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

自從白正豐和季婉入了監獄,白清清便和病重的季老爺子相依為命,如今季老爺子也丢下她離去,這讓白清清茫然而無助。

白清清出生于白季兩家,兩家雖然已經沒落了許多年,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白季兩家的資産還是讓她勉強過上豪門千金的生活。

因為季老爺子在燕都城的影響力,白清清很多時候都能接到世家豪門舉辦宴會的帖子,所以上流社會的人她自小就有接觸。

很小她就知道,生活在上流社會的人心思重,一舉一動都有着另外的含義,與利益不相關的事情,他們多半不會去做。

季老爺子走後,白清清在家裏迎來了幾波客人,他們惋惜而遺憾的勸慰她要想開點,轉身走出季家則是以更加遺憾惋惜的神态面對記者,說着自己的悲傷和難過,順便講講自己和季老先生的交情。

然後,不出意外的能在當天的媒體上看見他們虛僞卻不拙劣的表演,和網友們對他們重情重義的評價。

白清清蜷縮在沙發裏面,像是找虐般去網絡上看新聞,每次看到各個豪門對季老先生離世的悲傷時,她都忍不住冷笑。

外公還活着的時候,這些人不曾來探過病,走後倒是一個比一個跑得更快,也不嫌惡心。

除了虛僞的表演的,當然也還有真心實意的,真心實意向她探問外公留下的遺産,試圖将這些遺産歸為己用,以她血脈親人的名義。

白正豐是白家的子輩,白清清是白家的孫輩,然而白家卻不止白正豐和白清清這兩個子孫,白正豐還有兩個兄弟,他的兩個兄弟給白清清生了七個堂親。

第二代和第三代加起來超過十人,這讓本來就不富裕的白家資源顯得越發貧瘠,分配到每個人身上的資源幾乎只能讓自己生活下去。

這點資源怎麽能夠讓心高氣傲的白家子孫滿足呢?

再加上白正豐和季婉兩人的事被揭露,白家面臨巨額罰款,這讓本就困難的白家更是雪上加霜。

白家衆人在怨恨白正豐三人的同時也在想辦法從外面往白家拉資源,而今無人可用的季家資産便是最好的選擇。

剛開始來的是白家的孫輩,孫輩們看不上白清清,說話也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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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老四打量着季家老宅,眼裏是毫不掩飾的渴望。

季家老宅修建很早,坐落在寸土寸金的黃金位置。

她在心裏默算着,按照現在的市場價格,這座老宅和老宅裏季老爺子收藏的好東西能賣多少錢?

這些錢填了白家的窟窿後還能剩多少,有更多的錢了,她是不是就能過上比以前更好的日子了?

白老四收斂好眼睛裏的情緒,冷笑道:“白清清,是你爸媽害得我們白家垮了的。你要想回到白家,必須想辦法幫你爸媽彌補過失,否則我第一個反對你回去。”

同白老四同來的還有其餘幾個人,他們在白老四唱完黑臉後就開始唱白臉,開始講述白家的困難。

白清清咬緊了牙齒,她不經常在白家生活,這并不代表她完全不了解白家的情形。白家人從上到下都沒有多少上進心,掙不到大錢卻喜歡過奢侈生活。就算沒有她爸媽,白家的好日子也繼續不了多久。

更何況,真的只是她爸媽的原因嗎?

白清清雖然不了解白家的産業和賬務,但按她對白家人的了解,白家人是絕對不會老老實實做生意的,白家的巨額罰款,白家人肯定也沒少作死。

白清清咬定季老爺子并未留下多少遺産,但她卻沒勇氣說自己不回白家,她還沒成年,外公去世,父母又進了監獄,她還需要別的監護人。更何況,她的戶口還在白家,在把戶口遷出來前,她少不得要受白家制約。

白家孫輩來勸說過白清清以後,白家第二代也來看望了她這個遺孤,成精的狐貍說話就要委婉多了。

他們告訴她,她始終是白家人,和白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去世的季老先生已經沒辦法再給她任何庇護,但白家能。

人走茶涼,季老先生的離世也差不多斷了他以前交好的人脈,沒有強大的家族庇護,白清清是守不住季老爺子留下的財産的。

明裏暗裏讓她把遺産交給白家處理。

此外,白家還隐晦的用戶口作為威脅,表示如果白清清不懂事,也別怪他們不念親情。

白清清煞白着臉,外公去世還不到兩天,這兩天來人性的醜惡在她面前展示的淋漓盡致。

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她是孤兒。

家裏傭人領着一個精英打扮的中年人來到客廳,白清清認識這個身着西裝,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的中年人,他是外公産業的代理人。

可以這麽說,除了這個人,沒有人知道外公留下的産業有多少。

白清清叫他韓伯父。

白清清調整了坐姿,紅腫的雙眼裏透露出難言的悲傷:“韓伯父,您怎麽過來了?”

韓代理拿出文件擺在茶幾上,憐憫的看向白清清:“清清,季老先生被病痛折磨了這麽長時間,離去對他來說不是件壞事。”

季老先生白手起家,曾将産業發展至全國,是何等驕傲風流的人物。要他不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吃喝拉撒全部被人照顧,這對他來說無疑是将他的自尊摔在地上踐踏,他如何能承受?

白清清垂眸,哽咽道:“我知道的,我知道外公活得痛苦,我只是……只是很舍不得他。”

她抹了把眼淚:“您今天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韓代理嘆了口氣:“是這樣的,我今天過來,主要是想與你商議下關于季老先生後事的問題,你能否與我說說,你有什麽打算?”

自從回到家裏,白清清腦子裏全是空白,哪有精力去想這些。

于是,她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想到。”

“就知道會這樣。”韓代理說,他邊說邊從文件裏抽了幾頁紙出來,“這是我找人拟的流程和流程的相關賬目,你看看行不行?”

白清清把東西接了過來,認認真真的看流程,确定沒問題。

除了與白清清商量後事問題,韓代理還帶來兩個消息。

“季老先生在離世前留下遺囑,他所有的遺産都由你和季深平分,但因為你們兩個都還未成年,這兩筆錢會在你們成年後分到手上。季老先生下葬後律師和我會過來宣布遺囑,到時候需要你和季深都在場,你盡早通知他吧!”

“季老先生在遺囑中表明,若你的戶口不從白家遷出來,則無法繼承遺産。”韓代理又補充道。

白清清再次淚流滿面,她就知道真正關心她的人只有外公,外公生着重病都還在為她打算。

将戶口從白家遷出來,意味着她以後就可以不受白家控制。

韓代理又道:“此外,季老先生的卡于今日淩晨收到一筆來歷不明的巨額轉賬,我和我的同事已經查過巨額轉賬的方向,但是沒有結果,這筆錢你打算怎麽處理?”

白清清道:“會不會轉錯了?”

韓代理說:“是定向轉賬,不會有錯誤。”

白清清也不知道是誰轉的,白家那邊恨不得把季家薅下來幾層皮,季家這邊也沒有幾個親戚了。也許是外公以前交好的朋友,但她不知道是誰?

白清清冷靜的問:“外公賬戶上的錢夠辦理後事嗎?”

韓代理道:“夠的。”

“那筆錢先留在賬戶不要動,等以後确定來源後再做打算。”

韓代理點了點頭。

事情辦理得差不多了,韓代理起身離開。

在走之前,又對白清清說:“清清,節哀!”

白清清慘笑道:“多謝。”

這兩天見過太多的虛情假意,韓代理的關心讓她的心稍微回暖了些許,她難得的揚起笑容,眼睛裏的灰暗消散了點。

季老爺子的後事如計劃般進行着,白清清再次聯系季深,但她依然沒辦法用手機聯系到季深。

外公肯定希望季深來送他最後一程,白清清咬了咬牙,買了到臨都的機票,當天就飛到了臨都。

她爸媽對不起季深,外公也許也對不起季深和他媽媽,但外公都已經走了,再大的錯誤都應該過去了。

就是拖,她也要把季深拖到燕城。

白清清等了兩個小時沒見到季深,還從季深鄰居的口中得知,季深這兩天都不在家裏,他們也不知道季深去了哪裏。

白清清立刻就想到了徐青年,季深和徐青年關系很好,也許他在徐家玩呢?

她立刻打電話給張明遠,問到了徐青年的電話和家庭地址。

出于禮貌,白清清提前給徐青年打了電話。

然而她從徐青年的口中得知,季深并不在徐家。

她握緊了電話,沒有下車。

不管季深在不在徐家,徐青年肯定能聯系到季深,她要請徐青年幫她聯系到季深。

白清清在小區外面下了車,步行至徐家別墅。

她猶豫了下,上前按響了徐家的門鈴。

不一會兒,就有個美麗的婦人出來開了門,見是張陌生面孔,便問:“你是?”

白清清連忙調整了表情:“您好,我叫白清清,以前是徐青年和季深的同學。”

徐母連忙讓了半步,笑道:“原來是徐青年和阿深的同學啊,快進來。”

白清清道了聲:“謝謝。”

徐母把白清清帶進了別墅,此時徐家別墅裏十分熱鬧,主人家和前來拜年的客人說說笑笑,構成了一幅熱鬧非凡的畫面。

徐母讓白清清暫時在沙發上坐會兒,她則是上樓把徐青年喊了下來。

徐青年把白清清帶到了花園,神色淡淡:“你是來找季深的?”

白清清點了點頭,苦笑道:“我外公去世了,我想找季深去送他最後一程,但我聯系不到季深,只好另外想辦法了。抱歉,打擾到你們了。”

白清清雙眼紅腫,臉色蒼白,整個人看起來尤其憔悴。

徐青年抿了抿唇瓣,說道:“季深已經離開臨都了,他去了哪裏我不方便透露。至于幫你聯系他,我只能說試着幫你聯系,是不是能聯系上他,我也沒辦法保證。”

白清清連連點頭:“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

徐青年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找到季深的電話號碼,把手機遞給了白清清。

他看着白清清的臉,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

季老先生去世的消息被網絡鋪天蓋地的宣傳,徐青年便是再不關心外界的事,也是知道的。

徐青年不知道當初季深到燕城時發生過什麽不愉快的事,但從那以後季深就再沒提起過任何關于燕城的人和物,就連白清清轉學回燕城,季深都沒多問半個字。

白清清捧着手機,猶豫了幾秒鐘,點擊撥通電話。

電話通了,卻沒有人接。

在此後的幾分鐘裏,白清清又撥了兩三次電話,依然沒有人接。

徐青年想到季深所在的地方,也不知道那裏接電話是否自由。

他想了想說:“可能手機不在身邊,待會兒再打吧。”

“好。”

白清清把手機還給徐青年,和他走回客廳。

季深确實在忙,雖然他的實驗室還沒批下來,研究團隊裏暫時也只有他和小二,但自從身份卡拿到手,羅教授和秦教授就不把他當成外人,争先搶後的把他弄進他們的實驗室當計算機器。

季深從秦教授實驗室出來已經是傍晚了,小二把手機拿給季深:“季深哥哥,徐青年哥哥電話。”

季深眉梢微揚,就在前天,徐青年還是一副老死不相忘的姿态,怎麽今天就給他打電話了?

一共二十三個,前面幾個電話打得很急促,每隔兩三分鐘就是一個,後面的電話稀疏了點,每小時也有兩個到三個電話。

季深可不會想徐青年已經想通了,依徐青年執拗的性格,想通估計還得兩三年,他都做好了兩三年不聯系的準備了。

季深回到科學院給他分配的房子,簡單沖洗了下身上的氣味,這才撥通了徐青年的電話。

徐青年的電話很快被接通,電話那頭卻不是徐青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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