有力的大手伸了過來,牢牢地摟住她的腰際。
她循着本能,用盡全力攀住手的主人,整個身子都貼在了摟住自己的這人身上。
身後這人頓了片刻,随後便游動起來,由着玉琢依附着他,在湖水中起起伏伏。
他身體堅硬,腰腹間的肌肉也是硬邦邦的,玉琢攀着這具鋼筋鐵骨,心裏莫名有些安定。
又過了些時候,玉琢馬上就要體力不支時,他們終于回到了堅硬的甲板之上。
玉琢被那雙大手輕輕地放置好。她擡眼,正巧對上了一雙極黑的眼眸,那眸中有怒火有關切,還有濃濃的擔心。
這人是誰呢?玉琢認不出來。
随後她就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