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開殺戒
大開殺戒
魔尊在石棺開啓時剛好聽見最後那道“咒語”,眉頭忍不住一皺。
換作前幾日,他肯定要讓對方見見血光之災的,但魂元剛吞噬掉上下五千年的陰邪之氣,這一頓吃得還算滿意,也就大度地暫時不跟神經病蠢貨計較了。
慕長淵仿佛嫌鳳起語不夠心塞,摸了摸肚子,故作擔憂地說道:“仙君,我會不會揣崽呀?”
墨色長發散落,漆黑的瞳仁在清透月色下,反倒顯出一層豔麗誘惑的浮光。
他說話慢條斯理,好像真的在石棺裏經歷過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一樣。
鳳起語險些噴出一口老血。
沈淩夕:“……”
不虛和尚:“……”
行了行了現在大家都知道你心懷鬼胎了。
玄宗門總算意識到圍靈失敗,但整個獻祭過程沒有出任何問題,那麽導致失敗的原因就指向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沈淩夕!
“豎子!竟敢壞我玄宗門的好事!”
可怕的威壓帶着不容置疑的氣勢直奔二人而來,頃刻将至時,沈淩夕看了慕長淵一眼,擡手結印迎上!
就聽“轟”的一聲,兩股靈力相撞,震起一圈餘波,将附近的護法震倒在地。
玄清上神以戰功飛升,從小打架就沒輸過,撐死是個平手,慕長淵壓根懶得操心。
魔尊如今身嬌體弱,吃飽喝足後就開始犯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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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了個呵欠,問他:“你打不打,不打我要回去睡覺了。”
沈淩夕說:“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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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神有一點很好:說打就打,說殺就殺,從不磨叽。
仙盟跟禪宗一樣喜歡先禮後兵、先勸後殺,沈淩夕就不這樣——他不做無謂争執,也不和對方講道理,你內心向不向善跟我沒關系,反正歸魂槍只渡死人。
無情道将已有的和潛在的惡念一并抹殺,算善道,也是殺道。也正因為如此,歸魂槍在之後萬年裏,可以說到了讓惡道聞風喪膽的地步。
沈淩夕話音剛落,夜幕中便有數百道劍光交錯而來!
敵衆我寡,對面的靈力劍氣如暴雨般密集,沈淩夕立于山崖的肅殺之氣中,即便被玄宗門三千弟子包圍,也依然平靜冷淡。
他将慕長淵護在身後。
魔尊第一次近距離觀看上神打別人,視角非常新奇,以至于犯困也要看。
仙修的切片和本體實力是有很大差距的,顯然那一支玉簪不可能是沈淩夕的本體,因為歸魂槍不在他身上,玄宗門也發現這一點,打算在元嬰合體前先斬殺切片,這樣本體遭受重創,再殺就容易了。
細密的劍氣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鋪天蓋地罩來,可尚未近身,半空忽然凝聚淡銀色光芒,纏上附近未完全消安的魔氣,霎時間魔氣暴漲,與銀光交織,将那張劍氣密網撕掙開!
“借力打力,阿彌陀佛。”
佛子不知什麽時候解開捆仙繩,念了聲佛號。
慕長淵瞥了一眼,見他嘴唇阖動,還以為是在念經,誰知再定睛一看,和尚在嗑瓜子。
魔尊:“……”
另一邊,玄宗門見沈淩夕招式眼熟——無情道中只有一脈能以靈力驅使魔氣,那就是仙盟首峰、臨淵水榭的沈盟主!
玄宗門長老瞬間大驚失色。
沈琢的名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半神名下只一位親傳弟子,常年在外歷練,去的都是荒蕪窮苦、邪祟橫行之地,從不往富庶安逸的江南來。
難不成他們真這麽倒黴?
這時,一位鶴發童顏的長老揚聲道:“閣下可是沈盟主之徒?”
沈淩夕手中劍意不減:“關你屁事。”
慕長淵輕嘆一聲:果然在沈淩夕眼裏,就只有關我屁事和關你屁事兩種事。
長老沒有得到回答,眼珠子一轉,又道:“賢侄且慢,今晚實在是一場誤會,我與令師尊相熟……”
幾乎就是同時,沈淩夕劍上纏繞的黑氣倏然暴漲,挾裹着千百道魔化戾氣,眨眼間呼嘯而至——
那長老不得不中斷話語,一展雙臂身形暴退,速度過快險些栽下山崖!
沈淩夕手中長劍斜斜指向地面,縱橫的劍氣使山崖上的水汽凝結成冰,竟在七月的江南山頂下起了雪!
只聽他淡淡道:“是嗎,我不熟。”
好兇。
慕長淵輕輕“嘶”了一聲。
他心想不知道在上神心中,本座跟他算不算熟。
應該算吧,本座都不知道自己骨頭什麽手感,他拿本座的骨頭當笛子,天天摸來摸去的,難道還不熟?
想着想着,慕長淵又想到剛才沈淩夕騎在自己身上,邪祟之氣貫入時慕長淵嫌他礙事,将對方腦袋按在自己胸口,以免沈淩夕妨礙他吞噬。
當時沈淩夕似乎動了心思想要阻止,內心掙紮了一下最終還是作罷,但手指緊攥着慕長淵外袍,似有不甘,導致現在他襟領處還有幾道被揪出來的褶皺。
并非慕長淵純情,魔尊故意勾動惡念是一回事,上神主動張開腿是另一回事,兩者帶來的沖擊不在一個重量級上。
事情發生時,慕長淵覺得血氣往身下蹿,這會兒腦海裏畫面重播,血氣又往天靈蓋沖。
沈淩夕剛及冠,年紀輕輕的不懂事,慕長淵覺得自己甚至都不算為老不尊,多少有點臭不要臉了。
他難得心虛一次,但心虛中又藏着某種更隐秘的東西,叫嚣刺激着敏感的神經。
“阿彌陀佛,善信病得不輕啊。”
佛子大概覺得一人吃瓜沒意思,趁着山崖混戰,鬼鬼祟祟地挨到慕長淵這邊來。
慕長淵瞟了他一眼,拍了拍旁邊,示意對方自己爬上貴賓席——上古神器石棺。
“這裏視野果然好。”
佛子贊嘆,順便分了他一把五香瓜子。
分瓜子時慕長淵看見青色琉璃念珠,驚訝道:“出家人怎能吃飯不給錢呢?”
佛子笑眯眯反問:“善信喝了酒不是一樣賴賬?”
倆人站在道德的高地互相指責一番,随後便心安理得地在血光飛濺中嗑起瓜子。
觀賞了一會兒後,佛子不動聲色道:“善信可覺得哪裏不舒服?”
慕長淵笑容可掬:“有點撐。”
不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慕長淵就知道和尚絕不會好心來跟他分瓜子,既然吃人嘴軟,索性放出魂元,魔物困倦又餍足地用爪子玩着鎖鏈,時不時發出金屬碰撞聲。
和尚雙手合十:“善信,好大。”
慕長淵羞赧:“佛子過獎了。”
假如他不補一句“天生的”,和尚可能會更加相信這種羞澀的真實性。
能看見魂元的,至少是元嬰期修為。
不僅他,魂元現形時,山崖上的幾位元嬰長老都看見了,他們大喜過望地沖着鳳起語喊:“少主!陰傀召成功了!”
“什麽?!”鳳起語大喜過望,但他看不見魂元,聽到鎖鏈拖動聲後,驚疑不定地朝石棺看過來。
這聲音好像在哪聽過……
長老又大喊:“但是被鐵鏈鎖住了!少宗主稍待,屬下這就前去破鎖!”
魔尊和佛子排排坐,看上神大殺四方,時不時發出點評:“精妙。”
“利落。”
沈淩夕的攻擊招式老辣,完全彌補了切片的劣勢,那長老在半空中被封死退路,冰寒的劍氣貼着頸側擦過,頓時濺起σw.zλ.一道血箭!
長老還沒來得及驚心,劍意一挨身便貼着頸側皮膚轉了個方向,眼看又要刺中時,他伸手成爪,當空一抓,一名金丹期護法淩空飛來,赫然被劍氣貫穿身體!
那護法沒有任何停頓,轉過臉時兩只眼睛空洞洞的,表面皮膚迅速幹枯衰竭,不過一息工夫已然成為一副骨架傀儡!
長老又抓住幾名護法如法炮制,無形的線操控着骷髅傀儡,自己則遠避幾十丈開外。
另一位長老則結印拍向地面,将地上的弟子屍體召喚成驚屍,搖搖晃晃地撲向沈淩夕。
人海戰術變成屍海戰術,雪白的身影很快又被淹沒。
“阿彌陀佛,看來瀛洲玄宗門不打算遮掩了。”佛子嘆道:“魔修套路深,這位白衣宗師若不謹慎應對,恐怕要陰溝翻船、馬失前蹄啊……”
剛說完忽然察覺到一股冷意。
慕長淵原本笑吟吟地看着打鬥,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這會兒眼底的殺意卻不容忽視。
佛子一時間拿不準這殺意是沖誰去的。
是沖着玄宗門?還是……
沖着孤軍奮戰的沈淩夕?
山崖上白雪紛飛,烏雲被狂風吹散,劍氣從四面八方湧來,将那些傀儡驚屍砍作齑粉。
驚屍碎裂時忽然間炸成一團團血霧,将沈淩夕整個包裹在毒霧之中!
而他身後,鎖鏈聲锵然抽出,來自遠古邪祟的陰寒之氣直逼命門,沈淩夕猝然回頭。
時間仿佛在一瞬間靜止,山崖頂血霧、齑粉與白雪紛飛,沈淩夕的目光穿過一切,看見笑吟吟的慕長淵和龇着獠牙的魂元魔物。
他清透的瞳仁微微擴大——
下一刻,數千根隐藏在血霧中的傀儡針盡數被縛魂鎖打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