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第十章啓航(二)
第十章 啓航(二)
第二日安排的行程是游島和漂流活動,阮渝對小島的美麗風光不怎麽感興趣,倒是對下午的漂流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坐船游島的時候,興致勃勃地找好了搭檔。
所謂男女搭配,幹活不累,阮渝和同部門關系較為不錯的男生組了一隊。兩人都是愛玩好動的性子,吃飯的時候湊在一起盤算着下午的漂流該怎麽玩,在平緩之處你劃船我潑水,你搞破壞我拍照什麽的,把能想到的都想了個遍,就等着下午大幹一場了。
下午有幾個怕水和身體不适的同事沒有參加,一行人坐着客車來到了深山老林,聽了一些注意事項,又領到了裝備,阮渝和搭檔嫌單調還跑去旁邊的小賣部買了一些水槍、臉盆、水舀等。
這條河流地勢不怎麽險,而且每段都有工作人員觀察情況,一般情況下不太會出事故,所以他們這些裝備有了用武之地,把其他同事看得目瞪口呆,也去買了一些,等着進入混戰階段。
一開始,大家玩得蠻開心的,經過激流進入了平緩之地,紛紛拿出裝備開始向其他同事潑水打水槍,阮渝也玩得興致高漲,和搭檔一起前進“欺負”陳曦她們,陳曦被潑得哇哇大叫,也顧不得師姐不師姐,直接一盆水潑到了對面的船上。
不斷有人加入潑水大戰中,幾個人渾身上下都是水。
但事有意外,在途徑一段平緩的河流時,其中有一條皮艇突然翻了船,小艇上兩個女生都落進了水裏,雖然穿着救生衣,還是免不了一陣兵荒馬亂。
阮渝和搭檔經過的時候,正好目睹了事件的全過程,那位男同事也是一個熱心的人,雖然已經有其他同事跳船救人,他二話沒說,也跳進了河裏去救離得近的一個女生,把人駝到了對面河面。
這一幕來得太突然,阮渝只是怔怔地看着略混亂的河面,完全沒有意識到她此時孤身一人,漂在河面上。
等到經過的同事問怎麽了,她才回過神,冷靜地把事情告訴了他們,有種心有餘悸的感覺。
她一個人劃着船往前漫無目的地飄着,還好接下去的一段地勢平緩,不然她一個人恐怕還應付不來。
阮渝環顧四周,不斷有船只經過,見她一人雖覺疑惑,但也沒多問,只是關心地囑咐了幾句,劃着漿往河流前方飄着。
既然只有一個人,玩也玩得不盡興,索性慢慢地劃着,劃到終點。
“你怎麽就一個人了?”徐梓鈞的船從後面趕了上來,她一回頭就看見他皺眉看着她,問道。
過了前面一路,不像其他男生那麽狼狽氣喘,他只打濕了些衣物,頭盔下的短發絲毫未亂,儀态如常,神情依舊。
船只慢慢地漂了上來,與她并行停在了某處。
阮渝放下了槳,扶了扶頭上戴着的安全頭盔,然後把打濕的頭發撇到一邊,不以為意地說:“剛才翻船了,小汪下去救人。”她往河對面努了努嘴,“還在那兒呢,那個女生好像受傷了。”
順着她的視線,一個女生半躺在河邊,右腳直直地伸着,雖然離得稍遠,還是能隐約看到一條鮮紅的血色從大腿處流到了腳踝,乍一看,還略有些恐怖。
與徐梓鈞同船的一個女生猶豫了幾秒,看了看他,問道:“阮姐,一個人好像蠻危險的,你要不過來和我們一起?”
阮渝搖搖頭,看了眼他們坐着的皮艇,道:“還是算了,你們的船看着也不大,我過去肯定會擠着你們,說不定也會翻船。”
“別耍小脾氣,讓你過來就過來。”話音未落,徐梓鈞的手已經牢牢地握住了她那條船的邊緣,“你先慢慢地站起來。”
阮渝一開始聽到他那句話就想反駁,但一看到他小心翼翼扶着皮艇,默默地把話咽了下去,正要站起來,目光掠過船上那張略有勉強的臉,她頓了頓,停在了原地。
徐梓鈞以為她心裏害怕,擡起頭朝她安撫道:“我幫你扶着,不會讓你掉水裏的。”
阮渝穩了穩心神,深呼了一口氣,慢慢地擡起一只腳。
腳上穿着的平底涼鞋整個都浸在水裏,剛一跨出,因為系帶系的不緊,腳底倏地一滑,整個人歪着往另一個方向倒去,噗通一聲掉進了水裏,阮渝沒反應過來,吃了一嘴的河水,瞬間有些憋不過氣來。
另一道落水聲緊接着響起,把旁人濺了一身的水花。
而一旁,一只空了的小船緩緩地向外漂着,漂泊無依,無居定所。
水不深,但地下鋪就的石頭實在硌得發疼,阮渝好不容易從水裏站了起來,又被腳上的那雙涼鞋滑了一下,整個人直直地往後坐去,手不停地往水面敲打着,濺起的水花讓她不由得閉上了眼,只是還沒坐到水裏,她已經感覺到身後仿佛有人抱住了她,扶着她從水中站了起來。
她轉過頭看了一眼,徐梓鈞的頭盔不知道掉哪兒去了,濕了的短發接緊緊地貼着頭皮,身上的衣服也全部濕透,套在外面的救生衣系帶散亂着,他的臉上略有緊張的神色,在她耳邊問道:“小雨,你有沒有事?”
阮渝喝了滿口的水,還沒來得及說話,直接扭過頭往外吐了出來,連連呸呸了幾下,吐完還是覺得惡心。
旁邊有相熟的同事經過,見此一幕,連忙詢問發生了什麽事情,徐梓鈞簡單地講了幾句,然後指了指不遠處皮艇上的女孩兒,
“幫我個忙,你們帶她一起過去。”
“放心,你就安心照顧妹子,那個小姑娘我們會照顧好的。”同事大咧咧笑着說,劃着槳漸漸靠近,把小船上的人接到了他們這處,回過頭朝徐梓鈞打了聲招呼,“那我們先過去了,在終點等你們哈!”
徐梓鈞點了點頭,轉過臉,看着她。
“你在原地待着,我把皮艇移過來。”說着,已經有工作人員把小皮艇推了過來,徐梓鈞用手一拉,直接拉到了她面前,“把你的鞋脫了,坐上去。”
阮渝乖乖地在水下脫了鞋,把它扔到了船上,随後在徐梓鈞的依托下,爬上了船坐下。
“哎,被石頭劃到了。”她用手擦了擦腳踝處的血跡,随之又冒了出來,她皺了皺眉,繼續擦着。
“傷口深嗎?我看看。”徐梓鈞已經坐上了船,湊過來,握着她的腳踝仔細地看着,阮渝感覺不太自在,不由得動了動,立刻被他輕拍了一下,“別動。不要讓它沾到水了,這裏的水很髒,小心感染。”
“哦。”阮渝把腳挪了挪,懸空架到了另外一條腿上。
“你扶着點,我來劃,我們盡快趕到終點。”徐梓鈞行動迅速地開始劃起了槳,順着河流的方向,飛快地行進。
阮渝在他的叮囑下,沒出一點力,沒操一點心,安安穩穩地坐着漂到了終點。
終點有不少熟人等着,一看到他們,立馬跑了過來,幫着把船推到安置區域。
“姐,你沒事吧?”
阮渝的腳剛落到地面,聽見阮晨的聲音,腳步稍稍一頓,擡起頭,阮晨面帶憂慮地望着她腳踝的那道冒着血的口子。
“沒事。”她不露聲色地扶住了陳曦的手,避開了阮晨搭過來的手。
又有人小跑了過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發現了她的傷口,面有歉疚地說:“小阮,真對不住啊,我只顧着救人,反倒把你忘記了。”
阮渝一笑,拍了他的肩膀,不以為意地說:“請我吃大餐就好了,話說,那女生沒什麽事吧?”
“被他們部門的同事送去醫院了,應該不是很嚴重。”
陳曦陪着阮渝一起進了換衣間,把濕的衣服換了下來,把幹的衣物遞給她,一低頭看到了她腳上的傷口,暗紅色的血液滲透了一張創口貼:“師姐,血好像還沒止住,還是趕緊到醫院去看看吧。”
阮渝也看了眼,她倒沒那麽緊張:“等回酒店之後再去看,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
陳曦見她沒有不良反應,也就随她,幫着她換上衣服,一同走到了小攤位上,各自喝着姜茶,等着回程的車子接他們。
阮渝原本還在忐忑見到他以後該是如何反應,但直到上車前都沒有見到他,不知是松了口氣還是略有失望。
回去之後,阮渝沒有把腿上傷口的事放在心上,見它沒有再出血,洗了個熱水澡,連晚飯都沒吃,直接躺上床睡了。
然而,後遺症在半夜的時候慢慢地出現,一開始還只是拉肚子,頻繁地跑着衛生間,最後一次出來的時候,她特意繞到另一張床上瞧了瞧,嘆了口氣,同事還沒回來,估計要徹夜狂歡。
還是自力更生,燒點熱水喝喝,緩解下腹痛。
總算不再拉了,喝完熱水的她再次躺在床上,慶幸地想着,迷迷糊糊地又睡了過去。
但這次睡得并不安穩,三番兩次地醒過來,一睜眼就看到漆黑一片的陌生房間,腦袋昏昏沉沉,呼吸聲也逐漸變得沉重起來。
她伸手摸着床頭的電話,撥了個數字,在聽了幾句酒店的宣傳語後,一個禮貌的女聲出現在聽筒那側,詢問她有什麽需要幫助的,
“請問有感冒藥嗎?可以幫我送到我的房間嗎?”
阮渝說話的時候才發覺嗓子很幹,有些疼,只說了兩句話,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酒店的服務态度很好,詢問她的情況如何,立馬答應把藥送上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她感覺到有人在敲門,但又沒有力氣爬起來,聽了一會兒叩門聲,直至漸漸消失。
眼睫微微動了動,睜開一條縫隙,仍舊同剛才一樣,下一秒,突如其來的強烈燈光刺痛了她,緊緊地閉起了眼睛。
手指動了動,竭力想要睜開眼睛,卻感覺很疲憊無力,她微微眯起了眼睛,隐約間好像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彎下腰,摸着她的額頭,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他似乎抱起了自己的身體,一步一步走着,不知要往哪兒去。
阮渝不由得往湊近,臉頰緊貼着柔軟的衣物,聞着那股自然清香的沐浴露味道,莫名感到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