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紫光夜·第二章

紫光夜·第二章

結業考試最終結束，我捧着被撕碎的信，呆呆地看向上鋪。他們正抓緊機會說着最後的話。

“你們去哪裏？彩色學校還是無色學校？”

“靠！這個宿舍誰還能去彩色學校？那他媽是有錢人呆的地方。”

“有錢人都過的什麽樣的生活啊……”

“人家火車都是有床的。我爸總說：坐三色車廂的躺着，紫色車廂的坐着，黑白車廂的站着。”

“那A肯定是坐三色車廂。”她也肯定上彩色學校，這是她親口告訴我的。

她說：“我們之間不可能。我上的是彩虹學校，而你是無色。愛可以跨越階級，也

跨越不了顏色，”她冰冷的眼神看着我，帶着純淨、尊貴、自尊還有麻木，把我寫的信交還，“我們永遠也無法背離家族，背離使命的重擔。你要拼命地活着，而我……我不能給予你們一絲憐憫。即使是朋友。”

我是完全愣在了原地，木然地接過信封，她又突然抽了回去。

A用力地将紫色的信封撕碎，她的表情愈發緊繃，留下了一地紙片：“不好意思，這是規矩。另外，你更別想着多麽努力達到我們的程度。這不可能。”說罷轉身離去。

我知道她并非惡意。她一直是這樣的，冰冷地對待所有人所有事，有活就幹有東西就吃。她和班級裏的人是疏離的，大部分的我這種人都覺得她傲嬌、富有而無腦，孤僻所以孤立她。而我，我自以為是個先進的人，不會因為貧踐而劃分高低，所以我偶爾和她聊天。我自認如此。

總之，她拒絕了我，又撕了我花光攢的零花錢買的紫色信封，那便到此為止。

第二天早上，畢業典禮。教室裏我們吃蛋糕，紮氣球，穿着最鮮豔的衣服。

有人從後面叫住我，喊我出去，看見她身上的黑白菱格裙我很确定那是B，這所學校裏最多的，但我們“先進班”很少的那些窮人，最窮的人家的孩子。

“怎麽了？”我問。其實我和她很不熟，就是坐在一個大組收收作業。她也是被孤立的人。雖然她将來也是上無色學校，但她與我們不同，她的學校裏将沒有樹沒有草沒有任何顏色，而我們好歹有個花園，有花有草有樹，有黑白的房屋。

“同學，最後一天了，你，”她低着頭擺弄裙角，“我們可以嗎？”我霎時懂了。

“開什麽玩笑，”我立刻回道，“你，和我，我們是一路人嗎？”

她臉頰緋紅，始終低着頭。

“你也知道，你坐火車連座位都沒有的。”我複雜地看着她：“你快回去，別鬧笑話。”

什麽也跨越不了顏色……我突然想到A，回教室轉了一圈，發現她沒有來。果然已經走了麽。而B還傻站在那兒，眼角紅紅的，我心有不忍：“不好意思啊，家裏長輩說的，這是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