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現在
第30章 現在
外面雨淅淅瀝瀝下着，他們從回憶中脫身。
紀裴青給溫書堯剝的蝦沒人去動，冷在了盤子裏。
兩人仍維持着那個擒拿姿勢，溫書堯被紀裴青按着腕子壓在沙發上，笑意吟吟卻眉目冷靜。
--師哥，你知道的，我從來不吃回頭草。
他說出這句話的瞬間，紀裴青的身子就僵了。
紀裴青心情複雜，“那五年我是怎麽對你的，你心裏清楚。”
溫書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禮貌道：“你是自己出去，還是我叫保安上來請你？”
紀裴青被趕出房間，人剛走，溫書堯便給陸蔚然打了電話過去。
陸蔚然接得很快，聽起來是在車裏，雨水打在車頂上的聲音格外清晰，“書堯？怎麽了？”
溫書堯看着外邊的大雨，“師姐走了嗎？”
“沒，”陸蔚然說：“剛去老師家裏吃了晚飯，這會兒才出發呢。”
溫書堯将手機拿開，打開購票軟件，“師姐繞個路，送我去趟高鐵站？”
“那你在酒店等會兒我。”陸蔚然也不多問，直接答應了他。
溫書堯收拾好東西，陸蔚然打電話要他下樓時，溫書堯打開門縫兒，見走廊一片安靜，輕聲出了門。
到樓下時，恰好趕上前臺換班，大磕cp的董曉鷗剛從吧臺繞出來，就看到了正在辦理退房的溫書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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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書堯沒看到她，辦完退房手續便冒雨沖到酒店外，上了停在門口的黑色路虎。
車門開的一瞬間，董曉鷗隔着磅礴的雨水，掃見了坐在駕駛座上的明豔女人，還沒來得及感慨，車門便很快關閉，黑色SUV打着燈揚長而去。
想到剛才死氣白賴要進溫書堯房間的另一位主角，董曉鷗心痛地拿出手機，一連往姐妹群中發了三條消息。
【姐妹們，嗚。】
【108式的主角之一被富婆接走了。】
【我們磕的cp……BE了！！！】
群裏頓時一片哀嚎。
溫書堯自然不知道自己風評被害，上車後，陸蔚然遞給他一條毛巾，“擦擦。”
溫書堯接過來，将身上雨水撣幹淨，“什麽時候換的車？”
“年前換的了，”陸蔚然專心開車，像是随口，“紀裴青給選的。”
溫書堯遞過毛巾，“哦。”
“扔後邊就行，”陸蔚然問：“買完票了？”
“買了。”溫書堯将毛巾疊好，搭放到後車座。
陸蔚然轉過頭，意味深長地看了溫書堯一眼。
她調侃之意明顯，溫書堯無奈，“師姐。”
陸蔚然立馬道：“我又沒說什麽。”
溫書堯語塞，陸蔚然問：“項目确定參加了是吧？”
說的是吃飯時陳峰提到的那個“偏遠山村精神醫療衛生情況調查”項目。
“嗯，”溫書堯點頭，“參加。”
答應參加也并不全是溫書堯一時心軟，他主要出于兩點考量。
一是這類大型項目本就少，恰好能趕上的機會就更不多，更何況三院牽頭，紀裴青和陸蔚然坐鎮，含金量不可謂不高。
紀裴青雖然談戀愛是個傻逼，但專業水準卻是一等一的，畢竟三十二歲的主任醫師打着燈籠都難找。
二是項目本身也确實吸引溫書堯。
精神衛生資源空間分布和平衡性一直是衛生事業管理的難重點，“偏遠山村精神衛生情況調查”是個很有意義的課題。
陸蔚然明知故問：“跟紀裴青一組？”
溫書堯：“……師姐！”
陸蔚然：“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還沒應他，”溫書堯也沒忍住，跟着笑起來，“再說你們給我選擇的機會了嗎？除他那組還有空嗎？我看名單早就報上去了吧？”
他确實足夠了解兩人，陸蔚然裝模作樣的，其實立項時就已經把溫書堯算進去了，就沒打算放過他。
紀裴青那組說是沒湊夠人，但就等溫書堯松口了。
陸蔚然哈哈大笑，不過到底是不忍心，笑過後，支支吾吾拉了個偏架，“師弟，我是覺得……是不是差不多了？”
溫書堯不冷不熱：“我今天不是來了嗎。”
他态度這麽淡，陸蔚然不敢再勸，識趣地換了別的話題。
兩人閑聊間便到了高鐵站，車不能久停，溫書堯下車正要走，陸蔚然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兩人同時瞥到那個眼熟的號碼，想到正不知怎麽在酒店抓狂的紀裴青，溫書堯事不關己道：“師姐，我檢票了，先走了，項目見。”
說完頭也沒回地進站了。
陸蔚然啓動車，打開了免提。
電話剛一接通，紀裴青帶着薄怒的聲音便響遍了整個車廂，質問道：“你把溫書堯接走了？”
“嗯，”陸蔚然語氣淡淡，說得十分細，“我剛看他進了高鐵站呢。”
紀裴青氣急，“陸蔚然！”
陸蔚然穩穩地開着車，毫不在意，不過好歹也給他帶了點好消息，“師弟松口參加項目了，跟你一組。”
這個消息多少慰藉了一下紀裴青，他不甘不願地開口，“蔚然姐。”
陸蔚然早就不是那個被喊一聲姐姐，占點便宜就美的大學生了，她被雷得抖了抖肩膀，“說。”
紀裴青說：“你幫我想想辦法。”
陸蔚然看熱鬧不嫌事大，“早就提醒過你了，鬧成現在這樣，我也沒有辦法啦。”
多年前，臨遙山，陸蔚然曾警告過紀裴青，“你遲早會為自己的極端單身主義付出代價。”
紀裴青當時沒往心裏去，甚至嗤之以鼻。
誰能想到這麽多年過去，陸蔚然扔出的那枚回旋镖，還是精準無誤地落在了紀裴青頭上，砸得他頭破血流。
陸蔚然欣慰地看着戰鬥成果，無情地挂斷了電話。
紀裴青拿着手機站在酒店前臺，對前臺說，“麻煩将我的房間換到剛退房的客人那間。”
“那間還沒收拾，”前臺善意地提醒，“兩間的布局和面積是一樣的。”
“沒關系，”紀裴青道，“我等一會兒。”
說完便略顯固執地站在原地，前臺沒辦法，只能通知保潔上去收拾，将紀裴青的房間換到了溫書堯剛退掉的那間。
酒店保潔很盡責，打掃完房間後還噴上了除菌噴霧，空氣中飄着一股淡淡的果香味，房間找不到溫書堯住過的一點痕跡。
就像溫書堯跟他分手後離開他家時一樣。
那時紀裴青沒想過他們真的會分手。
兩人吵架成習慣，鬧、分手那段時間紀裴青忙着評職稱，溫書堯剛畢業忙工作，兩人就這麽互相冷着，誰也沒服軟。
最開始，紀裴青确實也很沉得住氣，鐵了心這次一定要溫書堯來服軟。
只不過一星期過去，兩星期過去，溫書堯仍舊沒有任何要來主動和好的跡象。
就在兩人鬧翻一個多月後，紀裴青要忍不住時，堪稱神跡般，他接到了溫書堯的電話。
電話響起時，他正在值夜班，幾乎懷疑起了自己的眼睛。
紀裴青當時還拿着腔調，裝模作樣地問溫書堯：“都分手了還打電話幹什麽？”
溫書堯也不說別的，只問：“你在不在醫院，我待會兒過去。”
紀裴青嘴角不受控制挑起，但又裝模作樣，故作冷漠，“幹什麽？”
溫書堯只說：“在醫院等着。”
說完便挂斷了電話。
紀裴青很難形容當時那股股揚眉吐氣的感覺，畢竟他和溫書堯戀愛五年，冷戰時溫書堯從沒主動找過他。
自挂斷電話後，紀裴青便坐不住了，隔幾分鐘就要到醫院門口望一望，又怕被溫書堯看見自己在等丢面子，鬼鬼祟祟。
不知多少次後，溫書堯的車終于遠遠開過來了。
紀裴青盡量腳步自然地迎上去，先下車的卻不是溫書堯。
後座門推開，下來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紀裴青眉頭登時便擰了起來，不過沒等他上前，溫書堯便下車了。
溫書堯下車後沒往紀裴青這走，而是快步繞到後座，先下車的那個男人彎腰到車裏抱出一個正在熟睡的男生。
那是紀裴青第一次見到許知。
許知和溫書堯口中有些鬧騰、想法很多的鄰家弟弟形象不太相符，紀裴青第一次見他，只覺得他脆弱。
溫書堯不是專程為他來的。
他來給紀裴青送病人。
跟溫書堯在一起那麽久，紀裴青自然知道兩人感情格外深厚，甚至溫書堯最初學醫都是為了許知。
這讓醋勁兒極大的紀裴青想不嫉妒都難。
那時他其實還存着和溫書堯置氣的心思，又加上見了許知酸勁兒上湧，也沒聊出什麽好話來，反而更将人惹惱了。
許知在三院住了六周，溫書堯算上送許知住院，總共來了兩次。
這兩次機會一次被紀裴青用在為許知看診時吵架，還有一次他連溫書堯的身都沒近，就被甩在車尾巴後面了。
那年陳峰過生日溫書堯都沒有來，再後來便是這一整年的分開。
兩人分居兩地，來回車程就要四五個小時，紀裴青一有時間便去找他，每次溫書堯都避而不見，紀裴青次次跑空，也有了脾氣。
但他卻沒辦法再去怪溫書堯狠心了。
畢竟他怎麽也想不到，想吃回頭草的是他，分手後繼續糾纏的是他，鬧得這麽難看的也還是他。
作者有話說：
最近實在太忙了，這會兒剛到家，以後過了10點還沒更，大家就不要等了，第二天再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