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當見到某個銀發男人出現時，哈西終于松了一口氣。

“小家夥呢？”哈西往a861的身後找。

“我在這裏，”他聽到聲音從a861的頭頂傳來,不由笑了笑。

蛋蛋也沒有再呆在主人身上,他明白現在可是有正事要做的，水煮蛋一落地,變成了穿着黃衣服的少年。

哈西有些驚訝,前幾天見到的時候還是小不點呢，現在就已經是成年體了。

他也沒有廢話，見a861帶着人來了，也讓一號帶着一群黑衣服拿出了一堆材料。

一罐一罐的閃着金屬光的液體,需要用模型塑成。

黑衣服們拿到門口就停住了動作,言下之意是要米爾科先給城主先治療。

米爾科自然是無異議，a861皺了皺眉，帶着人進了金屬廊道。

因為之前兌換蛋糕時已經輕車熟路，當着主人的面米爾科自然地伸出手搭在哈西的手腕上。

他動作做完了才發現主人盯着自己的手。

米爾科有些心虛地僵了僵,他想起來自己在主人面前還是隔了很久才見到哈西呢。

他長長的睫毛顫顫，搭在哈西手背的手遲疑地挪了挪,欲蓋彌彰，“哈西,是這樣嘛？”

他這邊一頭熱的掩飾,a861看着那纖細白嫩的手指落在哈西瘦而寬大的手背上,眉間漸漸蹙起。

尤其是米爾科這會兒因為要裝作沒和哈西搭配過，假意試着不同的位置，也就用手上下的觸碰哈西的手背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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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摸一樣。

A861沒注意到自己的表情已經到了一種嚴肅的程度,話比思緒更快，脫口而出,“用蛋的形态吧。”

米爾科一怔。

哈西急于恢複記憶，無所謂小家夥什麽形态，聞言急急點頭。

于是下一秒，哈西手上便蹲着一個胖乎乎的水煮蛋了。

哈西進入了痛苦的恢複記憶階段，小水煮蛋換了幾個方向發呆，最終還是轉到了主人的方向。

他想看看主人哩。

卻也正是這樣發現，抱臂在一側的主人也在他轉過來的一瞬間用一雙好看的眸子看了過來。

那雙眸子裏專注認真，精準倒映着某個蛋的身影。

就好像真的能看見水煮蛋的眼睛，明明他的腦袋都是全方位透明的。

偷看主人被發現的米爾科害羞的壓了壓腦袋，軟彈的肚子往哈西的手背上壓了壓。

就是這一壓，米爾科才發現哈西在微妙的顫抖。

他知道哈西這時候總是會很痛苦，但今天的痛苦似乎更壓抑更快速。

只見哈西黑衣服包裹的上半身小幅度的顫抖後，劇烈地抽了一下，就像腦子被硬生生抽出了一些東西，喘息了片刻，才軟倒了身子。

水煮蛋措不及防地滾落，緊接着被一雙溫暖的手接住。

A861将米爾科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皺着眉将哈西扶起，掀開對方包着臉部的黑衣服。

哈西下巴上的編碼映在蒼白的皮膚上觸目驚心，緊閉着眼的人滿臉都是汗水，還在驚懼着。

這是進入夢魇了，a861掃視了一下周圍，将陶盆裏的水潑向對方的臉。

片刻，似乎要被水嗆了一口的人終于醒來。

“咳咳，真是毫不手軟啊，”哈西撸了一把額前的頭發，終于露出了完整的面貌，他語氣仍然戲谑地開着玩笑，但是不知夢中遇到了什麽，眼裏滿是陰翳。

A861捂住肩膀上有些害怕的水煮蛋，冷聲道，“想起來了嗎？”

“想起來了嗎？”哈西眼神一暗，“恐怕你不願意走了。”

他也沒有廢話，拖着身體到了書桌前，洋洋灑灑地畫下了一副地圖。

起點為中轉站，一段崎岖的路線過後，是一個圈着問號的圓形，看着頗為潦草。

直的注意的是通往圓形的線在即将到達圓形時分了一條岔路，貼着圓形的邊緣往外。

“就這樣？”a861質疑。

“就這樣，”哈西畫完便像是失去了力氣，靠坐在床上，腦海裏繁雜的畫面斷斷續續銜接着，被家族當作棄子送進實驗室……

在實驗室裏痛不欲生……

最後關頭他逃出來了，回到家族卻見到唯一親近的家人橫死，深植于骨髓的藥物卻日複一日将痛苦和記憶掩埋……

“那條貼着圓形的路是去往暮城的，如果你們要去所謂的更高文明的地方。”

他從當初抓走大角見到那個長方體時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那看着不像是低文明造物。

哈西像是很不屑，繼而笑容森冷起來“但是那條道和實驗室的入口非常近，還有上下的交錯口，這麽久的地動過去了，一旦進入……”他示意那個圓形實驗室，腦海裏翻騰的是掙脫不開的白大褂。

“那你只能祈禱氣體注射室的管道縫隙還裂着，”他指指那條短線，表明當初便是從那裏逃出來的。

A861将他颠倒錯亂的話語拼湊整合，話語冰涼，“那實驗室的人為什麽沒有來抓你，更放任你回到暮城，将大量的物資帶到提爾。”

“他們的實驗體太多了，不差我一個罷。”哈西說完這句便像是失去了力氣，擺擺手示意他們離開。

而直到出門，一直窩在主人肩膀的米爾科這才開口，他看看主人眉間濃濃的烏雲，貼貼對方的脖子。

那裏也有一個編碼。

是的，雖然他聽不大懂哈西說的全部，可是他與主人相似的編碼，讓米爾科想起很多的小細節。

主人一開始不願意他碰這裏，甚至睡夢中也會将他甩下來。

主人也是實驗體嗎？米爾科小心翼翼地想，可想一想主人總是雲淡風輕的臉，哈西只是回憶都那麽痛苦。

他沒去想後面該怎麽走，只是這一刻有點心疼主人。

脖子上還是有些不适應，但是米爾科柔軟的觸感撫平了那些不适。

A861并不差異哈西所說的一切，但是棘手的在于地動會讓地道移位，一旦啓程十分危險。他一人固然可以出發尋找能源。

但是米爾科呢？

a861有些動搖了。

*

黑衣服們帶着大量的材料出現時，幾乎每個提爾人都看見了。

他們詫異地看着黑衣服們在城西的安全點附近停下，将一罐罐沒見過的液體放下。

一號簡單和其他人示範了一下液體的用法，就扔下東西走了。

原理無非就是用塑成的金屬面板搭建立方的居住倉。

A861預估了一下，只能搭建三百平方米的空間。容納提爾所有人有點勉強但也不是不行。

而且僅憑幾人的人力也無法完成。

爆炸頭早就在前面就聽見了A861他們的話，好不容易等着人回來了，立馬湊上說道，“我我可以幫忙！”他說完，眼裏帶着期望，“就是可以讓我也住嗎？”

這麽大的空間當然不可能就讓西婆婆幾個人住，爆炸頭的話不大聲，但是早就蹲在安全點附近的提爾人都豎着耳朵，自然聽見了。

越來越多的聲音自豪奮勇的要幹活，他們都是城西附近的居民，幾乎都認識A861和米爾科。

自然也知道誰最心軟，祈求的眼神紛紛看向銀發男人身邊的少年。

米爾科摸摸腦袋不着頭腦，“當然啦！”

衆目睽睽下，少年清脆的聲音理所應當，他笑笑地看向身邊的男人，“哈西不會這麽小氣啦。”

米爾科估算不出來能建造多大的地方，但他無條件相信主人。

主人能和哈西達成一致，一定是考慮好了一切，“這麽多的材料怎麽會只讓婆婆幾個人住呢？那也太大了。”

米爾科臉上的神情純粹而善良，周圍明明滿是充斥着廢墟的陰霾，卻明亮清澈，印在每個人心裏。

爆炸頭有些羞愧地低下頭。

劉歇冷哼了一聲，轉頭見大角也是迷茫中帶着認同，沒好氣地說，“但是像今天暴力搶安全區的，不能住吧？”

他說的是那個明明和爆炸頭可以一起，還要暴力搶位置和大角打了一架的東西，劉歇目光看向A861。

“當然。”

銀發男人作為在場最高武力，也是安全倉能不能建起來的關鍵人物。他都這麽應了，一時之間就算是有人藏着小心思，也不敢作妖了。

入住安全倉的規矩在提爾傳開。

前陣子被城主抓了關起來，前兩天才被黑衣服放出來的虎哥連帶着一衆小弟縮在某個安全區，聽到了這個消息，頓時晴天霹靂。

“虎哥咱們怎麽辦啊？”

小弟們一個肩膀擠一個，奇形怪狀的臉看向他讓他拿主意。

他們被一坨抓進城主那裏，沒吃沒喝地關了幾天，一出來就遇上地動，還是憑借當初畫盜版地圖的記憶，勉強找到了一個偏僻的安全點。

虎哥餓的瘦巴巴的臉吸了口氣，“我我們去求他。”

于是，當米爾科已經當起了小監工時，城西迎來了一隊看着不好惹的人。

虎哥剛朝那個最近的漂亮少年笑了一下，就見他一溜煙兒跑走了。

A861正在安排不同物種做不同事，就如四耳這樣，身有特技，沒有縛雞之力的，就負責監聽地動的動靜。

西婆婆等人做後勤，負責帶着一群矮小的摘壁菇。

剩下的則分為多個分隊制作安全倉。

他見到帶着小黃帽的少年遠遠向他奔來，嘴角微揚。

小黃帽為西婆婆應景做的，為了顯示一下小監工的身份，同時也方便A861一眼就能瞧見人在哪。

第二個目的當然西婆婆沒說，不過她做好給小家夥戴上後，見A861臉上淡淡的笑意，就知道自己做對了。

城西現在像個嘈雜的大工廠，忙碌的人只要一擡頭便能看見小家夥在哪，也更放心。

于是等到米爾科撲向背對着他的主人時，對方也恰好轉過身将他接住。

！主人好厲害。

小黃帽下的眼睛亮晶晶，渾然不知道自己多麽顯眼。

只不過沒抱住主人幾秒，就被修長的手擺正手腳站好，米爾科鼓鼓腮幫子，“安安，虎哥他們來了！”

但凡在提爾稍微弱一點的都經歷過虎哥的欺負，忙碌的施工隊中也有人注意到這群人，目光中帶着警惕排斥。

虎哥一步步向前，原本昂着的胸膛在這些目光中漸漸塌下，到了A861面前已經完全是個很低的姿态了。

“我們能住進安全倉麽？我們會很努力的，我們也很能幹，能加快速度。”

虎哥指了指自己身後的十來個小弟，雖然奇形怪狀，但是都壯的很。

A861審視了片刻。

實際上，提爾更多的還是像三眼幾個身材矮小的物種。

但是塌陷的地坑裏埋了許多建築廢墟，需要清理掉騰出空間，光靠他們很難清理。

A861沒說話，看向米爾科。

他身旁的少年糾結起了小眉毛，片刻後，嘆口氣，“但是你要問大家。”

出乎意料的，虎哥沒有問，而是直接帶着人開始在廢墟中清理起來。

無數雙眼睛盯着他們，而他們也真的清理的很快。

很快，第一個固态金屬面板已經能落地，放進土裏的面板外部快速地和泥土發生了質地粘連，就連大角挪也挪不動。

衆人這才明白為什麽哈西的地下金屬空間那麽穩固。

有了希望，所有人都開始動了起來。下一次地動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來，但是能在此之前建好一分，則存活的希望則更大。

米爾科依舊帶着小黃帽監工，也偶爾幫忙西婆婆分壁菇。

虎哥和小弟們在一個個坑裏汗流浃背，他抿抿嘴巴，将一大盆放在地上。

“吃飯了，”少年小聲說完，見其中一個小弟迷茫擡頭注意到了食物，這才一溜煙兒跑走。

時間有條不紊地來到了第二天，在安全區睡得七倒八歪的衆人迎來了更大的地動。

這次的的地動最嚴重的是城中，當發現一個很窄的安全點也塌陷後，大家沉默了。

這沉默的幹活氣氛像是粘稠的液體，小監工也活潑不起來了。

米爾科下意識想要回頭找主人，卻發現主人不在。

他掀起安全區的圍布，又探頭進某處正在搭建的大坑裏，見都沒有，眼裏閃過疑惑。

唯有一直閑着的劉歇才知道A861去了哪裏。

中轉站，A861看着地圖，從中轉站偏僻的一側點位，轉動了手裏的發動機。

那是上次切割哈西金屬門的機器。

飛沙噴濺，石塊脆裂，一面怎麽也看不出有過地道的牆面上，在機器作用下轟然塌陷，露出了一段小而深的入口。

至少入口還是在的。A861探身一看，道路幽深向上蜿蜒，意外的高聳開闊。

這便是哈西所說的通往暮城的路，A861很快進入試探着往前，然而每到一段便要反複用機器切割出一個出口。

如此，很快，機器比盡頭出現更早消耗了能源。

原石有限，A861蹙眉，只能暫時先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