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所以——

所以——

凱亞叮囑了小隊成員讓他們繼續在城內巡邏幫助居民,自己則護送歲生和派蒙回天使的饋贈。

派蒙因為剛才的事情很擔心歲生的狀态,緊緊貼着他,歲生輕聲安撫着她,“好了別太擔心了派蒙,我從醒來後就一直是這樣,你放心吧,我暫時還死不了。”

“呸呸呸!”派蒙跺腳,有些抓狂,“你不要說這種喪氣話啊!”

歲生不再說話而是笑起來,高挑纖細的少年沐浴在日光下,額間的火焰印記好似越發豔麗了,鴉羽一般的眼睫半掩着一雙清澈透亮的眸,但他的唇色極淡,勾起的笑恍若三日春,春光乍洩,有着乖順的漂亮。

派蒙一下就呆住了,而後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半天說不明白話。

一直關注他們的凱亞也有一瞬間的失神,但他很快就收斂起了自己的情緒,假裝不在意的繼續往前走。

歲生只是覺得派蒙很可愛,想笑所以就笑了。

自從他被檢查出來生了病之後,所有人都會用憐憫又可惜的表情隐晦的觀察他,說的最多的也是帶着惋惜的,‘總會好起來的’之類的話語,發小雖然很關心他,但也不是時刻都陪在他身邊的,所以他早就見識過了所有同情、憐憫、惋惜的眼神。

惋惜什麽呢?又同情什麽呢?

他并不覺得生病了是什麽值得人浪費情緒去關注的事情。

而現在,有個人理直氣壯的說出了讓他不要說喪氣話,他覺得很好笑。

有風敲過他的眼睑,為他拭去眼角滲出的淚。

再之後,路上就沒人說話了。

等将人送到天使的饋贈,輕佻的吹了一聲口哨,“回見了歲生。”

然後才轉身和派蒙告別,“再見小派蒙,拜托你給我們的榮譽騎士帶話了,讓他有空來騎士團一趟吧,琴團長有事情找他。”

“沒問題!”派蒙拍拍小胸脯,一口應下來。

進了酒館,就見到空坐在吧臺前,盯着一杯葡萄汁出神,派蒙先飄過去,“喂,空!你和溫迪談完事情啦?”

“嗯。”空點頭,然後看向跟在她身後進來的歲生,問話卻還是對着派蒙,“你們出去有遇到什麽事情嗎?沒有人為難你們吧?”

他只是按照慣例詢問派蒙,誰知道派蒙聽見他的問話瞬間義憤填膺起來,小嘴叭叭叭的開始告狀。

空認真的聽着,歲生已經挨着他坐下,挨得近了,空鼻尖聞到了從歲生那邊飄過來的淺淡的清香,沉在濃烈純正的酒香裏。

他看向端正坐着問迪盧克要了一杯果汁的歲生,他白面粉唇,額間印着火焰印記,耳墜上的琉璃珠也是紅色,眼睛是漂亮的金紅。

他整個人都像是秋海棠,踏過隆冬的厚雪,撚着歲歲年年,一步一步,映着暮色,開出了一片絢爛火海。

空垂下眼,一邊聽着派蒙說話,一邊想起了前不久剛離開的溫迪說的話。

——歲生是特殊的。

“歲生……當然是最特殊的存在,空,如果你要邀請他加入你的旅途,那還請照顧好他呀。”溫迪喝了一口蘋果酒,眼尾泛着豔色,毫不掩飾自己和從雪山醒來,鮮少有人知道的歲生之間的關系。

喝醉了酒的溫迪話很多,但都是小聲嘀咕,空只能隐約聽到幾聲未盡的話語,“他很好的,也很好養活……明明是那個人的伴生卻一點也沒有那人的脾氣,好說話的很。”

“我真後悔啊達裏,我為什麽沒有早一點察覺呢?”

“我為什麽……”

溫迪碎碎念着,空再聽就只能聽見幾聲嗚咽了。

達裏烏什有些無奈:“抱歉空,他好像又醉了。”

“沒事。”空搖搖頭,關于風魔龍特瓦林的事情已經說完了,他們現在算是閑聊而已,空知道這人是在裝摸做樣,身為風之神,哪有那麽容易就醉了。

只是不知道這是裝醉還是放任自己被酒精麻痹了。

他沉默着将杯裏的果汁一飲而盡,而後看向有條不紊開始給溫迪整理着裝的達裏烏什,“麻煩你送溫迪回去了,我還要等派蒙回來,就先不送了。”

達裏烏什:“好。”

等兩人離開酒館之後,空的思緒就控制不住的開始轉起來。

歲生和溫迪認識……

不,應該說溫迪認識沒有失憶之前的歲生,那麽讓歲生跟着自己一起旅行,也是早在風神巴巴托斯的預料之中嗎?

歲生身上的謎團很多,絕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

而且看溫迪的樣子,他們好像并不打算和失憶的歲生相認。

但這也很好理解,如果真的和失憶之前的歲生相熟,那麽失憶的歲生對故友毫無記憶的陌生态度也很讓人難過吧。

但現在問題好像又轉了回來,為什麽一定要歲生和自己踏上旅途?

空很費解,一直思索着這個問題,一直到派蒙和歲生回到酒館。

還沒等他理清楚這些事情呢,就聽見派蒙說歲生出門後被騷擾了,他無奈扶額,有種預感,自己以後的旅途絕對絕對不會平靜了。

他看向半睜着眼睛表情玩味的歲生,對方正聽派蒙添油加醋的故事聽得津津有味,他開口本來想詢問歲生還記不記得溫迪和達裏烏什,但又想起溫迪說的話還是換了個話題。

“歲生,你想好了嗎?要和我們一起走嗎?”

“蒙德的事情已經結束了大半部分,剩下的也有騎士團來操心,我們應該這兩日就會離開蒙德前往璃月,你想好了嗎?”

這次過了不到兩個小時吧大哥,哪有讓人這樣思考的?

歲生::“……想好了。”

他點點頭,“我會跟着你們一起的。”

“以後就拜托你們啦。”

“好耶!”最開心的還是派蒙,她歡呼着圍着歲生轉了好幾圈,“嘿嘿,太好啦歲生!以後就多多指教啦!”

空也微笑着,“歡迎加入我們的旅途,歲生。”

好像有哪裏不一樣了,歲生心神微動,冥冥之中身上好像多了一絲羁絆,但再細細感受又像是錯覺,他眉頭輕蹙,但看着派蒙和空高興的樣子也跟着輕聲笑起來。

既然已經決定要和旅行者一起踏上旅途,那麽歲生就要準備更多必需品。

空說不用準備食材,他的背包裏裝了很多,歲生只需要去城裏采購一些衣物,和調理身體的藥物。

聽到這裏迪盧克打斷了他們的對話,“之前晨曦酒莊的醫師給歲生先生檢查過身體之後就寫了幾方藥貼,只需要按着上面抓藥就好,聽說璃月不蔔廬的白術大夫醫術很高明,等到了璃月,還請歲生先生不要忘記去不蔔廬讓他瞧瞧。”

“為了表達不能幫您根治的歉意,晨曦酒莊願意為您的旅途負擔一部分費用。”

迪盧克說的冠冕堂皇,歲生當然聽不出來有哪裏不對,只覺得對方好的過分了,對于剛認識的陌生人都能這樣好,而且自己的病也不是因為他,但他還是這樣說了。

這格局,不愧是蒙德當之無愧的無冕之王。

當然,‘無冕之王’的稱號是他剛剛聽別人說起的。

只有比較了解他的旅行者看穿了他,他皺着眉。

空:還說你沒有圖謀不軌?

迪盧克(挑眉):我光明正大。

歲生沒看出來他們之間的眉眼官司,溫聲和迪盧克道謝,“謝謝迪盧克老爺,但是不必了,不過還是很感謝您的消息,等去了璃月,我會去不蔔廬看看的。”

“請您不要客氣。”迪盧克肅着臉,說出的話卻堪稱溫和,甚至說得上是輕柔如水,“還請您不要拒絕,畢竟當初您是在晨曦酒莊的葡萄園暈倒的,怎麽樣我們都應該賠償您才對。”

對什麽對啊?哪裏都不對好嗎??!

歲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他覺得很不對,但好像又沒有哪裏不對,他糾結的感覺腦子要打結了。

最後還是空開口解圍,“歲生,迪盧克老爺既然這樣說了,就不是客氣話,你收下吧,不用有任何負擔。”

“對啊對啊,歲生,迪盧克老爺可是大好人呢!”派蒙叉着腰,“你就不要再推辭啦。”

那好吧。

歲生只能收下這份有些厚重的賠禮。

迪盧克呼出一口氣,心想還好歲生沒再拒絕,不然他還要再想個理由把東西送出去。

雖然交給旅行者也可以,但是到時候肯定要解釋很多,很麻煩。

現在這樣就很好。

他看着歲生将東西全部收進随身背包,心裏的大石頭終于落下。

這樣,也算将父親的交代完成了一小部分了吧。

出了酒館,天色将歇未歇,薄薄的一層雲翳鑲在天邊,溫暖的橘色氲着鉛灰色的底,依稀能看見模糊的雲霧缭繞的山。

“去吃飯啦!”派蒙語氣輕快,“歲生歲生,你想吃什麽呀?之前在晨曦酒莊你就只吃了那麽一丁點,現在肯定餓壞了吧?嘿嘿,畢竟我們以後可是要朝夕相處很久啦,客氣在我們這裏可不管用哦,請放心的點單吧!”

“謝謝派蒙,但我要一份滿足沙拉就好。”歲生看了看獵鹿人商店的菜單,烤肉太膩吐司太幹,他沒什麽胃口,也不是很餓,只要了一份沙拉。

派蒙嘀咕着‘吃的這樣少可不太行’就去點餐了。

空雖然不太贊同歲生只點了極少的食物,但還是尊重他的選擇。

“如果你之後餓了還請告訴我,背包裏還有些備用的小零食,以後就是旅伴了,不用和我們客氣。”空這樣說。

歲生:“我知道的。”

之後幾人就圍着桌子坐着等餐送上來。

在這期間派蒙和空給歲生講了一些注意事項,例如什麽打不過就跑,跑不動就大聲喊救命,或者是找個安全的地方躲好,等空将外面的事情解決掉再和派蒙一起出來。

“感覺自己真的成為廢物了。”歲生感嘆,派蒙的戰鬥力還有四分之一個野豬那麽多呢,而歲生自己現在根本沒有戰鬥力可言。

比派蒙還不如呢,到時候肯定會給旅行者拖後腿吧。

“你不用擔心啦,空可是很強的呢。”派蒙看出了他的擔憂,“哼哼,不過你只聽我們說可能不了解,這樣吧,明天我們去做委托你也一起去吧?就當是提前适應以後的生活啦。”

旅行者也點頭同意了,歲生不好再說什麽,只好點頭。

很快他們點的餐就送上來了,在用餐期間歲生一直覺得有人在看自己。

但等他回頭看去卻沒看見什麽人。

真奇怪,難不成那個無名畫家已經被放出來了?

這會兒街道上正是人多的時候,歲生左右張望并沒有看見可疑的人,倒是因為他的動作吸引來了很多目光,之前那道有些灼熱的目光很快就感受不到了。

等用完餐,旅行者去結賬的時候,歲生和派蒙又被人攔住了。

這人長相清秀,腰間別着口風琴,他看上去有些躊躇,但還是鼓起勇氣詢問歲生,“請問……您認識吟游詩人溫迪嗎?”

“還是說,你們吵架了?”青年人這樣問。

就在歲生滿頭問號的時候,同樣聽見問話的旅行者和圍觀群衆猛地回頭。

空還沒來得及回到歲生和派蒙身邊,就聽見周圍人的竊竊私語。

“他就是那個吟游詩人的心上人?”

“看樣子是吧,我剛剛還看到那個吟游詩人在偷看這邊呢。”

“他們吵架了?不像啊。”

“難不成……”

“難不成什麽?你這人別只說一半啊!”

“難不成這位漂亮的先生不喜歡吟游詩人,只是吟游詩人單戀人家?”

“很有可能,話說這位漂亮的先生以前從沒在蒙德城見過呢,難不成不是蒙德人嗎?”

“誰知道呢,但我聽說長得越好看的人越花心,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位先生兩個都喜歡,想把吟游詩人兄弟倆都收入囊中?但兄弟倆不同意?”

他的話引來更多人附和。

空黑着臉,這些人怎麽越說越離譜了?!

歲生怎麽樣他還不知道嗎?人家昨天才從棺材裏爬出來呢!哪來的時間談情說愛??

空看向懵逼的歲生和派蒙,認命的在心裏把不幹正事的巴巴托斯罵了個狗血淋頭,然後往裏面擠想把歲生帶出來。

這裏人聚着這樣多,對歲生的病會不會有影響?

還沒等他擠進去,就聽到一陣悠揚的琴聲,而後,是少年溫潤清朗的聲音,“各位,還請不要對我的私生活過多關注哦。”

不靠譜的巴巴托斯本人彈起了琴,對空眨眨眼,讓他帶着人先走。

但是他們顯然低估了人對八卦不依不饒的态度,更別說這裏是娛樂方式匮乏的提瓦特了。

“溫迪,你真的不喜歡人家為什麽要一直看人家?”

人群中不知道誰在喊,溫迪腳下一個趔趄,琴直接彈走了音,他面上端着笑,“哎呀呀,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位漂亮的先生如此耀眼,我就看看,就看看。”

“我可不信,溫迪,你就承認了吧。”

而後不知道是誰又喊了一句,“歲生先生,溫迪他宣你!”

噗!

溫迪差點一口血噴出來,歲生更懵了。

我是誰我在哪?誰喜歡我?溫迪是誰?

歲生什麽都不知道,直到被凱亞送進禁閉室他都是懵的。

對啊,所以他為什麽被關進禁閉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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