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邀約
邀約
舒栩轉賬過來的時候裴思沅正在接電話,他來法國這邊出差是因為跨國并購的case。
跟他們律所長期合作的一家集團董事長一拍腦門說要并購法國的一家公司,他帶團隊來法國這邊和對方公司溝通,從跟對方的律師你來我往唇槍舌戰再到拟定合同,最後雙方領導一起簽署。
為了這件事情他已經連續加班很久,還熬了幾天的夜,昨天合同簽完後才終于有空休息。
合同簽署後,大部隊已經在今天早上坐飛機回國,他獨自留在巴黎再休息幾天。
從碩士畢業入行到今年年初,他一直是個工作狂人,直到年初因為胃病住院,在醫院裏住了十來天以後他才慢慢覺得不能再這麽拼下去。
出院後他開始減少親自接案子的數量,大多交給團隊去做,他親自接的case只有跨國并購、反壟斷、破産、融資租賃等金融類案子,做完一個就會休息一兩周,現在是他的休息時間。
按照他的計劃應該是在巴黎休息一兩天再動身回國,當然,他到現在也是這麽計劃着的,只不過這個休息的時間裏出了一點“意外”。
很美妙的意外。
裴思沅看着屏幕上舒栩轉過來的錢,在想他如果收了這個錢,是不是兩個人之間的對話就到此為止。
原本的确應該是這樣,他當時的好心只不過是一時之間的錯位,還錢之後一切都應該回歸自己本來的位置。
但他并不想如此。
莫名地,他又想起了舒栩的樣子,到現在還記得十分清楚。
他很明白這意味着什麽,他不想兩個人的關系止步于此。
真的沒想到,那天他為了放松随意去巴黎游戲周看,試玩游戲商出的新游戲,居然遇到個驚喜。
裴思沅先收了錢,之後問舒栩:真的想謝我?
舒栩此時正在吃飯,手機就擺在手邊,聽到震動後立刻點開消息。
裴思沅問他是不是真的想謝,他立刻回:當然是真的
裴思沅:我同事讓我幫他家孩子在巴黎游戲周的展會裏買些手辦和周邊,我不懂那些,希望你可以幫我
是律所裏另外一位合夥人拜托他代購,他原本想拒絕,因為自己不買這些周邊很久,已經不太懂。
但他現在又覺得可以幫這個忙。
舒栩看到消息,裴思沅說不懂那些手辦和周邊,他倒是一點也不奇怪。
手辦周邊這些東西,吃谷子的,還得是吃這個圈子的谷子才會一清二楚,如果換了個外行人去,自然是看着就眼花缭亂,真的不知道要代購的是什麽,很容易買錯。
裴思沅這種一看就是白領精英的人應該不買這些,需要人幫忙倒是非常正常。
只不過巴黎游戲周那邊舒栩有點心理陰影,畢竟他剛在那邊丢了東西。
然而他丢東西其實也有自己的原因,他應該看管好財務,不該因為從前出門在外一直沒丢過什麽東西就慢慢放松警惕,只要他像裴思沅一樣把東西都放在大衣內側的兜裏就不會丢了,畢竟這邊也沒什麽人敢當街明搶,都是小偷小摸比較多。
所以他覺得可以答應裴思沅的要求,對方幫了他一個大忙,他幫對方一個忙也是應該的。
舒栩:我約了明天上午去參觀盧浮宮,下午再去巴黎游戲周那邊可以麽?
對的,他明天上午要去盧浮宮玩,來都來了,門票也約好了,如果不去一趟感覺機票跟酒店錢都好虧。
所以去吧,還是那句話,注意看管好自己的財物就行。
裴思沅:好,下午兩點?
舒栩:沒問題,我下午出發前跟你說
說定事情後,舒栩就去洗漱,洗漱完了他躺在床上拿出筆電,記下今天在游戲周看展出以及玩其他游戲公司新作是得來的一些想法和靈感。
把這些都記錄下來後他才收好筆電準備睡覺。
第二天一早舒栩在酒店吃了早餐,之後坐地鐵去盧浮宮玩。
這次他游玩的時候刻意注意個人財務,放在貼身的地方,就沒有丢。
從盧浮宮出來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他去快餐店吃午餐,吃完後就出發去盧浮宮。
他坐地鐵到展館的時候是下午一點多,在展館門口給裴思沅發消息:我到了,你到了以後給我發消息就行,我在展館門口找你
他發完消息後把手機收到相對貼身的兜裏面,小心看管好。
大概是二十多分鐘後,他手機震動了,當即走到人不多的地方去查看消息,看到裴思沅給他發了兩個字:到了,展館2號門,你在哪?
舒栩:我去找你
他收好手機,飛快走到展館的2號門門口,看到裴思沅就站在展館門口不遠處,穿着有別于昨天的大衣,換成了一件銀灰色的長款大衣,很修身,襯出寬肩窄腰的好身材。
等舒栩走到裴思沅面前時發現對方很高,真的特別高,都要一米九了。
他昨天滿腦子都是丢錢丢手機怎麽回到酒店的事情,沒太注意裴思沅,今天換了種心情又一次看到對方,他忽然覺得站在這樣一個快一米九的成熟男人身邊,是一件很有壓迫感的事情。
裴思沅氣場太強,就是那種一看就什麽事情都能淡定理智面對的控場類型,而他跟對方比起來就是菜鳥。
因為這種氣質的關系,他走到裴思沅身邊的時候說話都情不自禁地拘謹起來。
“裴先生。”
裴思沅轉頭看到他,略一點頭,之後就說:“走吧。”
兩個人一起并肩走向展館裏,期間并沒有說什麽,舒栩在陌生人面前本來就是個不善言談的樣子,他覺得裴思沅這種白領精英大律師似乎也跟他這種還在上大學的毛頭小夥子沒什麽可說的,自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就識趣地一直閉嘴。
兩個人一起走到展館裏後,裴思沅将一份購物清單遞給舒栩,舒栩對照着那份購物清單看了下,感覺能列出這份清單的一定是個骨灰級游戲玩家,外行人按照這份清單是絕對不知道該怎麽買東西。
他順着清單上的指引帶着裴思沅去每個游戲公司購買周邊,這期間兩個人除了必要的購物交流外并沒有說什麽,等買完東西後裴思沅才問:“要一起吃晚飯麽?”
舒栩下意識地咽了一口口水。
二十出頭的男生禁不住餓,他在展館走了一下午,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聽到晚飯的時候直接有了吞咽反應。
但他跟裴思沅之間并不熟悉,一起吃飯的話……
然而裴思沅下一句話就是:“現在是下午四點多,開車的話五點能到這邊的唐人街,可以一起吃一頓中餐。”
舒栩的口水分泌得更多了。
來巴黎旅游兩天,他是真的沒玩好也沒吃好,每頓吃的都是食不知味的快餐,要問吃飽了嗎,那還是吃飽了的,但真的沒有一點滿足感。
所以現在裴思沅一提起中餐,他滿腦子都是想吃。
他自己去唐人街肯定沒那麽方便,如果這位裴先生開車帶他去……
但他想到兩個人畢竟還是不熟,依舊拒絕道:“不用了裴先生,太麻煩你。”
“不麻煩。”裴思沅說:“我也要吃晚飯。”
于是,舒栩不知道怎麽的,就稀裏糊塗地上了裴思沅的車。
坐上車後他覺得自己挺沖動,腦補了一些變-态殺-人狂-魔等事件,之後又安慰自己這位裴思沅昨天還很紳士地送他回來,而且言談舉止都像是受過高等教育的那種精英人才,應該不會是什麽變-态殺-人狂-魔。
但腦子裏又有一個聲音提醒他,很多變-态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白領精英,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想到這裏,他把自己吓得一身冷汗。
就在他很糾結的時候,車已經開到唐人街附近停下,裴思沅提醒他:“下車。”
舒栩下車跟在裴思沅身邊,對方帶他去了一家中餐館吃炒菜。
點完菜後,裴思沅問他:“你丢掉的手機是什麽型號?”
舒栩直接說了型號,之後又聽裴思沅問他:“錢包呢,是什麽樣,裏面有什麽東西?”
他心裏面有種莫名的感覺,描述了錢包的樣子,裏面有什麽銀行卡,多少錢。
說完之後他在想,裴思沅問這麽多,不會是要幫他找手機跟錢包吧。
法國每天丢東西的那麽多,警察都不管,沒聽說過怎麽找回來,丢了就只能認栽。
裴思沅聽完他的描述後告訴他:“我會委托這邊的律師事務所聯系巴黎警方,留意這件事情,如果後續有消息會告訴你,但找回希望不大。”
巴黎的小偷太多了,要找一個錢包一個手機,就如同大海撈針一樣。
會展中心雖然有監控,但那個監控相當不到位,幾乎等同于無,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他連是誰偷的都不知道,想找回肯定難如登天。
想必只能拜托這邊的警方留意一下,碰上了告訴聯絡人,沒碰上就算了。
巴黎這邊的律師事務所相當于地頭蛇,有什麽事情讓當地的機構出面,總是方便很多。
“謝謝你,裴先生。”
舒栩很認真地道謝,他真的感覺裴思沅幫了他很多,萍水相逢,給他買地鐵票送他回酒店,還請他吃飯。
現代社會人跟人之間的善意有這麽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