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學（捉蟲）
“所以說，如果我同意去你們那上學，你們會負責承擔全部的費用，是這樣吧？”瘦弱的beta睜着大大的眼睛，看向面前的銀發長者：“我的意思是全部四年的學費和生活費。”
帝國第一高等軍事院校——奧裏奇的首席副校長，西比爾.布萊恩先生推推鼻梁上的眼鏡，微微颔首：“嚴格來說是頭兩年，第三年和第四年你們将被分配到駐地實習，是可以領津貼的，如果你認為有必要，我們可以把這點寫進合同裏，只要你同意去上學，除此之外，我們還有額外的獎學金，只要成績優秀，每年可以拿到至少一萬星幣的獎勵。”
小beta的眼睛閃了一下，但他很快把情緒掩藏好：“我還有另外一個要求。”
“請說。”
“我希望我的朋友可以陪我一起去。”
陪同西比爾先生一起來的助理坎桑發出一聲嗤笑，似乎在嘲笑這個遠星的鄉巴佬在獅子大開口。
西比爾先生咳了一聲，提醒坎桑注意儀态，然後将視線掠過鏡片上方，看着故作鎮定的小beta，微笑道：“如果他能跟上我們的教學進度，奧裏奇的大門願意為他敞開。”
小beta捏着合同，打開大門，臨走之前行了一個不倫不類禮。
看着再次阖上的大門，坎桑忍不住想問自己的上司，欲言又止。
“你是想問我為什麽會同意他的條件。”西比爾先生摘下眼鏡，揉揉酸痛的鼻梁。
“……您甚至都沒有見過那個孩子。”
“得了吧，我一點也不關心他的朋友是天才還是飯桶，我們唯一要做的是把這個叫萊比西的小家夥弄到奧裏奇。”西比爾先生點點桌上的成績單，“路達大師留下的這道難題，五十年了，整個帝國只有他一個人解出來，一個來自遠星，沒有正經念過幾天書的鄉下孩子，這意味着什麽？”
坎桑低下頭，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天才。”
西比爾點點頭：“是的，他是一個天才，他的成績已經在挂在星網上了，霍恩星那邊據說也在蠢蠢欲動，星管局用星際手續拖住了他們，才為我們贏得了時間，我們還要猶豫什麽。”
“坎桑，你要記住，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只要能夠達成目的，适當的時候我們可以做出讓步。”
***
Advertisement
“阿諾，你看這是什麽？”那個叫萊比西的小beta蹦蹦跳跳來到一處破敗的房屋前。
院子的半截圍牆上坐着一個少年，蒼白的小臉上表情冷冷的，任誰被他漆黑的眸子看一眼，都能打一個冷顫。
小beta來之前，阿諾正專注的盯着對面小巷子口的面包店，再過半個小時，面包店的主人會把今天賣不出去的食物扔到旁邊的垃圾桶裏。而他要做的就是在第一時間沖過去，這樣就能搶到足夠多的食物。
聽到同伴的呼喚，少年低下頭，難得露出一點笑容：“這是什麽？”
萊比西把那張紙舉得高高的，長期營養不良，他的同伴有輕微的夜盲。
太陽餘輝仍在，阿諾勉強看清了紙面上寫的內容。
“你要去上學了？”
萊比西興奮地點點頭。
“恭喜。”阿諾說這話是真心的，雖然有些不舍。索拉星的人口越來越少，老齡化也很嚴重，星網上的專家曾經預言，不出一百年索拉就會徹底變成荒星，阿諾覺得，真的不用一百年，經濟落後，大家都很窮，遲早一天會先餓死。
萊比西從小就比他聰明，如果不是他們住的孤兒院破産了，萊比西一定會考上大學。
“你往後看。” 萊比西羞澀地笑了笑，“他們同意你和我一起去了！”
阿諾和萊比西回到破敗的荒屋裏，阿諾把今天搶到的面包分給萊比西一半，又從舊床墊下面翻出一個透明的舊飯盒，把裏面昨天剩的面包取出來，叼在嘴裏，把新的放進去。
萊比西把自己的那半掰下來一塊兒，塞進的阿諾的飯盒：“我有這些就夠了。”
阿諾不太贊同的看着他：“你應該多吃一點，你太瘦了。”
萊比西笑了笑，沒注意牽扯到了嘴角的傷口，疼地嘶了一聲。
阿諾放下手裏的面包，借着燈光檢查他的傷口。
“比利那個白癡。”阿諾從破紙盒子裏翻出一支過期的藥膏，小心的擠出一個米粒大小，幫他塗好，“明天我會幫你揍回去的。”
比利比他們都大上幾歲，是這一片最強壯的流浪漢、面包的搶奪好手，也只有阿諾能打得贏他。
“阿諾，跟我走吧，面包店的生意越來越不好，過不了多久就會關門，到那時你去哪裏找吃的呢？”
當初他去參加那個有獎問答，就是看中了獲勝的獎金，沒想到現在還有意外之喜。
“所有的費用他們都會負責，還有獎學金。”
阿諾低頭擺弄昨天的剩面包，天氣炎熱，面包有些發酸。
“可是我什麽都不會。”
萊比西扒着他的膝蓋：“有我在，你一定可以畢業的，等你從軍隊退役，到時候也好找工作不是嗎？羅恩說過，他表哥就是退役的士兵，在首都星有好大好大一處莊園。”他用手比劃了一個誇張的範圍。
阿諾被他逗笑了：“你聽他吹牛，他窮得都快當褲子了，如果認識這樣富有的親戚，幹嘛不去找他。”
“一起吧，一起好嗎，沒有你保護我，我一定會被欺負的。而且，索拉有300多個沒被标記的omega，醫療署每年免費派發的抑制劑不足100支，阿諾，你下個月就要十八歲了，你的發情期怎麽辦？”
“他們會提供免費抑制劑？”阿諾反問。
****
西比爾.布萊恩先生擦了擦眼鏡片：“可以。”
萊比西激動得給他鞠了一個躬，興奮地拉着阿諾去收拾行李。
坎桑跟在西比爾身後，腋下夾着公文包，裏面裝着萊比西剛剛簽署好的合約。昂貴的全手工小牛皮鞋踩在廢墟土地上，小心翼翼，還得時刻防備四周不懷好意的目光。
坎桑先生很忙，可還是抽空問了一句：“老師，那個叫阿諾的孩子……”
西比爾側頭看了他一眼。
坎桑壓低了聲音：“他是一個omega，指揮系可從來沒有招收過omega。”
作為帝國第一軍校，奧裏奇的學生以alpha為主，也招收優秀的beta和omega，但作為戰鬥主力的機甲系和指揮系從來沒有招收過omega學生。
“你就把他當做西比爾同學的家屬好了，中央學院的招生廣告不是寫了麽，他們願意幫助需要的學生家屬解決戶口和住房問題，必要的時候也可以協助他們找一份工作……我們也與時俱進一次。”
“那如果他們将來分手了？”
西比爾先生淡淡一笑：“那我們更不應該擔憂了，到時候萊比西先生會比我們更想要解決他的。”
“少年人的愛情總是那麽天真和自以為是。”副校長先生渾濁的眼睛仿佛越過時空，盯着某一個地方，“我年輕的時候還喜歡過我們家園丁的女兒，那是一個可愛的omega，大大的眼睛，這裏，長着調皮的小雀斑，我那年的生日願望就是和她結婚……”
起風了，他攏了攏領口：“最後現實教會了我做人。”
***
“靠當兵來逃避婚姻匹配這種主意，不得不說也只有你奧凱斯能想得出來。”阿爾弗雷德忒沒形象地坐在行李箱上喘着粗氣。
“我能怎麽辦，真等他們把婚姻匹配結果怼我臉上再想辦法嗎？看看我三姐，她親媽還在皇後的椅子上坐着呢，不也送出去政治聯姻，‘馬爾達第五行星’，呵呵，給我地圖我都不知道在哪。”帝國六皇子，奧凱斯.阿西利亞解開衣服最上面的扣子，揪着領子扇風，“更不用說我這種親媽死了的私生子呢……況且講點道理，在役軍人享受婚姻自主權和優先權，這可是他們寫進最高法裏面的，被堵嘴也是活該。”
阿爾弗雷德捧場地拍了拍巴掌，“天才，我們還有多久到？”
奧凱斯看了看手腕上的光腦：“定位顯示，還有不到5公裏。”
阿爾弗雷德哀嚎一聲。
奧凱斯踢了踢他的腳：“是誰跟我說要做免費的星際飛船？昨天你告訴我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在開玩笑，一共有不下五種方式能從首都星到奧裏奇，你偏偏選了最差勁的一個。”
“誰知道免費的星船故障率這麽高，下次見到你家的交通大臣記着幫我噴兩句。”
奧凱斯斜着眼睛看他。
阿爾弗雷德讨好地笑笑：“還不是我那個元帥老爹，為了顯示自己的清廉和平易近人，特意要求我搭乘免費的交通工具來上學。”阿爾弗雷德站起來，整理一下自己的袖口，“你不會知道我每個月的零用錢有多少的，如果不是這個暑假和你一起打了幾場黑拳，剛剛那頓午飯就需要你付賬了。”
奧凱斯低聲罵了一句有病。
阿爾弗雷德：“可不，他真的以為我那些兄弟姐妹都是靠這幾個子兒長到這麽大，我大哥一副袖扣，頂的上我兩年的零用錢。還有蘇菲那個賤人，昨天吃飯的時候說什麽，‘阿爾在學校管吃管住，是不是就用不上零花錢了？’呵，當年可是軍部的飛船送我七哥去上學，憑什麽到我這就得坐免費的星船？”蘇菲是阿爾弗雷德的父親現任的妻子，一個空有外貌沒長腦子的omega。
奧凱斯看看頭頂上的太陽，拖着還在咒罵的好兄弟往前走。
任誰也想不到，這兩個像喪家之犬的是帝國最小的alpha皇子和喬納森元帥的兒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