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季深和白清清約定的時間是在周末,訂了周六上午到燕城的機票。

白清清到的比較早,背着包,拖着行李箱,面帶激動和喜悅,看得出來她對這次的歸家之行很是期待。

季深則是踩着點到機場,渾身上下就一個幹癟雙肩包,他的臉色很淡,仿佛對這次的行動既沒有期待也沒有排斥,可有可無。

季深的态度讓白清清滿心的歡喜激動被打了個折扣,卻還是扯出笑意和季深打招呼:“季深,你來了。”

季深點頭:“來了。”

白清清張了張嘴,頓時就覺得這天被聊死了。

也察覺到了季深對她的冷漠。

白清清自诩也是外向開朗的性格,與各類人都能很好的相處。

遇上季深後,她覺得以前學到的交際手段都沒了用武之地。

季深的性格,說好聽點是安靜內斂,不喜多言。

說難聽點就是半個自閉,他的世界荒蕪而貧瘠,既拒絕外人的靠近,也拒絕別人對他的世界進行色彩點綴。

季深沒有錯過白清清複雜的表情,他沒有在意,他留給辦理登機手續的時間不多,與白清清彙合後就拿出證件去相應櫃臺辦理手續,然後過安檢,到候機廳等候登機。

季深沒有要展現紳士風度的意思,整個過程都沒對白清清伸出援助之手,包括白清清對行禮進行托運,都視而不見。

白清清早就見識過季深的冷漠,可當她被季深當成陌生人對待時還是委屈得不行,她想問季深就不能看在表姐弟的份上順手幫她一下麽,

然而對上季深那張沒有多少情緒的臉時,她把所有的委屈和不滿都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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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深沒心思去管白清清,他在候機廳中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少年坐在最顯眼的位置,看到他時露出副驚訝的表情。

整張臉上都寫滿了‘好巧’兩個字。

少年從來不擅長僞裝自己的情緒,故作驚訝的表情,在他臉上的展現尤其誇張。

也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他浮誇的表情,季深有點想笑。

許是覺得擺着這麽副誇張的表情很傻,徐青年很快收斂了面部表情,笑嘻嘻的打招呼:“阿深,這麽巧,你也要去燕城旅游?”

季深就站在距離徐青年不遠的地方望着他,唇邊噙着些笑意:“是挺巧的!”

徐青年旁邊還有幾個空位子,季深随便挑了個坐下:“怎麽想起去燕城旅游了?”

徐青年道:“你昨天不是說今天要去燕城麽,我剛好也沒去過燕城,就想趁着這個機會和你一起去玩一回了!不過你不用管我,等到了燕城咱們就分道揚镳,你辦你的正事,我去玩我的,互不打擾。”

去燕城旅游只是徐青年臨時找的借口,他知道季深今天要去燕城,去見他素未謀面的親人。

他不知道季深那些十幾年都沒出現的親人會不會真心實意對季深好,他只想讓他最好的兄弟知道,就算在陌生的城市也有熟悉的人,不管是好還是壞,都不用獨自面對,他永遠都在。

若是以前,他還會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煽煽情,自從察覺到與季深間有隔閡後,就下意識的把真實想法隐藏起來,再扯張四不像的面具作為遮掩。

想到這裏,徐青年神情落寞了下來,有點悵惘,心裏挺不是滋味的。

季深察覺到了徐青年情緒的變化,也知道變化的原因。

但他沒辦法改變。

他不再是徐青年印象中的季深,也做不回以前的季深,兩人間的隔閡輕易消除不了,除非他能打破與這個世界的壁壘,重新将自己融入。

季深問道:“你去燕城,你爸媽同意嗎?”

徐青年垂首盯着腳尖,聲音有點悶:“同意。”

季深就沒有再說話了。

徐青年也沉默下來,安靜的等待登機。

三人準時登機,飛機平安在燕城機場落地。

為了季深不對家裏的情況完全抓瞎,白清清在飛機上簡單給季深介紹了她家裏的情況。

總體來說,白清清家裏的情況不算複雜。

白清清外公姓季,是燕城季家的當家人。

季家人口簡單,沒有亂七八糟的旁支。

季老爺子妻子早逝,膝下就兩個女兒,分別是白清清的母親季婉,季深的母親季顏。

勉強算得上季家第三代的就只有白清清和季深,還都是外孫輩的。

季家在多年前也算是勳貴之家,家裏人口簡單優缺點并行。

人口簡單,意味着家裏沒那麽多勾心鬥角争權奪利的事,人口簡單也意味着家族沒落的非常快。

就像現在的季家,連勉強的榮耀都維持不住。

不過這都不是季深關心的。

白清清和季深是有人來接的,如此一來,徐青年就不得不獨自離開,再去人生地不熟的燕城找個酒店住下。

徐青年倒是不在意,他朝季深揚了揚手機:“阿深,那我們就在這裏分開了啊,我先去找酒店,等确定下來就給你發信息。”

季深的心口莫名顫動了下,他拽着徐青年的胳膊:“我和你去找酒店住,下午找個時間去季家拜訪。”

徐青年歪了歪腦袋:“不太好吧?”

季深冷靜道:“沒什麽不好的,我與燕城季家并無多少關系,直接去季家不禮貌。”

他說着,看着白清清:“把季老先生的位置發給我,我會找時間去拜訪季老先生的。”

對上季深沉靜的雙眸,白清清本能的避開,她張了張嘴,遲疑道:“可是我已經通知了家裏,說你會和我一起回去的。”

季深重複道:“地址。”

白清清只覺得腦袋有些昏沉,她搖了搖頭,報出了地址。

得知了季老爺子所在的地址,季深便沒有再和她糾纏,與徐青年走了出去。

在喊車前,季深問徐青年:“你想去哪裏玩?”

沒有做旅游攻略的徐青年說:“随便找家酒店住下就好了,現在交通方便,不管想去哪裏玩都能找到直通車。”

季深找了家五星級酒店,該酒店與燕城标志鐵塔遙遙相對,站在酒店的最高層,能俯瞰小半個燕城,看到絕佳的夜景。

辦理好入住手續,徐青年站在落地窗前感慨。

就有種‘會當淩絕頂,一覽衆山小’的感覺。

季深和徐青年入住酒店的同時,白清清也被季家管家接了回去,因為提前告知過季深會同行,這段時間都住在季家老宅的季婉夫妻早就做好了待客準備,可半途收到季深暫時不過來的消息讓兩人的興致立刻消了大半,就連白清清的歸來都沒讓兩人展顏。

季婉看到回來的人确實只有白清清,眉心再次蹙起:“都是一家人,來了直接住家裏就好,還跑去酒店幹嘛?”

白父安撫道:“他以前沒來過家裏,會不好意思也是正常的,等以後熟悉了就不會再去酒店了。清清,你表弟有沒有說,具體什麽時間過來,我們好做歡迎他的準備。”

白清清心道,也許不會有以後了!

季深未必還想再來一次。

“明天還要趕回臨都,他應該今天下午就會過來。”白清清說。

季婉立刻就讓白清清放好東西吃飯,吃完飯後就着手準備迎接季深,季深和白父都十分重視這點,看得白清清心裏頗不是滋味。

曾經的白家和季家都自诩是有傳承的豪門,各方面的規矩自然也齊全,食不言寝不語更是基本禮儀,所以白家餐桌氛圍算不得好。

好不容易等到所有人都吃完飯,白清清立刻提出要上樓去看望季老爺子。

季老爺子病情加重有段時間了,但他不肯到醫院就醫,就住在家裏保守治療,醫生每天都會來查看老爺子的身體狀況,季婉高價請了護理專門照顧老爺子,倒是不太讓季婉夫妻費心照料。

白清清輕輕推開老爺子房間的門,護理剛好不在。

老爺子躺在床上,臉色蠟黃,呼吸沉重,原先還有些肉的身體也瘦了下來,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即将油盡燈枯般,透着沉沉的氣息。

這樣的老爺子讓白清清心裏又澀又疼,她算不得是外公親手帶大的,但作為外公唯一的外孫女,外公對她的疼愛毫無保留,甚至超越了父母給她的關心和愛護。

白清清輕手輕腳的走過去,蹲在窗邊,握着季老爺子的手:“外公,季深也回來了,他今天下午就來看您。”

許是她的動作驚到了季老爺子,季老爺子緩緩睜開渾濁的雙眼,他盯着白清清看了好久才不确定的問:“清清?”

白清清高興道:“是我,我是清清,外公,我回來了。”

季老爺子說話都有些費力了,他就看着白清清,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

白清清和季老爺子說了她在臨都的生活與學習,然後就提到了季深,她小心翼翼的觀察着老爺子的表情:“外公,季深也回來了,他今天下午就過來看您。”

季老爺子原本還算平和的态度忽然變得激動起來,他瞪着近乎枯敗的眼睛,斷斷續續的說:“讓,讓他走,不,不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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