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金光萬道滾紅霓,瑞氣千條噴紫霧,天界上門,碧沉沉,琉璃造就,明幌幌,寶玉妝成,仙山雲海,物造天成。
而仙宮寶殿就在這幌幌明霞與蒙蒙碧霧中若隐若現,看似極近,卻觸之難及。
此菩仙人剛從南海游歷歸來,便迫不及待的拎着他從南海帶回的仙釀來到好友羌恒仙人的宮殿,邀他共飲。
兩人都是好酒之人,不出多時,此菩仙人待回的仙釀便去了大半,而兩人仍有意猶未盡之感,恨不能再戰個三天四夜。
羌恒仙人将杯中仙釀飲盡,笑道:“下次在多帶些仙釀回來,你此次帶回來的這些都不夠我們飲得盡興。”
此菩仙人無奈道:“你是不知道南翁有多舍不得他的那些仙釀,就我帶回來的這些,都還是我千求萬求才求來的,若非與他頗有些交情,可能半點仙釀都沒辦法帶回來。”
說起南翁,此菩仙人就覺得他很有發言權,便與羌恒仙人說起南翁的趣事來,說到南翁就免不得提到他珍藏的仙釀。
尚未盡興的兩位仙人都惦記南翁的珍藏,在合計之後,就決定再選個時間前往南海拜會南翁。
羌恒仙人道:“擇日不如撞日,剛好你我今日也尚未盡興,不如現在便前往南海拜會南翁,再向他讨幾杯仙釀。”
此菩仙人想象了下南翁氣得吹胡子瞪眼卻又不得不忍着心疼拿出仙釀來招待他們的模樣,忍不住笑了:“那我們現在便前往南海罷!”
兩位仙人說走就走,起身便運轉仙法朝南海飛去。
然而還不等兩人飛出天界,萦繞在天邊的霞光祥雲迅速褪去,翻滾的黑雲籠罩了大半邊天界,在崩騰洶湧的黑雲中偶爾有沉悶的雷聲傳出,好似從亘古來,要破時空去。
羌恒仙人忍不住停住腳步,朝天邊望去。
就在此時,數道刺目的閃電自翻滾的黑雲中閃現,仿佛要撕裂天邊沉重的帷幕,雷聲也從時遠時近變得近在咫尺,尖銳的轟鳴聲在耳邊炸響,好像要撕碎膽敢反抗它的所有。
此菩仙人比羌恒仙人慢了半步,在羌恒仙人身邊站定時天雷已經過去,但他清楚過去的天雷只是這場雷劫的開胃菜,在不久後還會有更兇猛的雷劫襲來,直至渡劫者渡劫成功再度飛升,或者渡劫者渡劫失敗身死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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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的壽命很長,少則千年萬載,大部分仙人都喜歡過閑适惬意的逍遙日子,不追求修為的增長,也不求仙籍的提升。
知足常樂的仙人到底不是全部,也有部分仙人會在漫長的生命中精進自己,在不斷修煉中進步,參悟生命的真谛。
所以時常有劫雲布滿仙界,仙人們也會時不時的看到有仙人精進渡劫,可像此時這般,劫雲布滿大半邊天界的,活了數萬年的此菩仙人與羌恒仙人也沒見過幾回。
此菩仙人望着翻騰湧動的劫雲,低聲與羌恒仙人道:“看這架勢,再進階怕是仙君了。”
羌恒仙人贊同此菩仙人的看法,卻是沒有開口附和。
片刻後,羌恒仙人指着劫雲中心方向道:“看那方。”
此菩仙人順着羌恒仙人指的方向看去,在布滿黑沉沉劫雲的引渡臺上,一道白色的身影朝着劫陣逼近,随着他的靠近,烏黑的劫雲翻滾着從四面八方漫來,像是千軍萬馬奔騰而來,向靠近劫陣的仙人進行最兇猛的壓迫,雷聲哄怒,聲聲鮮明,絢麗的閃電直接将天邊撕開無數裂紋,強硬的落在奔向劫陣仙人的周邊,像是憤怒的要他離開。
季深沒有離開,他無視了雷劫的轟鳴,以及腦海中系統的警告,反而更向劫陣逼近了許多。
他沒有絕對的把握能在天劫和系統的雙重壓迫中活下來,但他很清楚,如果這次依舊不能擺脫系統,他恐怕還得繼續做系統的傀儡,在系統的挾裹中前往下個世界繼續任務,再繼續輪回,無窮無盡也。
百世輪回,季深早已經厭倦,他讨厭沒有止境的任務,也讨厭在系統的控制下做個傀儡人,更讨厭身不由人,死不由己。
系統許是察覺到了危險,急促的聲音在季深識海中響起:“本次任務已圓滿完成,請宿主準備前往下個世界。”
季深無視系統的話語,飛往劫陣的速度卻是加快了許多。
系統道:“經系統檢測,宿主存在不恰當的行為,請宿主立刻停止該行為,否則系統将對宿主實施三級雷擊懲罰。”
季深冷笑:“懲罰你爹!”
“系統檢測到,宿主對該行為沒有任何更改或停止的想法,确定對宿主實施三級雷擊懲罰,請宿主做好準備。”
“實施三級雷擊懲罰倒計時為十秒,宿主有十秒鐘的時間進行更改,更改後三級雷擊懲罰降為二級雷罰。”
“倒計時開始,請宿主做好準備,請宿主做好準備!”
“十,九,八,七……三,二,一,經系統檢測,宿主的想法沒有任何更改,現在對宿主實施三級雷擊懲罰。”
系統冰冷的機械音在季深的識海中響起,比炸響在耳邊的雷聲更加清楚,季深眸色微涼,正面迎上向他劈來的雷電,用以對抗系統的懲罰。
系統是和季深的神魂綁定的,在主次關系上是系統為主季深為次。
因此,哪怕季深現在已經是修為深不可測的上仙,系統的懲罰還是讓他神魂顫栗,疼得恨不得原地自爆。
季深嘔出口鮮血,眸色較之剛才更加薄涼了。
進階仙君的劫陣足以封閉所有的空間,哪怕系統不受此方天道管轄,在這種時候它也是沒辦法打開時空裂隙,強行将他送至下個世界的。
季深要做的就是抓緊這個時間段,将與他神魂綁定的系統解除,或者将系統反向綁定,将主次位置調換。
從四面八方湧來的劫雲慢慢将季深包圍其中,雷鳴和閃電都在劫陣中洶湧,季深盤膝坐在劫陣中,運轉功法保護神魂,讓自己的神魂不至于被系統拉着同歸于盡。
至于仙身,他任由劫陣在他身上肆虐,将仙身折騰得千瘡百孔。
季深的情況很不好,不管是神魂還是仙身都在備受煎熬,但不到最後他是絕對不會輕易認輸的。
他想做的事已經驚動了系統,如果這次不能成功,系統必定會加強對他神魂的綁定,說不定還會找個機會将他抹殺。
換句話說,現在已經是他生死存亡的時刻,進一步海闊天空,退一步身死道消。
季深不想死,更不想進入無休無止的輪回做任務當傀儡,所以在這次的對抗中,他要做的是要麽解除系統綁定,要麽反綁定系統,要麽幹掉系統從此自由,要麽——
沒有不成功便成仁的說法,他必須成功。
此菩仙人望着湧成團的劫陣,不禁道:“踏入仙道數萬年,我還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劫陣。”
羌恒仙人也蹙起眉心,看不懂現在的狀況。
除了羌恒和此菩兩位仙人,有其他仙人也從各個仙宮走出,立于劫雲外查看狀況。
許久之後,劫雲慢慢散去,露出仙界原本的模樣來,祥雲與霞光交錯,仙山雲海若隐若現,若非引渡金光從天外天撥雲而來,許多仙人還以為這場突然來渡劫是以失敗作為結局,因為在劫陣中渡劫的那位随着劫雲的消散也消失不見了。
此菩仙人也往劫陣處看了好幾圈,都沒找到渡劫者的身影,通常只有渡劫者身死道消後才會出現這種情況,畢竟沒有哪位渡劫者能夠拒絕引渡金光的洗滌。
此菩仙人怔忪了好半晌,語帶疑惑:“所以那位剛渡劫成功的仙君是隕落了?”
羌恒仙人搖頭:“我也看不懂,不過這事也與你我無甚關系,倒不如趕緊去南海,向南翁讨幾杯仙釀。”
此菩仙人将疑惑放在心底,也不再多想,與羌恒仙人往南海的方向掠去。
與不相關的仙人之事相比,還是南翁的仙釀更加吸引他。
仙界各路仙人的想法季深自然是不得而知,在與系統最後的對抗中,他利用劫雷對系統進行發難,不僅取得了最後的勝利與系統解除了原先的綁定,還趁着系統被動解除綁定虛弱時期反綁定了它。
從綁定系統開始,他就不再是系統的傀儡,而是系統的主人。
主次關系,終于颠倒了過來。
只是,想到那抹義無反顧沖進劫陣為他擋下雷罰的身影,季深冰涼的心裏還是有所觸動的,他終究是沒辦法眼睜睜的看着那雙清亮的眼睛在他面前永遠閉上,所以——
系統依然寄存在季深的識海中,但它不敢再對季深發號施令,恨不能隐藏在識海的最深處,讓季深永遠想不起來它。
然而被‘人生贏家造就系統’奴役了百世,季深怎麽可能輕易忘記讓他身不由己的罪魁禍首。
他漫步在現代化的街面上,看了眼周圍聳立的高樓大廈,對藏在他識海中的系統道:“查查現在的年代,環境,以及我此時用的這副身體的大概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