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Nior·20xx年12月27日

Nior·20xx年12月27日

白茫茫的雪景一片，月亮将将從地平線爬起。雪地裏花是假的，狗是真的。狗是我養，狗是我殺的。我用斧頭敲它的腦門，我用竹竿摘它的眼睛，用刀劃過它的肚皮，用石頭砸爛五髒六腹，用腳踩它的身子，用手機拍下它的死狀。我喜歡花所以特別滿意這張照片，因為雪地上已經到處紅了，雪混着血，花似的。

所以，當二十分鐘後我被抓進了警局，我還在那兒美滋滋地問那小片警抓我幹啥。小片警一臉嫌棄地看着我，不說話轉身走了，奇了怪了……我曉得我身上是有點血水在的，拍照的時候濺到了，血的氣味又臭又腥，壞雞蛋似的，可那小子嫌棄成那樣是為啥？苦思冥想間我想刷會兒手機，一摸褲兜手機不見了，急得我立即跳起來要開門出去。第一下門沒開，第二下倒是開了，從另一頭被推開的，進來的人是那片警的頭頭，一臉匪氣的攬住我的肩，笑嘻嘻道：“哎別走嘛，叫你來喝茶的，咱哥倆好好聊聊。”

我迷迷糊糊又坐回了那個椅子，心想這年頭上頭搞調研工作都人民警察幹啊？

“今天我們找你來呢，不為別的。”老警員從褲兜裏掏出個紫色手機，“為的是這個。”他把手機往我面前一推。嘿，原來這我手機！

“哎呀，謝謝哥，”我傻乎乎的，“剛在這找不着手機呢，就給我找着了。”

“這可不，”他見我把屏保解開了，又抓回我的手機：“給你看個東西。”

他翻出我的微信朋友圈，□□說說。Instergram，Tuiteer還有臉書，熟練地打開3□□，我見他行雲流水的樣子突然赧然一笑：“哎，您不會是因為我用□□要來抓我吧。”

“唔，”他退回朋友圈頁面将手機給我。“最開始不是因為這個，你看你這條。”那幾張大圖片正好是夜色，雪景，雪裏的血，狗的屍體。

我拿起手，開始數點贊人數，一二、三、四····七十五個。我笑笑：“不會是因為點贊人數太高吧？”

“還有，你再看這條。”他幫我點開微博上的雪地組圖，一千多個人點了贊。

可我不知道發生什麽了，問那片警王：“嗯，一千多贊，不算高啊。”

“這些照片上都有些啥？”片警王問。

我差點笑噴出來：“哇你眼瞎啊？不是雪地嗎？”

“還有呢？”

“血，月亮，腳印。”

“還有呢？”

“一只狗，死狗。”

“你告訴我，那狗怎麽死的，誰幹的，你怎麽拍的照？”

“呃，我幹的所以拍了，狗是我用刀，棍子還有石頭弄出來的樣子。”

“誰的狗？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這就是我的狗，”我撓了撓頭，“殺了它是為拍照發博。你看這雪和這血，看這構圖，看這點贊人數。”我得意地笑笑，“這都是技術。”

“狗你養了幾年了？”警長的語氣有些僵硬。

“七八個月吧。你往前翻翻朋友圈，它的領養照，成長記錄，每日喂食，生病驅蟲，我都有發的。”

警長真開始找圖片，我提醒他：“你得按月份跳轉，不然要劃幾千條呢。”

他擡頭撇了我一眼，不說話只是往下翻。

“你連父親的屍體都拍了往上發！”他大驚小怪的。

“嗯吶，那條朋友圈也幾百贊呢！”

“你說你這麽做圖啥？”

我嘻嘻一笑：“圖點贊呗。”

他終于選擇用月份跳轉了。我突然想到了什麽，伸個懶腰問他：“警長，待會兒借我拍幾張照。”

“借什麽？”

“你人。”

“你剛才也這麽問那只狗了？”

“還真的問了。”

“它答應了？”

“可不是嗎，不停沖我搖尾巴，還‘汪汪’叫。”

警長把手機擱桌子上一扔，盯着我的眼睛：“你為了幾個贊，把它殺了？”

“是幾百個贊！”我激動擺手，“這是我的存在方式！”

“那你存在的挺扭曲的。知道嗎？我們抓你來是因為你虐待小動物還發布到網絡上，”他指指自己的腦子，“原本打算拘留你幾天，現在看來還是讓你是看看這裏比較好。”

“噢，手機我可以用了嗎？只要有手機就行。”

“可以，但你不準拍我，不準發什麽‘我被抓了’，等醫生來帶你走。”警長起身摔了門。

那老土匪就是個大騙子。

在這個破醫院待了幾天，飯菜不好不說，哪裏讓我自由用手機了？剛被帶來的時候想發個微博，手機就被邊上的護士一把搶過，說替我保管，結果被她保管沒了。

第二天早上有個禿頭醫生幫我做3個檢查，當他說我是不是“從小沒有認同感的表演型人格”時，我立馬站起來大聲回答：“不是！”

可我親眼看着他在表格上勾3個“是”，當時真他媽想把他那副嘴臉拍下來給各位看看，氣死我了！沒有手機連朋友圈都發不了！連有沒有贊都不知道！

破醫院強迫着我多看看眼前的人和事。每天就讓我做簡單的算術題，和小朋友們比賽，然後拼命誇人。沒有手機只能看電視機，電視上有什麽新聞啊綜藝的，他們就給我紙筆讓我評論一下。

直到今天我才想到這紙筆可以用來記日記，到時候出了醫院或者偷到手機就可以發網上去了！我真是大聰明。

現在的生活真是無趣極了，今天就記到這兒吧，醫生快進來了。我今天剛得出的經驗，禿頭每兩個小時來一次，早上九點開始。

20xx年12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