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海城的盛夏與北京不同，北京幹燥風沙大，但海城的盛夏是溫柔的，海風裏帶着潮氣，會悶熱，會黏膩，但不會讓你覺得日頭太毒，太陽太辣。

回到海城後，餘塵本來以為自己會因為太思念顧赫沉寂很長一段時間。然而沒想到的是，蘇遠根本沒有給他消沉的機會。

蘇老師失戀經驗豐富，像是久病成醫，非常知道如何治療餘塵的相思病，壓根就沒讓餘塵閑着。

開學前每天早上叫他起床跑步，背單詞和古詩文，上午基本功素描，下午寫生速寫加色彩訓練，晚上語數英網課，周末帶他去拳館打拳，吃頓大餐。總之，一刻也沒讓他閑着。變着法的消耗餘塵的精力。

知道餘塵有跆拳道基礎，蘇遠就帶他去學了泰拳，給的理由非常簡單粗暴，“你哥最喜歡的運動，你應該也喜歡。”

“你想想啊，你倆沒事兒在家嘿嘿哈嘿的打一場，過幾招，然後這樣那樣，翻來覆去的……”蘇遠腦子裏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嘻嘻笑着，“對吧？想想都刺激！”

餘塵面對蘇遠的痞壞感到十分無奈，有時候被他逗得實在是害臊，紅着一張臉無辜的看着他，偏偏他又無法反駁，只覺得蘇遠腦子裏真的随時都有黃色廢料，是個十足十的壞老頭。

當然，他不反擊蘇遠，是因為自己也沒好到哪裏去。每每晚上抱着顧赫的衣服入睡時，總會想起顧赫的懷抱，他那結實的胸肌和腹肌，還有……忍不住的時候，餘塵也會去洗手間洗個冷水澡，然後低喘着自己解決。

轉眼高三上期就已經過半，餘塵很久沒到蘇遠家畫畫了，臨近十一月會考後難得學校放了兩天假，他去找蘇遠，在他家看書，畫畫，翻蘇遠的收藏。

餘塵畫畫的時候，蘇遠就在陽臺躺椅上曬太陽，看雜志，喝咖啡，要麽他就斜靠在欄杆上看落日，喝紅酒，或者他會去運動室練瑜伽。

像今天，他就靠着欄杆，看着遠處的夕陽，不知道在想什麽。

“遠哥。”餘塵放下畫筆，今晚的夕陽很美，他畫了一副湖邊落日，湖面漸變的藍，像一條藍色綢緞的絲帶，倒映着橙黃色的夕陽。畫面構圖很簡單，但難點是湖面和天空的漸變色和倒映在水中夕陽的色彩變幻。餘塵自己還是比較滿意的。

“畫好了？”蘇遠靠在陽臺欄杆吹風，看他放了畫筆，想他應該是畫好了，便趿着拖鞋踱到他身邊，“嗯，不錯……中間漸變層還可以再清晰一些，像是……這裏，這兒，有點糊了。”蘇遠拿起畫筆，洗過後，在調色盤上輕輕蘸了蘸調色，幫餘塵改。

“遠哥，”餘塵站在一旁喝了口水，看蘇遠幫他改畫，“如果有一天顧赫要去福建，你能阻止他嗎？”

“嗯？什麽？”蘇遠畫了幾筆，又站起身遠遠看了看，“他幹嘛要去福建？那邊又沒顧氏的生意。你哥要開發福建市場？”

“不是。”餘塵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我就是這麽一說，你記着就行。”

“行。”蘇遠毫不在意的應和着，心思都在畫上，他說着又俯身勾了幾筆，勾着唇，總算滿意了，“嗯。這樣就好多了。”

蘇遠在畫畫的技巧上确實是比餘塵要更加高明一些的，略點瑕疵的畫被他輕輕這麽一改，就清爽幹淨得多了，而且更加突出了景色本身的美感。

晚飯後，蘇遠送餘塵回家，他網課一般在家裏上，蘇遠督促他吃水果和維生素，看他正式開始上課了才會走，“早點休息，晚上沒事少出門啊。”

“怎麽現在這麽婆媽。”餘塵擺手讓蘇遠快走，網課要開始了。

蘇遠人是被打發走了，但兩小時網課結束後，也會來個視頻電話，看他是不是在家。

“我真的懷疑你現在是在監控我的起居。”餘塵剛下課，蘇遠的電話就來了，他真是服氣。一天兩天還好，自從回來海城，蘇遠這三個月天天就是這副樣子。

“你乖乖的不亂跑，大家日子都好過。我得跟你哥交代。你要又像之前那樣跑去飙車，或者喝醉了。乖乖，你知道你哥很兇的，到時候誰來保我啊？”蘇遠已經洗了澡了，懶在沙發上看電視，要不是答應了那頭顧大尾巴狼，他才懶得管餘塵。這麽大人了，早該自己照顧自己。整得他現在跟個保姆似的。

“陸總會保你的。”餘塵笑着打趣，他現在偶爾也會逗逗蘇遠，每次提起那個杜總，蘇遠就會終結話題。

“滾。”蘇遠一秒不耽擱的挂了視頻。

高三上期過半，不僅是學校老師，全班同學都進入了備考狀态。像他這樣的特長生其實還好，因為文化課的分數要比其他普通考生低得多。但藝術生文化課爛是常态。因為時間都拿去搞藝術了。

可蘇遠這個沒心沒肺的，在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藝考的時候，又給餘塵報了一個國際性質的比賽。交稿時間在聖誕後。

“我哪有時間畫啊？”餘塵真是服了，高三上半學期整學期老師都在趕教學進度，他們特長生也不例外，晚上晚自習後回家他才開始畫，而完成一幅可以拿出去比賽的作品，是需要很長時間的創作修改的。馬上就要藝考，他真沒時間。

“我上次收拾畫室的時候，看到你之前畫的一幅畫，要不就用那幅，你也不用再畫了。”蘇遠那邊可能在翻找什麽東西，噼裏啪啦的。

餘塵畫的畫太多了，畫室裏堆的大多都是他的畫，他也不知道蘇遠說的是哪幅，反正蘇遠說可以就可以，他正好偷個懶，“你決定就行。我不和你說了，我還要刷兩套卷子呢。”

“好。周末去拳館嗎？你好久沒出來運動了。”說起來，最近這段日子，他還真沒怎麽帶餘塵去打拳了。餘塵中午晚上都在學校吃食堂，晚自習下課就回家了，周末也是在家刷題，點外賣，偶爾到他那兒去畫個畫，運動項目幾乎全部取消。

“不了。我周末去圖書館，真不約。”餘塵答應了顧赫要好好讀書，他也不想讓父母失望，讓顧赫失望，雖然回來這麽長時間，顧赫一次視頻電話都沒給他打過，但是偶爾他也會給他發個微信，問他在幹嘛，有沒有想他。

屈指可數的聯系，但足以勉強安慰餘塵那顆不安的心。加上他從北京回來的時候，偷偷從顧赫的行李箱裏拿了好幾件他的衣服回來。晚上他也不至于睡不好了。

周末，餘塵和雷曲胖子他們一起去了圖書館，臨近中午的時候，凡清過來了，說是為了犒勞他們這幾個辛苦備考的考生，請他們吃飯。

餘塵知道，這小半年裏，凡清沒少跟雷曲胖子他們聯絡，打球，打游戲，一起出來吃個飯什麽的。餘塵也偶爾會參加。凡清很自然的進入了他們這個小團體。當然，還有很大的關系是，胖子想拉近跟凡清的距離，畢竟，他是他哥的老板。

圖書館旁邊就有小吃街，為了節約時間，他們本來計劃好了吃面。

“凡清哥，你可以嗎？”凡清今天倒沒有西裝革履，穿的是休閑裝，運動手表，一看就價值不菲，而且餘塵知道，凡清素來是不喜歡這些小餐館的。

“當然可以。”凡清笑着，“我最喜歡吃面了。”

餘塵覺得這個凡清還挺平易近人的。放心了。

胖子他哥去了韓國做練習生，封閉式培訓很久沒有聯絡了。胖子自然想從凡清這裏知道他哥的近況，于是他拉着問了幾句凡清關于他哥的事。凡清也很耐心的一一給他解答。不止如此，他還熱情邀請他們一起去韓國，“等你們寒假了可以過去玩，順便看看你哥。”

“真的嗎？”胖子喜出望外，“真的可以去？”

“嗯。可以算探親吧。費用公司出。”凡清點頭，他又看了看雷曲和餘塵，“你們倆也可以一起去。我剛好有這個權限。”

“哇！太好了。”雷曲興奮得摩拳擦掌，“我還沒去過韓國呢。”

凡清看向餘塵，似乎在等待他的回應。

“我就不去了。春節我爸媽都會回來。”最主要的是，寒假剛好就是他和顧赫的半年之約，顧赫在海城的項目一切順利的話，顧赫應該是寒假前就回來了。寒假，他想跟他在一起。

“一兩天的時間都沒有嗎？”凡清似乎很在意他會不會去，“和朋友一起去玩個一兩天，放松一下。”

“到時再說吧。”餘塵還是沒法現在就答應下來。

“去吧，塵哥，一起。”

“是啊，塵哥。一起去嘛。”

雷曲和胖子當然都希望他一起去。

“如果寒假臨近春節不方便的話，要不跨年的時候去，就一天。應該不會耽誤什麽的。”凡清做了最後的退讓，非常有誠意的邀請他。餘塵要是再不答應，就真的有點不近人情了。

“好吧。”他只能勉為其難的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