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弟子大選
弟子大選
仙盟弟子中存在一個“股市交易坊”, 用通俗的話來說其實賭場,但畢竟聚|衆賭|博有損仙門清譽,于是就換了個叫法。
很少有人知道, 這賭場最開始是一個來仙都做生意的凡人商販搞起來的。
凡人販賣的是彩線, 在白鷺城沒什麽生意,于是就想了一個辦法:他把彩線編織成一股股彩繩, 彩繩另一端拴着一塊檀木牌, 上面寫了幾個字, 又将數百條彩繩紮在一起, 讓人抽取。
三文錢一根,檀木牌指示的是你正猶豫的那件事的“天意”。
這玩法多數是月老廟前給熱戀男女問姻緣用的,不算新穎, 可仙都哪見得到這麽樸實無華的封建迷信啊,鋪子剛一擺好,生意就火爆起來。
仙門不缺錢,哪個群體都有選擇困難症,然而師門管束嚴格,因此每當一些弟子做不出抉擇時,就會偷偷采用抛錢幣等方式下決定。
但世間讓人難以取舍的事情,大多都不是簡單的“是”或“否”就能搞得定的。
于是“買股”風潮悄然興起。
有需求就有市場,後來有些腦子活絡的修士就集思廣益, 将股市業務範圍越擴越大,逐漸發展成為仙都的一股新風氣——專門下注預測八卦新聞方向的新風氣。
自己的事難以做決定, 別人事情就好選擇了。
這一娛樂的興起極大地緩解了枯燥且緊繃的修煉氛圍。
五大仙山交流密切, 消息流傳出來後, 西山天虞、東山蓬萊、北山獄法、南山玄宗的弟子都跟風,另外像槐江、涿光、浮玉、招搖和龍象山這樣的小仙山也跟着湊熱鬧。
別看是些修為不高的菜苗, 為加強股市信息交流的及時性,築基弟子和金丹弟子竟合力建立起一張消息暗網,把十幾座仙山都連在一塊兒。
上仙界對此并非毫不知情,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小弟子們搞創新罷了。
有時低階弟子操作失誤把暗網搞塌一角,被好心的上仙發現還會悄悄替他們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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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賭怡情,純屬娛樂,刑罰院也并不禁止,嚴珂甚至自己都在裏面下過注——當然,是套了個小馬甲的。
由于“天意”的不可控性,以及各種小道消息對散戶弟子的收割,市場震蕩屬于正常現象。
交易坊發展到後來甚至出了周邊産品,比如近期非常流行的買股話本就是其中一種。
嚴珂前段時間因給醒夢鈴減刑之事,被沈盟主罰閉門思過五日。
這事并沒有聲張,仙盟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畢竟刑罰尊者要是持身不正,被人說監守自盜可就不好了。
但其實嚴珂是有權減刑的,被罰是因為他無法交代醒夢鈴提供了什麽有用的信息,值得減刑。
——慕長淵和奪魄邪帝的事,當然不能全部公諸于世。
沈涿關他的理由是:受魔化法器蠱惑,未能辨明是非,罰自省五日。
不算輕也不算重,嚴珂心服口服,除了那天通過陣法遠程參加合歡殿會晤之外,剩下時間都老老實實在刑罰院的自閉室裏靜坐。
可偏偏就是這幾天的禁足自省,導致他錯過了股市震蕩期。
更錯過“木蘭”和他的四只潛力股。
至于裴青野和方源,前者最近被薄宗主纏着,後者……笑死,醫生根本沒時間炒股。
醫宗弟子衆多,方院長穿回來後,新開一門“西醫學”課程,能講這門課的只有他一個,每天講課就要講四個時辰,講完還要答疑,上仙不眠不休都眼冒金星,更別提去看那花紅柳綠的股市大盤了。
【生命之源】:本來想叫“未來臨床醫學”的,但感覺名字過于賽博朋克,到時被盟主問起,我又不知該如何解釋。
【野火燒不盡,野馬催又生】:老嚴今天解禁?晚上要不要出來喝兩杯?
【生命之源】:喝酒傷肝,熬夜脫發。
【嚴究生】:仙都禁酒。
【野火燒不盡,野馬催又生】:扯這個就沒意思了,往返幽州城也只有這麽大的事。
【三代同床】:……
【野火燒不盡,野馬催又生】:薄宗主我是不是忘記回你信息了?
【三代同床】:等你回個消息,難為你費心了,哪裏就等死我了呢?
【野火燒不盡,野馬催又生】:白色絲襪好看,有蕾絲邊的那雙。
【生命之源】:……你們私下裏玩得這麽花嗎?
【野火燒不盡,野馬催又生】:別誤會,我在幫薄宗主挑選仙盟大會開幕式的禮服。
【嚴究生】:算了,遇事不決,股市玄學,老裴你等等我,我問問天意。
【野火燒不盡,野馬催又生】:行吧,那我等你消息。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
【嚴究生】:筒子們。
【嚴究生】:出大事了。
【三代同床】:?
【野火燒不盡,野馬催又生】:?
【生命之源】:?
【研究生】:大魔頭混進仙盟了!
**
“木蘭”要入仙門的事,讓“始亂終棄股”的熱度再次起來。
按照話本的走向,病美人尋夫未果,消失數日後容光煥發王者歸來,并下定決心拜師入道,那麽接下來發展應該就是酸爽的虐渣打臉加送去火化一條龍。
“什麽火葬場,能有個熱水澡就不錯了,我預言這波一定是渣賤走向!”
“也有可能是換夫文。”
“病美人消失這幾天是不是找到了什麽修煉法寶?我聽見過他的人說,別人是仙氣側漏,他仙氣是上下左右橫豎都漏啊!”
“那我預言這是龍傲天逆襲文!”
……
而“天樞仙君夜會神秘男子股”則跟沈淩夕的修煉水平一樣,始終保持績優熱度。
留影石被複刻了太多遍,圖像都物理包漿了。
最開始的震驚過後,衆弟子漸漸覺得,拱橋邊的青年男子是誰不重要,反正立碑的時候大家都會知道。
他們更驚訝偷拍天樞仙君的人居然沒被歸魂槍捅成篩子,實屬偷拍界的天選之子。
嚴珂也這麽認為,于是他套了個馬甲,在股票評論區給偷拍者起了一個代號叫“孤勇者”。
像沈淩夕這樣才貌頂尖的仙修天才,身邊總有巴巴獻殷勤的人,還有不少修士故意吹噓自己與臨淵水榭關系匪淺,裝逼失敗後遭到群嘲。
這些嚴珂都見怪不怪了,他掃了一眼那幾個對象——小蘿蔔頭修為還沒上神零頭多,能被看上就見鬼了。
嚴尊者才不操心這種事。
他更在意的是,“木蘭”的股裏竟然也有沈淩夕,慕長淵向來會聲東擊西,他的目标肯定是天道上神!
複仇者聯盟火速拉響一級警報。
**
慕長淵并不知道仙盟四傻終于發現了他的馬甲。
發現也無所謂,魔尊剛好跟他們聊聊下聘的事,就是不知道聊完之後岐黃四宗到底能不能治上仙高血壓。
弟子初選第一天,慕長淵帶着書僮來到不周山腳下。
山門雄偉壯觀,足有二十丈之高,三十丈之寬,上面雕花精妙繁複,其中蘊含着天道之奧義。山門兩側有兩只巨大的護山獸,分別是嘲風和蒲牢,都是已滅絕的上古神獸“龍”的九子之一。
門前已經烏泱泱地擠了好多人頭,把主街道都擠滿了。
慕長淵一看這陣仗,感念自己病弱,于是幹脆放棄排隊,跑到旁邊的茶樓喝茶看熱鬧。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就有人因為插隊打了起來。
不管有仙緣還是沒仙緣,湊熱鬧的人們總想碰碰運氣,看看自己有沒有仙緣,所以這個時間段內茶樓裏沒幾個人。
慕長淵最近新購入一只白玉茶杯,杯壁比瓷器更薄,透光且細膩,簡直愛不釋手。
他原本喜歡喝酒,為了這只茶杯喝了好幾天茶,從雨前龍井到顧渚紫筍,茶的口感比酒淡得多,勝在回甘甜美。
慕長淵不知品茶時想起誰,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書僮好奇地觀看完打架,最終那幾個帶頭打架的被仙門弟子拖出隊伍,并宣布十年之內不予錄取。
醫宗弟子則上前給被殃及的池魚們治療。
場面井然有序,不愧是仙盟總部。
書僮剛回頭就看見慕長淵一副戀愛腦附體的表情,不由得疑惑道:“少爺,您真把姑爺哄回來了?”
擇一眼裏,沈淩夕突然不告而別,多半是被自家少爺氣跑的。
不是他對慕長淵沒信心——半夜拖着病體跑出去喝酒的病人,能是什麽正常人?
書僮也氣,敢怒不敢言罷了。
慕長淵嘚瑟:“哪裏要本……少爺去哄,臨走前你姑爺還拉着不放手呢。”
擇一想象了一下清清冷冷的沈仙君拉着他不撒手的樣子,覺得可信度不高。
慕長淵忽然想起正事,交代道:“之後哪怕見着他,也不許在人前叫姑爺,更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和他認識,知道嗎。”
書僮點點頭。
出門前他就答應不管慕長淵做什麽,都不會打破砂鍋追問到底。
擇一也從慕長淵口中得知钜子出事,墨宗弟子這次試煉壓力非常大,正在沒日沒夜地加緊修煉,哪怕臨時抱佛腳也不能再丢臉下去了。
想到那個身高九尺、外表狂野但內心細膩仁愛的钜子,書僮隐隐有些擔憂。
擇一說:“钜子是好人。”
慕長淵抿了一口茶:“好人也會幹壞事。”
擇一又說:“可把好人關起來,世間不會變得更好。”
慕長淵若有深意地看他一眼,放下茶杯,笑道:“讓你旁聽兩天書,倒學會跟我争辯了,那我且問你,要是好人做錯事不用付出代價,那會不會有壞人将自己僞裝成好人,以此逃脫制裁?”
書僮被他問沉默了。
世間絕大多數事情都有連鎖反應,善惡不能用一件事做簡單判定。魔尊救钜子不是為了伸張正義,只是還人情罷了。
但這“人情”又何嘗不是钜子的善念種下的因呢。
所以慕長淵做事從不考慮善惡,他是地獄魔尊,沒必要拿世間的道德标準約束自己。
試仙石效率很高,不一會兒就刷下大批沒有仙緣的凡人。
反正大部分人都只是湊熱鬧體驗一把的,茶樓很快就賓客盈門,生意興隆起來。
慕長淵注意到角落有人和自己一樣,從早上就坐這裏等着。
那名中年男子眼生,但不知怎麽回事,對方目光時不時就掠過慕長淵。
雖說魔尊的美貌無處安放,但看一早上實屬不禮貌了。
像登徒浪子。
慕長淵幽幽一嘆。
本座果然是紅顏禍水。
**
試仙石只是第一道考驗,只有一小部分人進了山門。
也有人跟科舉落榜似的,失落地走到一旁,那附近都是沒有仙緣、準備等人少後再上前試一次的,見陣營壯大,欣慰之餘還不忘出言安慰。
慕長淵見時間差不多了,就結賬前往山門前。
進入山門後還有別的手續要辦,雖然他跟沈淩夕說了今晚不回水榭,但圍觀試仙石初試令慕長淵回憶起某些不愉快的記憶,連帶着也不太想守仙盟的規矩了。
魔尊修至大乘後視不周山九九八十一禁如無物,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每次來還要踩壞幾個。
那名男子見狀,也很快跟了上來。
慕長淵一邊走一邊教書僮:“男孩子在外面一定要注意保護自己……”
書僮聽得莫名其妙,很快就想起那日丢失的衣物,欲言又止。
他個頭不高,轉頭就看見少爺蒼白的手腕。
盡管氣色好了許多,不必每日恹恹地躺在病榻上,也不用再去泡那七分毒的虎狼之藥,可病了快二十年的人,怎麽可能幾天就好了呢?
慕長淵依然是帶着病氣的,就好像一塊九分熟的牛肉,因為一些機緣巧合變成五分熟,未來或許還有機會倒退到三分熟,可誰也不會覺得一塊三分熟的牛肉是活蹦亂跳的牛啊。
擇一感覺不到慕長淵身上的仙氣,還是有些擔心,害怕眼前活蹦亂跳的少爺只是一場空歡喜。
于是他暗中作σw.zλ.出決定:不管待會兒試煉結果如何,既然來到仙都了,說什麽也要求天上的神仙下凡救少爺!
慕長淵尚不知道書僮把自己比作一塊牛肉,還在那兒說:“你別不相信,外面多危險啊,想想那個小聖手騙了多少人……”
他餘光瞥見,中年男子聽到“小聖手”三個字時面露兇光。
慕長淵心下雪亮,原來是尋仇來了。
能在容城行騙幾年,每天接診那麽多病人,肯定不止一方勢力給他打掩護。慕長淵砸了人家的金字招牌,動了不止一個人的利益,加上墨宗收到消息,率先扣住了墨明庭,對方估計也把這筆賬算在了他身上。
魔尊債多不愁,愁的是不能在弟子大選時殺人。
直到這會兒他才感受到有心腹下屬的好處,畢竟一個人總有分|身乏術的時候。
罷了,看在本座最近新婚燕爾的份上,不開殺戒,算你小子好運。
慕長淵拉着書僮加快速度走向試仙石。
尾随在後的男人見他們突然加速,知道自己暴露了,竟然沒有一絲心虛,還揚聲冷嘲道:“就這麽怕死嗎,趕着去投胎?”
逗留在山門前的人們聽見聲音,齊刷刷看過來。
有維護秩序的仙門弟子當即出來制止:“仙盟領地,禁止喧嘩!”
男子見那弟子雖然年紀不大,身上卻背着一把劍,不由得産生了些畏懼。但他既然敢在仙盟門前“動口”,就是知道仙盟不會管凡間恩怨的。
男子聽說這漂亮的小白臉是個短命鬼,求醫不成把人家館子砸了,後來又拜訪了墨宗,猜測短命鬼是不死心,打算通過修道來治自己的絕症。
但主人說病秧子毫無仙緣,要他趁機出言刺激,最好能把病秧子氣死,才能解財路被斷的心頭之恨。
至于仙盟則不必擔心,不周山門口氣死個人這種事情仙盟才不會管,仙修只覺得被氣死的凡人執念過重罷了。
慕長淵腳步頓了頓,回頭粲然一笑:“閣下更着急的話我讓你先投胎也不是不可以。”
說罷還做了個“請”的手勢。
那男人姓陳,認識他的人都叫他老陳。
老陳見他态度嚣張,愈發來氣。
慕長淵從前只聽說過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今兒第一次見到活體,一時間有些好笑。
擇一可見不得他家少爺受氣,回罵道:“哪裏發大水沖上來你這麽個海鮮,我們好好走路上你都要吐兩口海水?”
這孩子完全是有樣學樣,尤其在罵人這方面頗得慕晚螢真傳,陰陽怪氣又十分接地氣,魔尊離家久了都罵不來這麽多詞。
男子見這主仆倆一個比一個嘴毒,知道吵不過,冷笑道:“得什麽意啊,不知道的以為你們被臨淵水榭收成親傳弟子了呢,仙山的門都沒入就開始耀武揚威,高興早了吧?待會兒不知道誰的臉被打腫!”
書韻聽見這邊的響動,走過來對慕長淵說道:“你別理他,這種在門前叫嚷的凡人,我們不能插手,通常都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你要跟他起争執動了手,你的拜師資格也會被取消。”
慕長淵笑道:“我這麽柔弱能跟誰動手?”
“……”
盡管是事實,但一個比自己高半個頭的男人不假思索地表示柔弱,還是讓鋼鐵直男無語了一下。
酒樓裏大家都坐着好像不覺得,這會兒書韻悄悄目測一下,病美人實屬過于高挑了。
畢竟是仙盟的地盤,老陳不敢離得太近,隔着三五丈遠的距離扯着嗓子喊:“小仙君!這人是個醫鬧,別看長得人模人樣的,他幾個月前在外地看病不成就砸攤子,攪得其他病人耽誤了病情,死了好幾個呢!”
一提醫鬧,深受其害的醫宗弟子們紛紛皺起眉頭。
可扭頭再看旁邊這個病美人不像砸得動攤子的樣子,可萬一對方家境不錯,能雇人砸場子呢?
謹慎起見,一名稍年長的醫宗弟子上前詢問道:“公子貴姓?”
倘若中年男子說的是真的,這一道山門就不能讓他進去了。
若是蛇蠍心腸,再美也不行。
“免貴姓木,單名一個蘭字。”
仙門弟子們紛紛倒吸一口氣。
問話的弟子腦海中當即掠過一個念頭——但瓜主可以。
被始亂終棄的病美人黑化砸了醫館攤子,是病美人的錯嗎?不,這分明是渣男的錯啊!!
仙君但凡不始亂終棄,帶着病美人回不周山尋醫,這世上難道還有醫宗治不好的疑難雜症嗎?!
弟子剛用神識一探查,旋即收回剛才那句話:有。
嘤,美人的體質真邪門。
幸好身上有仙緣,否則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了。
慕長淵知道這名醫宗弟子用神識探查自己,好脾氣地沒反抗。
魔尊眼裏,沒必要跟田圃裏的菜苗較真。
仙盟弟子都聽說過木蘭,但見過本人的并不多,畢竟慕長淵總共就只露過兩面。
那名醫宗弟子迅速讓開路,道:“木公子,這段時間苦了你了,請。”
慕長淵:……
方源養的菜苗怎麽都這麽奇怪。
維護秩序的仙門菜苗們一整天都冷冰冰的,這會兒面對病秧子竟然變得這麽客氣,老陳心有不甘,又生一計:
“別白費力氣了,這小子沒仙緣!就是因為告訴他這事,病秧子才叫人砸了我們醫館,現在不死心跑到不周山來,要是測不出仙緣,你是不是還想砸了仙盟總部的大門呀?”
圍觀的人們都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醫宗弟子心想到底你是仙修還是我是仙修,有沒有仙緣我難道不會看嗎?
此刻逗留在附近的基本都是準備嘗試第二次的,很多人都抱有某種心理:看見別人進不去也能産生點慰藉。
他們畢竟身體健康,修仙不成還能幹別的事,但将死之人要是進不去山門,豈不是比他們更慘?
擇一見狀氣得跳起來就要罵人,被慕長淵按下,“你先進去。”
“什麽?!”書僮大為震驚。
慕長淵散漫道:“這一看就是來找咱們麻煩的,你留在外面也不安全。不是想找墨盤盤嗎,進了山門就能見到他。”
擇一猶豫:“可我……”不一定有仙緣啊?!
慕長淵知道他想什麽,輕輕推了他一下:“來都來了。”
萬能理由一搬出來,擇一頓時釋然,心想是啊來都來了,能進去看兩眼也行,實在進不去,他也不會少塊肉。
于是書僮走到試仙石前。
試仙石據說是女娲補天扔下的邊角廢料,被放置在不周山通天大道前,平日裏就當裝飾,只有仙盟大會期間才會開啓封印。
擇一擡頭仰望着兩丈高的嶙峋山石,忐忑地把手掌放上去。
頃刻之間,試仙石微微發亮,仿佛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芒。
擇一興奮得蹦起來:“少爺!它亮了!它亮了!”
仙門弟子卻道:“小朋友,你還未滿十六歲……”
擇一忙收回手,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不是想修仙,我只想進去照顧我家少爺……”
魔尊被老陳吵得忘記了年齡規定,聞言不耐煩地“啧”了一聲,書韻好像聽見他嘀咕了一句“這幫老頭真是事多”。
然而一擡頭,他看見的依然是病美人溫和平靜的面容。
只是眼角那顆紅淚痣更豔麗得讓書韻心頭一跳。
他還要仔細看時,慕長淵已經轉身走向了試仙石。
剛靠近,手甚至還沒摸到石頭,試仙石就自己亮起來。
不僅亮,并且還越來越亮,亮得看不見山石的形狀,亮得讓人眼睛疼,最後都快趕上日曜了!
魔尊到底是有那麽一點兒心虛的,生怕這塊石頭碰瓷,回頭又當場裂開,把破壞公物的罪名栽贓給自己,于是默默地後退了一步,又退一步。
每後退一步,試仙石光芒就淡一分。
書韻:“……”
雖然我知道你有仙緣但沒想過這麽離譜。
慕長淵:“……”
雖然我知道沈淩夕厲害但沒想過這麽離譜。
其他人:“……”
我從沒想過試仙石還能這麽離譜。
入門弟子零修煉基礎,不觸碰就能讓試仙石察覺到周身的靈力波動,這件事直接驚動山內所有仙門!
剛才那名醫宗弟子淚流滿面道:“萬年一遇的仙緣啊!不知道今年要搶成什麽樣……”
慕長淵:本座會把你的誇獎轉達給上神聽的。
老陳不知發生什麽事,還在外圍叫喚:“就這?就這?真沒想到啊,你們仙修門檻居然這麽低!”
到了這時候,也有旁人沒看懂形式的跟着附和:“就是,快死的病秧子都收,修仙門檻真的太低了。”
周圍的仙門弟子聽到後拳頭都硬了,卻礙于規矩不能不能罵回去。
慕長淵沖外圍的人笑了笑,施施然道:“不收你們正好說明還是有些門檻的。”
說完,在衆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魔尊大搖大擺地走正門進入了仙盟總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