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意亂情迷
意亂情迷
這個吻從一開始就陷入了失控。
慕長淵并不滿足于唇瓣貼合, 而是很快撬開他的齒關,青梅酒的清香在倆人唇齒間彌漫,沈淩夕想在完全失控前推開他, 剛擡手身體就失去支點, 被慕長淵撲倒在畫舫的甲板上。
皎潔的月光灑在倆人身上,慕長淵咬得沈淩夕有點痛。
剛親上時, 沈淩夕感覺心裏泛起一串愉悅的泡泡, 沒一會兒這些泡泡就從心裏跑到了上神的腦子裏。
沈淩夕開始回吻他。
他兩手環抱住慕長淵的脖頸, 寬袍袖往下滑, 露出一截手臂。
一個是三十三重天上天道至清至冷的上神,一個是地獄黃泉裏至邪至惡的魔尊。
過度的親密接觸從一開始就充滿禁忌。
慕長淵的親吻極具攻擊性,而沈淩夕也沒有退縮, 這把火愈燒愈烈,幾乎把二人的理智燃燒殆盡。
湖風吹拂而來,慕長淵指間都泛着涼意,直到他酒意上頭,快要喘不過氣,才放開對方。
沈淩夕被他咬得唇瓣紅腫,怔愣地盯着他看。
慕長淵似乎是醉的,迷離的眼神中又好像還留有一絲清明。
上神重新環住肩膀,親了上來, 魔尊避了一下,沒避開, 上神的唇瓣擦過他唇角, 很快的, 呼吸交織,倆人就像兩條離了水缺氧的魚, 稀裏糊塗地又親在一起。
這場親吻究竟什麽時候結束,慕長淵完全不記得了,只記得上神的唇瓣比任何花瓣都嬌嫩,幾乎要被自己咬出血來。
迷醉中飄着青梅酒的香氣,他心想這要是一場夢,不醒也可以。
Advertisement
**
江南月色旖旎之時,厚重的黑雲覆蓋住蒼穹,一海之隔的瀛洲陷入黑暗之中。
大阿修羅剛肆虐過境,浩瀚的鬼氣在這裏蔓延。
玄宗門上下一夜之間被屠盡,方圓千裏毫無生息,億萬惡鬼邪祟井噴般洶湧而出。
“桀桀桀桀桀——”
一名身着藍色粗布麻衣,頭戴藍色方巾的文質男子,走在焦黑的土地上。他猶如話本中誤入險境的書生,一不留神就叫那野鬼捉去生吞活剝,死無葬身之地。
然而書生每走一步,顫動的大地就硬生生平息一寸,某種蠢蠢欲動的邪祟受到震懾,又縮回地底深處。
松軟泥土與骨血混合,他走過的路徑沒留下任何痕跡,惡靈邪祟尖叫着擦身而過,卻不敢對他動手。
布衣草鞋的書生看起來三十歲出頭,面容俊雅,目光深邃,可但凡瀛洲還有一個活人,必然能認出這是當今修士中最強的存在,化境半神的境界足以令三界仰望。
經過玄宗門殘垣斷壁時,沈琢停下腳步,說:“既然是大阿修羅王,為何不出來一見?”
他話音剛落,成千上萬的惡靈尖叫着撲上來撕咬!
然而就在這時,沈琢眼中映出鬼影,漆黑的瞳仁內忽然開啓一扇青銅門,鬼修被吸進去,轟然炸成千萬縷烏黑的穢氣濃煙,掀起了書生的衣袍!
竟是連劍氣都無須召出,以分神為劍就能斬殺惡靈厲鬼!
然而只消片刻,被打散的那團鬼氣又變成一群新的厲鬼,在半空中沖着書生咧嘴陰笑。
眨眼間,島上的邪祟妖魔又增加了數倍。
萬裏之外,仙盟議事廳內。
不周山十二峰的峰主全聚集在一起,傳訊符将瀛洲的慘烈景象傳回仙盟總部。
衆仙修見此情景,心中漸漸漫起一股寒意。
“玄宗門門徒死後化作厲鬼,遭斬殺也不消散于天地,禪宗也無能為力。”
歲杪峰主薛昭雪憂心忡忡:“江南離瀛洲一海之隔,難道連最後一片淨土難道也要失守……”
議事廳內一片死寂。
因瀛洲大亂,沈盟主提前出關,此刻坐在首座垂眸撥着茶蓋。君山銀針豎直地飄在茶碗裏,猶如一根根冒頭的青筍。
天贶峰主嘆道:“近來江南三番兩次出問題,幸好有淩夕在那邊坐陣。”
就有峰主問道:“江南出了什麽事?”
“玄宗門少主招邪制陰傀,被淩夕撞破,現在鳳起語和幾名長老被關在玄宗山,由山主親自審問。”
瀛洲玄宗門經常打着“玄宗仙山”的名號在江南一帶活動,搞得當地百姓雲裏霧裏,分不清李逵和李鬼。加上他們經常背地裏抹黑名門正宗,玄宗山與他們積怨已久,這回算是抓到現行。
“豈有此理!玄宗門在瀛洲煉鬼蠱還嫌不夠,非要來我大周境內作亂!”
“已經被屠了滿門,連門主都沒幸免于難,現在再說這些也無濟于事了。”
“得虧先前淩夕扣押了他們少主,起碼還能問出點什麽來。”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聽到這裏,有上仙忍不住發出感慨:“如今同輩弟子當中,天樞仙君無論修為還是心境都是斷層級別的。”
在場有人點頭附和,也有人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
修士位列仙班後不像凡人那樣為一點蠅頭小利争得頭破血流,但神仙又不是斷情絕欲,總歸有好勝心,他們喜歡聽別人誇他們的宗門後繼有人,比誇他們自己還高興。
唯沈盟主無動于衷,語氣冷淡:“別扯遠了,繼續。”
無情道什麽都不放在心上,師徒關系都如此,更遑論別人。
衆仙早都習慣了。
槐序峰峰主說:“禪宗弟子已經前往瀛洲誦經超度,但情況不太樂觀。”
“瀛洲島上全是邪祟,附近海域的漁船都受到波及,每天都有沉船,再這麽繼續死人,不出半個月就會誕生水怪,水鄉到處都是河流湖泊,到時整個江南真的就徹底淪陷了。”
江南一帶港口多,漁民多,但玄宗山卻是五大仙山裏實力最弱的,并且位置靠近徽州,只是離得最近,順帶庇護一下富饒安穩的魚米之鄉。
沈琢放下茶蓋,道:“命‘七子’即刻動身前往瀛洲,布北鬥七星陣,先将邪祟控制在島內,剩下的等仙盟大會,衆仙齊聚後再行商議。”
什麽?!
一聽說要派弟子前往未知邪祟的老巢,峰主們心中一驚,紛紛覺得不妥。
沈琢擡起眼皮,眼中無波無瀾:“可有異議。”
一些仙尊甚至寧願親自出馬,也不想讓手底下最優秀的弟子去情況不明的瀛洲島,畢竟培養一名有天分的弟子,可比上仙自己修煉還難。
沈琢這個做師父的倒是狠心,每次仙盟出戰,最艱險的地方都有沈淩夕的身影。
沈淩夕也确實是衆弟子中最強的一個,只是他不喜熱鬧,“天樞仙君”在仙界的名聲比在人界要大得多。
盟主毫無私心,衆仙也找不到借口推脫,加上仙盟大會在即,各方修士來朝,地獄魔修蠢蠢欲動想趁機搞一波大的,不周山最近也忙得很。
他們思忖片刻,最終還是以蒼生為重,全都表示無異議。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盟主令正式發出。
千萬金光從不周山的法術屏障中破空而出,暴雨梨花般散落在九州大地的各個角落。
**
“呼……”
沈淩夕把醉得不省人事的慕長淵帶回慕宅,一路上還要避開丫鬟和小厮。
他們倆好像在偷情。
天道上神從來沒有做過如此離經叛道的事情,臉色緋紅。
沈淩夕難得一身這麽淩亂,不免生出些許愧疚,可看到沉睡的慕長淵時,心中那一絲愧疚之情都消散得一幹二淨。
親就親了,誰能拿他怎麽樣。
沈淩夕撥開慕長淵額前的碎發,心中滿是難以遏制的歡喜之情。
他修長的指尖輕輕劃過慕長淵的臉頰,最後落到兩片靡紅唇瓣上,反複摩挲着。
魔尊空有一顆飲酒的心,身體卻撐不住三番兩次的造作,想來是知道能活多久,覺得造作也無所謂了。
他的衣袍比沈淩夕散亂得還厲害,襟口下,鎖骨和肩膀線條一覽無餘。
沈淩夕呼吸變得急促了些,默念了幾十遍清心訣,才将那股失控翻湧的欲念壓下。
他聽見慕長淵在睡夢中呢喃“第一第一我要第一”,才知對方每次睡着夢見的都是這事。
“只是要第一嗎……”沈淩夕伏在他胸口,聽着忽強忽弱的心跳,小聲說道:“那我比你貪心,”
“除了第一,我還想要你。”
食髓知味,上神在地獄血海前四顧的迷茫,此刻都化作了難填的欲念。
魔尊何必多此一舉地勾動他的惡念,沈淩夕的私心明明白白地擺在那裏,只是誰都不相信清心寡欲的天道上神,對自己的宿敵居然存了這般心思。
微顫的指尖正要撥開散亂的襟口時,精致的雕花窗柩外忽然閃過一道金光!
月明星稀,盟主令如璀璨的流星劃過夜空,直直地朝着東邊的方向奔去。
仙盟有令,八方來朝,莫敢不從。
除非出大事,否則沈琢從不輕易發盟主令。
只有受命之人才能看見盟主令的內容——瀛洲大難,速回。
沈淩夕見到盟主令,當即沒有猶豫,伸手拽過被子,把慕長淵蓋得嚴嚴實實的,随後頓了頓,才在他額頭落下一個親吻。
“慕川,你……”
你會來找我嗎。
沈淩夕沒有把剩下的話說完。
他不是心軟猶豫的性格,他們是千萬年的宿敵,是最了解彼此的存在。
仙盟的山門攔不住魔尊,仙魔殊途一樣也攔不住他。
沈淩夕只要一想到他的回應,道心就變得滾燙。
瀛洲大難,事不宜遲。片刻後,從卧室走出沈淩夕又恢複成一身挑不出錯來的清冷仙修。
眨眼間狂風驟起,耀眼的銀白光芒從君山上空急速掠過,與其他六道光芒彙合,直奔瀛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