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

季深在三千世界輪回百世,見過的人實在太多了,若是将每個認識的人都放在心底記着,別說是完成系統發布的任務,恐怕輪回沒幾個世界他的精神就已經崩潰了。

所以,就在前兩個任務世界裏,季深無師自通的學會了把不重要的人立刻抛在腦後,重要的人在離開任務世界後也立即抛在腦後,以全新的姿态迎接新的人物和事務。

時至今日,季深已經擺脫了系統,這個優良習慣卻依然保持着。

季深遲疑了一瞬,将對面的聲音和記憶中人物的聲音相結合,很快就分析出了聲音的主人,是白清清,也是和他有着血緣關系的人。

季深并不看重那點血緣關系,神态淡然的說:“白清清?”

聽到季深的聲音,眼淚無意識的從眼眶溢出,白清清沙啞着嗓子應了聲:“是我,我是白清清。”

外公去世後,她經歷了太多的冷漠。白家人的所作所為讓她心灰意冷,除了血脈牽連,情感上她已經不想将他們當做親人了。

反倒是季深,他和她都是外公留下來的血脈,是外公的後人,他們才是真正血脈相連的親人。

所以,好不容易聯系上季深,聽到季深的聲音時,白清清心裏的委屈頓時就湧了上來,又酸又澀又苦的心情讓她止不住落淚。

季深聽出了白清清的哭音,但他內心毫無波動。

他沒有說話,等白清清先哭完。

過了有兩分鐘的時間,白清清的哭音輕了些,卻還是哽咽:“季深,外公去世了,我聯系不到了你,就來臨都找了徐青年同學。”

季深依然沒有說話,白清清有些緊張的說:“季深,外公的葬禮定在初四,你能不能來送他最後一程?”

季深想了想:“燕城那邊我就不過去了,你——”

白清清用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季深,外公臨走前還在等着你,他整整等了你十幾個小時,可是我找不到你,聯系不到你,讓外公滿懷遺憾的離開。算我求你,就算你對外公有怨有不滿,可是他人已經走了,請你暫時放下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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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深面無表情的說:“你想多了,我對季老先生沒有任何不滿情緒,我不到現場參加老先生葬禮,自然有我的原因。”

白清清聲音有些尖利:“季深,外公離世前曾留下遺囑,遺囑表明會将他的遺産的一半留給你。律師和代理将會在外公葬禮結束後宣布遺囑,要求遺囑繼承人必須在場。”

季深不為所動,聲音慵懶淡薄:“我不缺錢!季老先生留下的遺囑你自己看着辦就好。”

說完,他就率先挂了電話。

小二拿着吹風幫季深吹頭發,類似于兒童的手指又短又軟,但它手法獨特到位,拉扯季深頭皮和發絲的時候,讓季深感覺十分輕松。

“季深哥哥,你真不打算去參加季老先生的葬禮嗎?”小二問。

它不了解人類複雜多變的情感,但它的程序中有輸入記載。

人類非常重視直系血親,正常情況下,直系血親有去世的,活着的人都要去參加葬禮,以表達對逝者的悼念與愛重。

只有那些有深仇大恨的,才會拒絕參加葬禮。

季深托着下巴:“看情況再說吧!若是初四沒有重要的工作要忙,去燕城走一遭也無不可,有事忙就不去了。”

小二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頭發很快被吹幹了,季深讓小二兀自去忙,他則是随意拿了本書打發時間,偶爾想起點東西就随手記在手邊的筆記本上。

筆記本上已經記錄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數據,數據中間還夾雜着許多複雜的公式,這些數據和公式在完成組合前,除了季深誰也看不懂,包括由他親手制作出來的頂級人工智能小二。

打臉系統和人生贏家造就系統的內部程序遠比小二高級,季深還未向小二輸入這類高等程序的相關信息。

季深沒有忘記他進實驗室的初衷,他打算把打臉系統和人生贏家造就系統的原理在這個位面複刻出來,還打算做出監測并捕捉主神手下其它系統的儀器,讓這個天道宛如漁網的位面得以在夾縫中生存。

在捕捉到打臉系統時,季深就好奇的表示過。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則何如?

他是個言而有信的人,說到就必須要做到。

被季深挂斷電話後,白清清崩潰的哭了出來,她蹲在地上把自己縮成一團,一種被全世界抛棄的窒息感圍繞着她,讓她難受極了。

季深是個軟硬不吃的人,不管是打感情牌還是打利益牌,他統統都不接招。

徐青年站在距離白清清兩步開外的地方,他聽不到電話那頭的季深說了什麽,但從白清清的話和最後的結果來看,季深拒絕了白清清的請求,他拒絕出席季老先生的葬禮。

其實,季深會拒絕并不在徐青年的意料之外。

且先不說季深已經被換了靈魂,便是原本的季深,在孤苦無依的生活了十幾年後,突然有人冒出來說是他的親戚,他也接受不了。

不管是原來的季深,還是現在的季深,都把情感看得很淡。

季老先生于他,只有血緣關系,并無親人間的感情。

所以——

徐青年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走向白清清,在她身邊蹲下來:“蹲久了會腿麻,先起來吧。”

白清清擡起猩紅的眼睛:“你告訴我季深在哪裏,我親自去找他。外公只有我和他兩個後人,我們都要去送他最後一程。”

徐青年搖頭,想說你這又是何必呢?

“你找不到他的。”

白清清固執道:“請你告訴我。”

徐青年道:“我只知道季深可能去了京都,具體在哪裏,我也不知道。”

白清清直直望着徐青年,徐青年一點不心虛。

他确實不知道季深在哪裏,也沒問。

而且,就季深現在的重要性,上面肯定會安排人将他層層保護起來。便是知道季深的所在地,也未必能在短時間裏見到他。

白清清緩緩轉過視線,慢慢的站了起來。

徐青年說的是真的,除非季深自己願意站出來。否則,她是沒辦法找到他的。

白清清沒繼續嘗試聯系季深,她拒絕了徐家夫妻留飯邀請,當天晚上就坐飛機飛回了燕城。

回到燕城的白清清面對的依然是來自各方人士的‘體貼’與‘關心’,為了不給細心教導她的外公丢臉,她勉強維持着禮儀,沒有拿着掃帚把人趕出去。

初三這天,季家老宅來了幾位尊貴的客人,是燕城駱家人。

燕城駱家是燕城四大家族之一,也是燕城中真真正正的豪門世家,燕城駱家産業涵蓋幾廣,家族資産以數百億計。

與家族不顯,子孫卻耽于享受的白家人不同。

駱家子孫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天之驕子,他們游刃有餘的在上流社會中游走,以優異的成績從名校畢業後便進入家族企業實習,成長,然後成為新一代的精英。

白清清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駱家人,外公還在世的時候也沒見駱家人來拜訪過,她也沒聽外公提起季家與駱家之間有什麽糾葛。

但出于禮貌,白清清還是接待了駱家人。

尊貴優雅的駱家夫人對外形象大方得體,看着不怎麽好接近,實際上卻是個溫柔體貼的夫人,見白清清臉色蒼白憔悴,便憐憫又心疼的和她說了很多寬慰的話。

駱家夫人聲音溫柔,用字遣詞讓人聽了很舒服。白清清緊繃的神經在經過駱家夫人的勸慰下略微放松了點,連心裏的悲傷難過都淡化了些,突如其來的輕松讓白清清對這位夫人很是感激。

送走駱家人後,白清清便繼續準備葬禮的事情。

駱家夫人在白清清面前表現得無懈可擊,所以白清清也就沒有看到,在走出季家老宅上了駱家的車後,這位優雅尊貴的夫人用濕紙巾仔細擦拭着手指,尤其是幫白清清擦拭過眼淚的手指。

此時的駱家夫人依然優雅得體,眼睛裏卻沒有多少溫度。

“給我全面監視着季家,若他來了,不惜任何代價抓住他。”

“是!夫人!”

駱家夫人阖上眼眸,她怎麽也沒想到,深愛的丈夫居然在外面有個私生子,而那私生子的年紀比她一雙兒女的年紀還要大。

不過也幸好有個私生子存在,讓她患病的兒子有了治愈的希望。

兒子重病,因為血型特殊,不好尋找匹配器官。

然而在一次意外中,讓她知道那個私生子的血型和兒子的血型相同,主治醫生告訴她,那個私生子的器官與她兒子器官匹配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她找人買通了季婉和白正豐,希望他們能和那個私生子聯絡感情,讓那個私生子在兒子可以接受移植時心甘情願獻出器官。

誰知道這兩個人竟這麽不中用,非但沒完成她交代的任務,還把自己作進了監獄。

這半年來,她都派人調查并監視過那個私生子,那私生子的資料也不時傳到她的手裏。饒是她不待見那個私生子,也不得不承認那個私生子的體內不愧流着駱家的血,有着駱家人的聰明。

駱夫人睜開眼睛,看着車窗外快速後退的街景,漂亮的眼睛裏劃過幾絲厲色。她終究還是小看那私生子了,原以為他逃不出她的雙手,便沒讓人時時刻刻監視,誰知再去查看時,那私生子竟已失了蹤跡,憑她用盡手段都沒能找到他的去向。

大年初三這天,季深依然在羅教授的實驗室轉悠。

當天晚上,小二告訴季深,有人在查他的蹤跡。

小二的提醒讓季深想起了一個問題,他在很久以前就思考過卻暫時沒有理會的問題。‘前世’至死都沒有季家人找上他,而‘今生’的他卻被季家人找到了,這是個變數。

這個變數讓季深懷疑燕城那邊也有人遇到了變數,他對那個變數還是挺好奇的,想弄清楚變數的緣由。

所以,季深吩咐小二:“小二,幫我訂一張到燕城的機票。”

小二正端端正正的坐在電腦前,完成季深交給它的任務。

聞言,小二轉扭過頭,精致的小臉上是恰到好處的好奇:“季深哥哥,你不是說不想去燕城參加季老先生的葬禮麽,怎麽突然改變主意了?”

季深懶洋洋的說:“怎麽說他也是與我血脈相連的長輩,不去送他一程,我良心上過意不去。”

最重要的,還是他要是不出現,怎麽把魚給釣出來?

雖然抛玉引磚确實浪費了些,但舍不得魚餌釣不着魚。

上層很快就知道了季深買票到燕城的消息,于是翌日清晨,季深收拾好東西出門時,再次見到了到臨都接他的高矮兩位軍人。

兩人軍人行了個軍禮:“季同志好,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您的貼身保镖,您有事請盡管吩咐我們。”

季深還記得兩位軍人的名字,他們是堂兄弟兩個,都姓李。

高個子是堂哥叫李毅,矮個子是堂弟叫李洱。

季深不意外在今天見到貼身保镖,不是李家兄弟,也會是別人。

季深朝兩人點了點頭:“我現在要去燕城,你們收拾一下,一起吧。”

李家兄弟早就收拾好了,他們轉過身把背上的背包展示給季深看,表示自己已經收拾好了,随時都可以出發。

季深率先往前面走,李毅朝着小二擠眉弄眼:“小二,又見面了,你好嗎?”

李毅笑着問小二:“小二還記不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呀?我們說好要去游覽京都的,我抽時間重新查了京都旅游攻略,找到幾個特別好玩的地方。”

小二仰頭望着李毅:“你不是說你們就要放長假了嗎?怎麽又出任務了?”

說起這個,李毅就滿腹辛酸淚。

長官确實說了要給他們兄弟長達七天的假期,還是在上個任務結束後。

然而,就在他們兄弟倆滿心歡喜等着放長假的時,接替他們兄弟倆值班的同事有更重要的事請假了,于是他倆的假期跟着延長。

現在,他倆工作崗位也換了,長官也換了人。

前長官承諾的假期,還作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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