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95章
白清清滿是期待的望着季深,眼睛裏寫滿了對季深的親近。
沒錯,确實是親近。
哪怕季深和她相處時間不多,哪怕季深前兩天才拒絕過白清清的請求,白清清依然很親近季深。
在她的心裏,她和季深都是外公的血脈,是血脈相連的親人,他們兩個人就算不能相互扶持着生活,也不該是相見不相識的陌生人。
白清清見季深不說話,心裏又是失望又是忐忑,最後失落的垂下眼睑,苦笑着說:“不可以嗎?”
她和季深的體內确實流着部分相同的血脈,但她怎麽可以自作多情的認定她和季深就是血脈相連的親人了呢?
季深的母親是被外公趕出家門的,在外面過着颠沛流離的生活,更是年紀輕輕就丢掉了性命。季深在外面孤苦無依的過了十幾年,她母親還為了某些原因算計季深。
別說是原本就沒有感情的兩方人了,就算是有感情,在經歷過算計後,感情也基本被消磨光了。
就像是白家人和她,她和白家人血脈更近,也有相處出來的感情。但在被白家人算計冷落後,她不也對白家人心灰意冷?
想到這裏,白清清垂下眼睑,故作輕松的說:“不可以就算啦!”她說着,又僵硬的轉移了話題,“你不是還要去京都嗎?飛機票訂好了麽,什麽時候?”
季深當着白清清的面把她的聯系方式從黑名單裏拉了出來,告訴飛機的航班和起飛時間,是傍晚的航班,距離現在還有七八個小時。
然而季深很清楚,他今天是還要當回客人的,一時半會兒的還回不了京都。
白清清看了眼時間,距離季深飛京都的航班還有整整八個小時,時間還很充足,夠韓代理和律師公布外公的遺囑了。
于是白清清又和季深提起了遺囑公布的事,怕季深拒絕,白清清還補充道:“律師說,公布遺囑時,遺囑中指定繼承人都要在場。”
她本來還想說的嚴重點,比如只有她在而季深不在,遺囑就不能公布或者不能執行,但看到季深幽深平靜的目光時,所有的話都化作了虛無,她實在沒辦法當着這樣一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編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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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深掃了眼不遠處半隐半現的黑色轎車,也改變了之前的說法,同意和白清清先回季家老宅聽遺囑公布,等時間差不多了再去機場。
就在此時,趙斌接了個電話,上面表示他跟着的雲頂山項目突然有了新進展,讓他先回去處理些重要工作。
趙斌眉心緊蹙,雲頂山項目有進展确實是好事,但保證季深在燕城的人身安全是京都那頭下達的直接命令,在京都那頭來的命令前面,所有的工作都應該往後面推。
更何況,雲頂山項目已經拖延了不少時間了,往後面挪個一天兩天的也沒問題。
趙斌瞥了眼不遠處的季深,下意識的用手捂住話筒,壓低聲音道:“可是,季先生這邊?”
上面道:“會有人來接替你的工作,也會加派人手保證他的安全,不用擔心。”
趙斌遲疑了下,還是決定順從上級安排。
說到底,雲頂山項目才是實實在在的政績,保護季深的人身安全也确實重要,但不是非他不可,有更多更專業的人保護季深。
趙斌挂斷電話後來到季深身邊,也不隐瞞的說:“季先生,剛剛領導打電話說有些工作需要我回去處理。”
季深道:“那你先回去吧,工作要緊。”
趙斌滿懷歉意道:“真是不好意思啊季先生,作為東道主我都沒能請您吃個飯,等您下次再來燕城,我定要好生招待您。”
趙斌只知道季深是從京都來的重要人物,也盲猜過他的身份,具體的卻是不知道的。
季深道:“沒關系,會有機會的。”
趙斌說完就匆匆忙忙走了,路上又接了幾個電話,都是雲頂山項目相關的負責人打來的。接二連三的電話讓趙斌有些疑惑,以前這些所謂的項目負責人不是再三推脫有各種事忙麽,今天組隊空閑了?
季深和白清清上了去季家老宅的車,随着車輛的行駛,季深發現尾随的車在不斷變換,車牌號不完全來自燕城,全國各地的都有,用以降低季深等人的警惕性,保證季深插翅難飛。
李毅和李洱都察覺到了不對勁,對方人馬的減少絕對不是因為放棄而是有了別的想法,趙斌的提前離開就是最好的證明,因此兩人警惕性非但沒有降低反而往上提了許多。
小二是季深親手制作出來的頂級人工智能,就目前的科技發展來看,只要是有信號和網絡涉及的地方,它就能無孔不入的進行最全面的監聽,沒有誰能夠逃開。
所以李毅和李洱疑惑的問題,小二很快就把跟蹤的車一輛不落的揪了出來,還在內心的小記事本上寫得清清楚楚。
李毅和李洱對視一眼,覺得還是季深的人生安全最為重要,兩人交換了個眼神過後,對季深說:“季先生,我們覺得很不對勁,不如我們還是直接去機場吧?”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盡管燕城警方這邊專門安排了人保護季深,但趙斌都能被調虎離山,誰能保證在這些被安排的人裏面,沒有潛藏着敵方的人?
或者說,在對季深進行保護的過程中,那些保護的人又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調離,到時候豈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季深漫不經心的說:“蛇好不容易出洞了,抓了再走。”
李毅嘴角微抽,季先生這招引蛇出洞确實很有效,可不是還有句話叫做強龍幹不過地頭蛇嗎?到時候別蛇沒抓住,還反被蛇咬了。
李洱以為季深是不高興有人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便說道:“季先生放心,上面會安排人嚴查的。”
季深懶懶笑道:“我就是好奇他們究竟能做到哪一步,且安心,只要我不願意,沒有人能傷到我。”
季深這麽一說,李毅和李洱就知道他是不會改變主意了。
汽車平穩且平安的駛入季家老宅,韓代理和律師的團隊已經在老宅裏面等着了,白清清帶着季深幾人在沙發上坐好,禮貌的朝兩方團隊打了招呼,就表示可以開始了。
韓代理和律師代表負責季老先生的財産和産業,兩人與季老先生的交涉很多,期間免不了會見到跟在季老先生身邊的白清清。所以兩人對白清清很熟悉,也将孝順懂事的白清清當作自家後輩看待。
至于季老先生遺囑中的另一個繼承人季深,這還是兩人第一次見到這個少年。少年安安靜靜的坐在沙發上,腦袋微垂,露出大半張俊美異常的容顏。兩人都是理科生,想不到好的形容詞來形容少年的好樣貌,只覺得他很好看很養眼,盛世美顏也不外如是。
少年的神态很淡,他仿佛是個局外人,既不關心遺囑的內容,也對即将到手的財産毫不關心。
兩人都是看過季老先生的全家福的,也從照片上看到過季深的母親,那是個溫婉美麗的女士。然而季深相貌比季女士的樣貌更加精致,更令人驚豔,仿佛上帝精雕細琢而來。
仔細比較過後,就會發現季深和他母親只有兩三分相似的地方,他與季老先生更是沒有多少相似之處,想來他的長相是随了他父親。
想到季老先生修改遺囑時說的話,兩人對這個外貌出色的少年有些同情。上帝給了他超凡脫俗的神仙顏值,卻沒有給他一個幸福溫暖的家庭,讓他從小就颠沛流離吃盡苦頭。
見少年事不關己的模樣,韓代理忍不住發笑,與其多管閑事,還不如多關心關心自身。就現狀而言,他就是個苦命的打工仔,季深輕輕松松繼承億萬家産,那是他數十年都奮鬥不來的數目。
韓代理把茶幾上的資料翻開:“先做個簡單的自我介紹,我是季老先生的資産代理人,專門負責整合季老先生名下資産和産業投資,季老先生于十一年前将名下産業交付于我。經過十一年投資與整合,我向大家公布一下季老先生現有資産。”
韓代理将季老先生名下資産詳細說給季深和白清清聽了,其中包括六家中型公司股份,包括燕城,京都,南州等地的房産,以及其餘動産及不動産,加起來價值超過十億。
當然,對這十億以上的資産,季老先生是做過詳細分配的。
白清清繼承哪些,季深繼承哪些,季老先生都是有安排的。
聽到韓代理說出季老先生遺産總價值,白清清有些怔忪,她是真沒想到外公居然留下了這麽多遺産給她和季深,明明外公——
明明外公連看病的錢都舍不得。
她眼眶又有些發酸,她知道外公是想多留些東西給她和季深,想讓他們以後能過得好。
韓代理合上手裏的資料:“另外,就在幾天前,在季老先生去世後的第二天,季老先生賬戶上收到了一筆巨額彙款,這筆彙款我們也将納入老先生遺産範疇,将平均分配給兩位繼承人,兩位覺得呢?”
他看向白清清和季深。
白清清抿了抿唇瓣:“我沒有意見。”
季深不欲打斷遺囑宣布,便說:“我也沒有意見。”
季老先生的資産宣布之後,律師也拿出了他的遺囑宣讀,将資産做了最詳細的分配,季深和白清清均被分到了公司股份和季老先生以前購置的房産,以及其它資産,總價值加起來過數億。
明面上季深和白清清繼承的份額是差不多的,但就發展潛力而言,季深繼承的部分是要優于白清清繼承的部分的。
倒不是季老先生偏心季深,而是白清清對商業圈沒有興趣,以後也不會往這方面發展,留給她太多公司股份浪費資源不提,還會限制她的發展和成長。
當然,季老先生也不是想限制季深的發展,他在遺囑中明确表示,若是季深也對商業沒有興趣,可将手中持有股份賣出去,将資金用于自身發展。
可以說,季老先生為了兩個後輩真的是用盡了心思。
白清清已經感動得淚流滿面,而季深內心沒有絲毫波動。
他瞥了眼白清清,似是不明白她突然哭泣的原因。
韓代理和律師團将兩人的表現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在心裏将兩人做了比較。
果然帶在身邊培養的和不帶在身邊培養的就是不同,最直接的表現就是季深和白清清的感情表達,季老先生的去世對白清清打擊很大,她依然沉浸在悲傷中,想來很難走出來。
季深不同,他看起來并不悲傷,甚至還很輕松,仿佛季老先生的去世對他并無影響。
想到這裏,兩方代表都不免有些心有戚戚然,他們這些人為了養家糊口每天都在外奔波,陪伴家人孩子的時間少之又少,家裏孩子會不會也對他們沒感情,以後老了死了是不是也不會得到他們的悼念?
兩方人的心思,季深粗粗一掃就明了,他沒放在心裏。
等遺囑公布完畢,季深也說出了他的決定。
在所有人都難以置信的目光中,他将季老先生分配給他的遺産以季老先生的名義全部捐贈出去,受益對象包括資金流向公開透明的慈善機構,偏遠地區醫院的設備捐贈,以及被拐賣兒童婦女的救助機構,和偏遠地區孩子的教學教育。
季深大致掃了眼季老先生留給他的産業,其中房屋等不動産全部賣掉,效益不好的公司股份也全部賣掉,只留下兩個前景比較好的公司股份,留着生錢繼續捐贈。
韓代理自發将這件事攬了下來,面對季深,他的情緒尤其複雜。
肅然起敬有之,覺得他天真也有。
但更多的還是敬佩,說到底還是季深做了他自問做不到的事。
幾億的財産,說捐就捐了,還半點都不給自己留。
韓代理團隊和律師團隊處理好所有事情已經是三個多小時以後了,白清清也不想讓人餓着肚子離開,便提議一起去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