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就在畫室裏搜出來的。你小子，那麽好的一幅畫，你藏角落裏頭。要不是這畫室要退了，我還不一定能看見呢。”蘇遠真不知道餘塵還給他藏了那麽一手，那真是他見過餘塵畫得最好的一幅畫了。他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覺得震撼，真實，甚至有身臨其境的感覺。

“你說的，哪幅？”餘塵心裏頭咯噔一下，他藏到角落裏，他畫的能讓蘇遠那麽苛刻的一個人都說好的畫，應該也只有那一幅了。

“就你畫的廢墟啊。”蘇遠叫了服務員過來點餐，“我餓了，你們吃什麽？”

“你少吃點吧，你看你都胖了一圈了。”顧赫讓蘇遠給餘塵點了意面，自己也要了一份炒飯。他轉頭看餘塵坐在旁邊埋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手指又在摳桌子，“在想什麽？”

“沒有。”餘塵小心的将畫放好，背過身去眼睛在衣服上蹭了一下，他裝作沒事的樣子坐回位置上。“蘇老師真的胖了一點。”

蘇遠這段日子真的比在海城的時候圓潤了些，他之前太瘦，現在看起來氣色好了很多。

“真的嗎？”蘇遠捏了捏自己的臉，“還好吧。我已經吃很少了。”

“想吃就吃。你本來就瘦。”顧赫将服務生端來的意面推到餘塵面前，“你也是，多吃點。”

結束和蘇遠愉快的午餐後，顧赫打電話給程伯，讓他派司機來接。

隆冬時節的北京，城市被窸窸窣窣的小雪點綴了點點銀白，樹梢枝頭堆積着一小塊一小塊的積雪，間或能看到淡粉色的梅花傲立在枝頭。

零下幾度的天氣，餘塵和顧赫等在馬路牙子邊上，餘塵手裏捧着送給爺爺的畫，顧赫一手攬在他的腰上。半個身子都為他擋着風雪。

“顧赫，”餘塵小心翼翼的看着遠處緩緩駛來的車流，“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騙了你，你會不會恨我？”

“騙我什麽？”顧赫笑着用下巴蹭了蹭他的額頭，“從小騙我的事兒還少嗎？只要你愛我，怎麽都可以。”

餘塵，我只要你的愛。

顧赫将他往自己身側摟得更緊了些，他總有一種不真實感，也許是太難得到，所以才那麽怕失去。

程伯安排的車很快就到了，除了司機，程伯自己也來了。

“程伯，你怎麽親自過來了，這麽冷。”顧赫心疼程伯年紀大，不願意他折騰。

“老爺讓我來接你。”程伯笑呵呵的拍了拍顧赫的胳膊，又擡眼去看餘塵，“這是，小少爺吧。”

“程伯好。”餘塵彎了彎腰，他知道爺爺身邊有個管家，看着顧赫長大，是家人一般的存在，應該就是這位程伯了。

“真是俊。”程伯笑着誇贊餘塵，又把車門打開，“快上車，外頭冷。”

“謝謝程伯。”餘塵拉着顧赫的手上了車，懷裏緊緊護着那副畫。

“放後備箱吧。”顧赫在他耳邊輕聲說，“你抱它比抱我還緊呢。”

餘塵摸了摸有些癢的耳垂，低聲說，“跟幅畫吃醋，你也不害臊。”

“跟自己老婆有什麽好害臊的。”顧赫見程伯上了車，立馬坐直了身子，将大衣扣子扣上。

餘塵見他忽然一本正經，抿着唇忍住笑意。男人太可愛了，人前人模人樣，人後其實就是一條大尾巴狼。

去顧家本家的路上會經過一片密林，顧赫告訴他那是森林公園，裏面有許多珍貴的瀕臨滅絕的動物。“這邊空氣很好，但你別亂跑，跑進森林裏，被老虎捉走，可沒人救得了你。”

“我不亂跑。”餘塵乖乖點頭，他又好奇的看着外面茂密的森林，“真的有老虎嗎？”

程伯坐在前排忍不住笑了，“少爺還是那麽調皮。”

“你騙我。”餘塵鼓着腮幫子看着顧赫，在他手臂上揍了他一拳。

顧赫趁機拉過他的手放在腿上捏着，嘴角噙着笑。

程伯從後視鏡裏看着二人的小動作，老人家嘴角也微微勾了起來。

“您是沒看到啊，”程伯一回到家就去向老爺子彙報，老爺子正在躺椅上躺着休息，聽說程伯把顧赫和餘塵接了回來，連忙睜開眼就要起身。

程伯扶着顧老爺子，笑得合不攏嘴，“您沒見着小赫那副樣子，我自小看他長大，沒見他對誰那樣溫柔過，這眼裏頭的愛意啊，那是藏都藏不住的。”

“這小子随我。”顧老爺子仍舊板着一張臉，但說起顧赫言語間就柔和許多，“情深義重。認準了誰他就是一輩子。”

餘塵和顧赫在前廳等着爺爺，顧爸爸和媽媽外出才買過年要準備的食材去了還沒回來。“顧赫。”餘塵在空蕩蕩的大廳坐得心慌，他沒有來過顧家本家，這宅子有些年頭了，又大，他緊緊挨着顧赫，動也不敢動。

“喝杯熱茶暖暖，”顧赫将茶水放在餘塵手心捧着，“這邊沒有暖氣，晚上我們住的那棟是後來新蓋的，有地暖，你就不冷了。”

“我不是怕冷。”餘塵手裏捧着一杯熱茶，他湊到顧赫耳邊，兩瓣紅唇一開一合，“我怕鬼。”

餘塵說完就紅着臉低了頭，他也覺得自己好笑，自己都是重生的鬼，還怕鬼。

“傻子。”顧赫揉揉他的後腦，親了親他的頭頂。

而這一幕正巧被從內宅走出來的爺爺和程伯看到了。

兩人對視一眼，嘴角都同時抽了抽。爺爺清了清嗓子，看向沙發上膩歪着的兩個人。

“爺爺。”餘塵看到爺爺，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頭頂撞開了顧赫的下巴。

顧赫嘶了一聲，摸了摸下巴，看向來得不是時候的爺爺和程伯，一臉哀怨。

“這是阿塵吧。”爺爺拄着拐棍，伸手往前探了探，餘塵就立馬跑過去拉住了爺爺的手，“爺爺您慢點。”

“真是個好孩子。”爺爺看着餘塵，拉着他坐到主位上，拍拍他的手，“北京的氣候還習慣吧？”

“挺好的。”餘塵點頭，“爺爺還記得我？”

“當然記得。”爺爺點頭，“那個時候，你才這麽大一點。”爺爺的手往旁邊比了比，“臉圓乎乎的。穿個小裙子。小赫還當你是個小姑娘呢。玩兒半天回來嘴裏都喊的妹妹妹妹。”

“是啊，”顧赫走過來拉起來餘塵站到自己身邊，挑眉看了看老爺子，“什麽時候再穿一次裙子給我看？”

“你說什麽啊？”餘塵羞得往旁邊站了站。

老爺子還能不了解顧赫，這是看餘塵在自己身邊坐久了，來宣示主權來了。老頭哼了一聲，轉身問程伯，“什麽時候開飯？”

“少夫人剛剛回來了，應該很快就能吃飯了。”程伯看了一眼兩個小的，“都是小少爺愛吃的。”

“嗯。”爺爺鼻腔裏嗯了一聲，又看向餘塵，“阿塵，走，跟爺爺去花園走走。”

“不去了，蚊子多得很。”顧赫從餘塵手裏拿過那幅畫，“阿塵特意給你挑的。我們回屋玩兒會兒。”

說完，顧赫拉着餘塵就往後院走去了。

爺爺氣得瞪着顧赫的背影罵道，“臭小子！大冬天哪兒來的蚊子？”罵完他低頭看着手裏的畫，眼睛忽然亮了，“老程，快，打開看看。”

餘塵被顧赫拉着從後院石板路一直走到一棟新宅跟前。“這棟是新蓋的，什麽都有。裏頭暖和。老頭兒拉你說半天話，也不問你冷不冷。”

顧赫拖着餘塵就進了屋。屋裏早早就開了地暖，此刻正熱火着。

“好舒服。”餘塵剛剛覺得鼻子有點堵了，現在頓時舒服了。他脫了鞋襪，光着腳在地板上踩，“這是你一個人住的？”

“我們倆住的。”顧赫也沒瞞着，“之前就一層，爺爺知道你了後，就讓人重新修葺了一下，又加蓋了兩層上去。有畫室，書房，樓頂還有花園，你喜歡的話，可以養只柯基，種點花。”

就好像，他們要一直生活在這裏一樣，顧赫給他了一個家。

餘塵上上下下的跑來跑去，每一個房間都看了，他抱着顧赫不知道該說什麽，顧赫就這麽成全了他所有對幸福的想象。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柯基的？”餘塵手指頭在顧赫胸前打着圈玩兒，他沒跟顧赫說過他喜歡小狗。

“去年在玫莊，你不是很喜歡江磊那只柯基嗎？”顧赫抓着他不安分的小手往嘴裏含了一口。“你還說別人屁股上有顆心呢。”

“你怎麽這都知道？”餘塵當時戲谑的一句話，顧赫竟然聽到了。

“是你自己在背後罵人。”顧赫搖頭，“當時我就在那狗後面，離你不遠。但你只看到了狗，沒看到我。”

餘塵想不起來了，也許是吧，他當時着急去找雷曲他們吃飯。

“好久沒跟雷曲他們打球了啊。”餘塵想到雷曲胖子，就想出去玩。

“我陪你打。”顧赫捏捏他，“有我在你還想着他們。你要打球打拳我都可以陪你。”

“才不要。”餘塵從小跟顧赫打什麽球都沒贏過，“你太厲害了，又不讓人。”

“競技體育，我讓着你還算什麽競技？”顧赫笑着去看餘塵嘟着的嘴，他俯身下去親了親他，“叫聲老公，我考慮一下下次讓你。”

餘塵紅着耳朵，看着顧赫的眼睛，哪裏滿滿的都是自己，他愛了兩世的男人啊，“老公。”

顧赫含住餘塵的嘴，加深了他的吻，陽臺上傳出來啧啧的水聲。

餘塵在顧家過完年，放了煙火，又陪着顧赫去走了親戚，拜訪了幾個朋友，才回了海城。過完年，沒幾天就開學了。

顧赫年初五就開始去了海城的分公司，這邊的項目剛剛開始，餘塵知道他忙，大部分時間他都是自己安排補課，然後在家裏畫畫。蘇遠也沒回來，餘塵總有一種感覺，就是蘇老師可能不會怎麽再回海城了。畢竟，那個杜總，看起來占有欲也挺強的。

“最近跟蘇遠聯系了嗎？”顧赫今天回家早，洗完澡就早早上床了，他看了會兒書，餘塵還在刷題。

“聯系了。”餘塵把卷子一收，轉過身子看着床上的人。顧赫現在是在家裏衣服都舍不得穿一件了。以前洗了澡還會穿個浴袍什麽的，現在幹脆就一條內褲就在家裏走來走去，他想到了夏天，顧赫是不是連內褲都不穿了。想想那個畫面，他就……臊得。

“你想什麽呢？”顧赫笑着把書合上看着他。

“沒什麽呢。”餘塵幹咳了兩聲，站起來，“我去洗澡。”

“嗯。”顧赫不想戳穿他，眼看着餘塵小帳篷支棱着去了洗手間，顧赫才笑了出來。這麽久了，還是不經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