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聖誕節前夕，海城迎來了近十年都沒有過的大降溫，氣溫驟然下降至五度。海風刮過，臉上刀割一般的疼。因為這場降溫來得太突然，海城這麽多年還沒有這麽冷過，實在是讓所有人措手不及。
全班裏除了餘塵和雷曲，幾乎所有人都感冒了，鼻子堵着說話費勁的，發着燒還堅持來學校上課的，每天晚自習上都能聽見他們整層高三教室裏的咳嗽聲。
在這各種感冒病毒的包裹肆虐之中，雷曲也不敵倒下請假回家了，緊跟着就是餘塵，他流鼻涕，腦子也開始暈暈的了。就在這既不天時也不地利，更不人和的情形下，餘塵迎來了長達一個月的藝考。
輾轉三個學校，從南到北，經過了二十多萬考生的初試、複試、三試，在高強度和高密度的藝考結束那天，餘塵整個人松懈下來時，也終于病倒了。
“回酒店了？”蘇遠在電話裏問他，因為要去參加一個古玩展，最後一站的校考他沒跟着過去。
“嗯。”餘塵鼻子全堵了，說話嗡嗡的，頭也暈得厲害。
“藥買了嗎？吃完藥好好睡一覺。”蘇遠停頓了一下，“今天你生日吧？”
餘塵這個月已經考糊塗了，他看了看手機上的日期，今天二十五號，聖誕節。他十八歲的生日。“對！禮物。”
“什麽？”蘇遠氣笑了，“看來病得不重，回來給你補。”
“謝了遠哥。”餘塵又跟蘇遠貧了幾句，挂了電話。
他洗了個熱水澡舒服一些，吃了藥困意也跟着上來了。剛上床，電話就響了，是視頻邀請。他起先還以為又是蘇遠查崗，拿起電話一看，竟然是顧赫。
“顧赫。”迫不及待的按了接聽鍵。他忍着嗓子疼，語氣透着歡快。
“生日快樂。”顧赫還在公司加班，海城新項目已經全面啓動，最後做完在北京總部的工作交接，他将未來的工作重心全部轉移回海城。
“你還在加班？”看到顧赫身後的背景，很明顯他還在公司。餘塵覺得顧赫太累了，他戳了戳屏幕，眼睛有些模糊。
“還有一些工作。今天怎麽樣？”看到餘塵的一刻，顧赫覺得這半年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他很快就要跟自己的男孩重聚。
“還好。”餘塵擦了擦額頭的水，他洗了頭發，發梢還在滴水。他還在發燒，很不舒服，有些撐不住了。
“又不吹頭發。”顧赫皺了皺眉，“當心感冒。”
“不用當心，”餘塵揉了揉鼻子，縮進被窩裏，手還不忘拿着手機，“已經感冒了。”
一躺下來，他就覺得腦子裏嗡嗡的了，他還沒聽清顧赫說的什麽，就閉上了眼睛，嘴裏無意識的嘟囔着，“顧赫，我頭暈，嗓子也疼，我好想你在……”
餘塵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覺得半夜自己好像又燒了起來，嘴唇幹得不行，眼皮子重得根本睜不開，迷迷糊糊聽到手機響他也沒有力氣去接，後來他好像半睡半醒的聽到了開門的聲音，熟悉的讓人安心的木質香，有人把他抱了起來……
餘塵總算是睜開了眼，滿目的白，他躺在病床上，手上打着點滴，有人送他來了醫院。全身的黏膩不适提醒他昨晚他應該出了很多汗。
“醒了？”熟悉的聲音，他呼吸間聞到了他最貪戀的木質香。
“顧赫。”餘塵甚至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你不是在……”加班嗎？
“你都燒到說胡話了，我還加班就太不是人了。”顧赫看了看點滴瓶，按了呼叫鈴。昨晚他坐直升機過來的，跟前臺說明情況又報了餘塵的身份證號才讓前臺幫他開的門，那個時候餘塵已經燒糊塗了。要不是他來得及時，把餘塵送到醫院，他都不敢想他會燒成什麽樣子。
果然是不能把人交給蘇遠，看個人都看不好。
護士很快進來幫餘塵拔掉了針頭，并提醒他，“燒退了，但還需要觀察一下。下午還有兩瓶，打完才能走哦。記得多喝水，可以吃點水果。雞蛋和魚暫時別吃。”
“好的。謝謝。”顧赫送走護士，幫餘塵捏了捏被角，“覺得好些了嗎？”
他目光溫柔，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餘塵心裏的心疼又多了幾分，“嘴唇都起皮了，我給你倒點水。”
“顧赫。”餘塵幹啞的嗓子叫住顧赫，伸手拉住顧赫的手腕，“顧赫，你整晚都沒睡嗎？”餘塵看到顧赫眼下青烏，整個人都比之前要瘦了一圈，這半年的時間，顧赫肯定很辛苦。他知道顧赫就是這樣，好強，而且什麽事都攬在自己身上。
“睡了的。”顧赫微笑着安慰餘塵，撫了撫他的額頭，燒是真的退了，額頭涼下來了。
“騙人。”餘塵拉過顧赫的手，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臉。他愛的人，他心疼。
“我給你倒點水，齊未一會兒會送日用品和吃的過來。”顧赫去給餘塵倒水，其實他不止昨晚沒睡，為了趕項目進度，高強度的工作下他是一個月都沒有好好睡過整覺了。
餘塵是真的渴了，感覺昨晚發燒，出汗已經燒沒了他身體百分之八十的水分，他一口氣喝了五杯水才覺得解了渴。
“你這喝法，”顧赫也給驚着了，吓唬他，“一下午不盡跑廁所了？”
“嘿嘿。”餘塵壞笑着拉着顧赫，“你也喝，陪我跑廁所。”
上輩子從小他就愛這樣使壞，好事壞事他都要算上顧赫一份，拿他媽的話來說就是，他去摔一跤，也得拉着顧赫在同一個地方摔一跤，心裏頭才能平衡。
但顧赫就是愛慣他這種毛病。
齊未接近中午才到，手裏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還拖了個行李箱，吃的喝的，水果、飲料，還有書，換洗衣物就更不必說。他進不了餘塵家，就給他新買了衣服。不知道的，還以為齊未把家都搬來了。
餘塵看了看，連內褲都買了，還是他喜歡的牌子。大小尺寸也對。
他有些困惑。
齊未是不可能知道這麽詳細的，應該是顧赫告訴他的，那顧赫是怎麽知道的呢？
餘塵手裏拎着內褲的盒子，半晌都沒說話。
“大小不合适？還是不喜歡？”顧赫看餘塵拿着包裝盒看了好半天，剛剛還鬧着要去洗澡，現在有了換洗衣服反而不動了。
“你讓齊未買的？”餘塵有點懵，他覺得哪裏不對，但又說不上來，按照他這輩子的記憶，和剛剛重生那會兒顧赫的态度，他覺得顧赫不該知道這些的。
但，去年聖誕他們去泡溫泉的時候，在房間裏，顧赫好像也說過，他身上他什麽沒見過。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看過，知道他的大小尺寸和品牌偏好，應該，也正常吧。餘塵覺得自己多心了。
“不然呢。”顧赫笑着揉了揉他的頭，“快去吧，剛不還說自己臭了。”
餘塵拆了一條褲子，看着顧赫一直笑着看着自己，他心裏頭又有點不好意思了。拿了其他衣服包着內褲就去了廁所。
顧赫看着餘塵紅起來的耳廓，心裏像電流流過一樣癢癢的。他的男孩，十八歲了。
餘塵下午打完點滴就鬧着要出院，不想在醫院待着，“補過生日。”抱着顧赫的胳膊撒嬌，“誰的生日在醫院過啊。點滴也打完了，我沒事了。”
“外面還很冷。”顧赫真是拿他沒辦法，但他又确實不忍心讓他的成年禮在醫院過。
“不冷了，你看，風都停了。”餘塵看着窗外，竟然還被他聽到了幾聲鳥叫。
“好好好。”顧赫拗不過他，給他穿了厚厚的羽絨服，戴好圍巾才出了門。
一出門餘塵就打了個寒戰，雖然沒有風，但還是冷。他搓了搓手，看着只穿了一件羊絨大衣的顧赫，“你不冷嗎？”
“不冷，風都停了。”顧赫用他的話諷刺他，又勾着唇把他的手攥緊了放到自己兜裏。
“好多人看呢。”餘塵還有點不好意思，他們兩個個子高本身就很打眼，這樣拉着手走在一起，打量他們的人就更多了。
“怕什麽。”顧赫從來不在意別人的目光，他做人做事從來都很坦蕩，這也是他接手顧氏之後，董事會那幫老人很快就心服口服的理由。包括競争對手，都不得不承認，顧赫是個有手段的人，因為他的部署，讓顧氏從新在商場有了一席之地。
還好齊未很快就來接他們了，上了車，終于暖和了。
齊未說因為這兩天聖誕，這邊挺熱鬧的，有一個煙花秀，很多人去看。餘塵也喜歡湊熱鬧，他拉着顧赫去了。
漫天的煙花光彩奪目，那火光在他的雙眼中熠熠生輝。
顧赫并不喜歡看什麽煙火，他從小的習慣是有這種時間他不如多看點書。但看着這樣專注的餘塵，他覺得今晚也來得值得，回去可以給齊未發獎金了。男孩目光盈盈的看着天空，嘴巴輕輕的張開着，偶爾發出“哇”的驚嘆聲。雙手捧着一杯熱奶茶，他笑得那麽開心，開心到顧赫都不願意去打擾他。
在他眼裏，餘塵才是今晚最美的存在。煙花，不過是他的陪襯罷了。
“阿塵。”顧赫輕輕刮了刮他的耳垂。“我愛你。”
“啊？”周圍太吵了，餘塵根本聽不清顧赫在說什麽，他轉頭看着顧赫，扯着嗓子問，“你說什麽？”
又一輪煙花在天空綻開。這一組更加明豔，造型更加獨特。周圍轟動起來，餘塵壓根就聽不見顧赫的聲音了。
看着餘塵開開合合的嘴唇，顧赫低頭就吻了上去，他攬着男孩的腰，一手放在他後頸，讓餘塵仰起頭承接他的吻。一開始的淺嘗辄止，到撬開他的唇縫，顧赫逐漸加深。煙火有那麽好看嗎？成年禮，不應該來點實際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