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Tail·第二章
Tail·第二章
現在是2008年的4月,人在香港,明天就要做手術了。
廣先生很好,是他帶我坐船來的,還給我的手術打了折扣。原本我這點錢連個隆胸也做不成,他說給我用最大的假體找最好的醫生,就付那麽多錢就好。
□□的時候,他叫我毛二娘,我叫他不要叫我毛二娘,這個名字太惡心太受罪。叫我二毛。他問我那條尾巴是怎麽回事,我實話實說了:“我一出生就長尾巴的,我是妖怪。”他只是說:“快,用尾巴捆住自己。”其實,尾巴和“毛二娘”一樣,害了我太多。它雖然讓我活了下來,卻永遠畸形,沒有人會正視我。我只是個妖怪。
所以我到教堂去祈禱,很慶幸香港也有教堂。我每次向上帝乞求讓尾巴消失的時候,“他”總會回答:“一切自有安排。”我心裏堵住的痛随之少一分。我恨透了自己,恨透了“毛二娘”,恨透了母親,只期待着賺到很多很多的錢,做完所有手術,然後和未來的某個人在白天,在陽光下,和所有戀人們一樣牽着手走。
當我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并沒有人陪我,沒有人等,廣先生也沒來。我很快因為麻醉落入昏睡之中。等再次醒來就已經是下午了,胸前被兩個重物壓着似的密密麻麻地疼。見我醒了,護士小姐跑來誇張地說:“你們內地人真是命大啊!你在手術臺上心跳都停了幾分鐘突然就又活過來了。假體裝得挺成功的,待會兒你可以去衛生間看一下。”
等她幫我又測完幾個數據出了門,我立刻跑去衛生間脫光了衣服,盯着隆了胸的自己,忽然發現自己的尾巴變成了黑色。我的身上既有男人的性征又有女人的性征還長了貓的尾巴。我控制不住哈哈笑出了聲:“二毛你真他媽是個怪物。”
過了沒幾天我就勿匆忙忙地出了院,期間廣先生一次也沒來看過我。雖然我傷口尚未完全恢複,可住院太貴了,再住實在一分錢也沒有,大約廣先生只是做我生意,反正我也不在乎自己死活。
香港真是個紙醉金迷的花花世界。等到我終于連瓶水也買不起的那個夜晚,我尋着熟悉的氣味撞進了一間地下會所,告訴前臺我來找個工作,我幹過人妖幹過變裝皇後幹過脫衣舞娘,我有胸也有□□還長了尾巴,我不想賺多少錢只想賴活下去。
我最終在香港的一個地下會所重拾了老本行,打着“28歲變性人妖貓娘”的名頭,在這片不屬于我們的土地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