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笨蛋

第33章 笨蛋

這次項目時間排得很緊,上午開完會,中午三院簡單招待了一番,下午便要出發。

前往機場前,紀裴青這支小組才第一次開了個小會。

這次考察,每組都由醫療、新聞和社科院成員組成,其餘小組都是五到六人,但紀裴青這組只有四人,因為他們有位兼修新聞和社會學的組員陳菲。

都是老熟人,也用不着互相介紹,王為先熟稔地跟溫書堯握手,笑道:“書堯,好久沒見了。”

溫書堯也笑笑,寒暄:“學長沒怎麽變。”

王為先則說:“書堯變厲害了,上月初那篇論文我看了。”

沒等溫書堯謙虛兩句,紀裴青冷着臉打斷兩人,“走了。”

說罷便率先拿起他和溫書堯的行李,朝停在路邊的車走去,王為先友善地對溫書堯笑笑,幾人跟上。

因為出發人數多,到機場這段路需要乘坐大巴,紀裴青放好行李,上車卻發現溫書堯身邊已經坐了陸蔚然。

紀裴青走過去,跟陸蔚然說,“換個座。”

陸蔚然剛到三院就被一群同僚拉着招呼了半天,說得嘴皮子都幹了,此刻是萬萬不想換地方再去應酬的。

她敬謝不敏地搖了搖頭,示意紀裴青,“後邊還有座,自己找去。”

車上人幾乎都坐好了,紀裴青幹站在這也實在不好看,只好朝後走,恰好後面有人認識他,招呼了一聲,“紀主任,這邊。”

紀裴青順勢坐下了,跟溫書堯的位置隔了三排,大巴椅背很高,溫書堯又靠窗,紀裴青一路連他的背影都沒看見過。

好不容易挨到登機,溫書堯旁邊的人紀裴青不認識,也不好說換座的事,幾個小時的行程,硬是一句話都沒跟他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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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落地後又換大巴前往酒店,隊伍要在這邊休整一晚,第二天換乘大巴分開出發。

剛到酒店門口,紀裴青便拎過溫書堯的行李箱,對一旁的王為先說,“王師兄,咱們換個房間?我在805,跟同住的室友說好了。”

王為先笑笑,好脾氣道:“嗯,好。”

左右溫書堯也不習慣與人同住,自己的室友又同意,他便也沒說什麽,由着紀裴青去了。

隊員們都住在同一層,衆人上樓後,各自尋找房間,溫書堯的房間在827,靠近走廊盡頭的地方。

換乘住宿在一個縣裏,酒店訂的是某品牌連鎖酒店,倒是幹淨整潔,但并不高級。

紀裴青推着兩人的行李箱,貼卡進門,大致掃了一眼房間,心道溫書堯大概不會滿意。

果然,溫書堯一進門,便皺起了眉。

紀裴青觑着他的臉色,安撫道,“我提前問過了,這家酒店最好的房間就是這層了,将就将就?”

溫書堯不情不願地應了,“嗯。”

他說完便打開自己的行李箱,拿出件短袖,不怎麽在意地背過身,當着紀裴青的面,旁若無人地将身上穿了一路的襯衫脫了下來。

跟溫書堯鬧翻這一年,紀裴青禁欲禁得頭發一剃扔和尚堆兒裏都找不出來,此刻見了溫書堯腰後那顆紅痣,眼睛都直了。

溫書堯拿着短袖,半轉過身,動作間白皙流暢的腰肌一擰,更顯得那把細腰不盈一握。

紀裴青不受控制地想到以往兩人歡愛時他在溫書堯側腰上留下的指印。

溫書堯頭都沒回,像背後長了眼睛,“我身上有花?”

“沒花,”紀裴青喉結動了動,實話實說,“眼饞。”

溫書堯嗤笑一聲,套上短袖,遮住一片好風光,掠過紀裴青往外走,“饞着吧,沒人等你吃飯。”

紀裴青立即道:“等我會兒。”

他動作迅速地換了件衣服,追着溫書堯下了樓。

酒店旁邊就有個規模不大的飯店,此刻大廳裏滿滿當當坐的全是項目組的人,飯店椅子不夠,不知從哪湊了幾張塑料凳來,正坐在幾個學生屁股底下。

王為先已經到了,見兩人進來,舉手招呼了一聲,“裴青,書堯,這兒!”

大廳裏只有幾張圓桌,衆人沒按組別,随意坐了,每桌五六人,王為先那桌恰好還有兩個空位。

溫書堯和紀裴青走過去坐下,跟桌上其他人寒暄,彼此介紹認識過之後,都開始跟自己相熟的人攀談。

恰好這時有人跟溫書堯搭話,是個看起來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年輕女醫生,笑起來起來很有親和力。

她不太确定地問,“溫書堯?”

溫書堯點點頭,“是,您是……”

女醫生說了名字,溫和一笑,眼睛彎彎的,“咱們算是校友,我跟你一屆。”

溫書堯立刻伸出手,确認自己的确沒見過她後,歉意道,“咱們應該沒一塊兒上過課?”

“沒,”女醫生笑着跟他握了握手,爽朗說道:“但那時候院裏誰不認識你啊,學術好,長得好看,還是陳老師的關門小弟子。”

饒是溫書堯從小被人誇慣了,此刻也難免尴尬,笑道,“哪有這麽誇張。”

女醫生開玩笑說:“這次不知道你要來,早知道我争取一下跟你一組了。”

“我也是臨時來湊數的,”溫書堯心眼兒壞,三兩句就将問題抛了出去,“我師哥這組湊不齊人呢。”

他輕飄飄一句,便将衆人焦點移到了紀裴青身上,紀裴青只能笑着接下,“是,我們這組全靠我師弟了。”

這對師兄弟感情深厚是當時整個醫學院都知道的,外人不知兩人關系已經如何鬧翻,仍舊當他們好得不分你我。

提到每當假期,紀裴青那臺車都準時停到實驗樓門外接人時,有人開玩笑,“那時候我們想認識溫師弟也沒辦法,紀主任看得那麽緊。”

紀裴青和溫書堯戀愛談得隐秘但其實不算低調,別人看沒看出來另說,但确實是沒人擺到明面上的。

衆人不知如何看待,善意地笑笑,開了幾個玩笑就算過去了。

女醫生道:“不過我也賺大發了,我現在跟蔚然師姐一組。”

衆人自發地用目光去找陸蔚然。

陸蔚然坐在隔壁桌,正被幾個人圍着問東問西,溫書堯和紀裴青有心救她出苦海,但心有餘而力不足,畢竟只要有陸蔚然在的地方,她永遠是焦點。

上菜後,衆人便收了話,一個個斯斯文文地吃了起來。

飯店的菜估計是按照這邊吃酒席的規格來的,各式菜色應有盡有,不過紀裴青掃了一眼,便知道沒一道溫書堯能甘心下咽。

這桌上幾乎每道菜都有自家嬌氣師弟的雷點,炒熟的胡蘿蔔、幹鍋卻焯了水的扁豆絲、涼拌而非清炒的莴筍……

不過溫書堯不喜歡也不叫人看出來,就像當年第一次跟紀裴青吃飯一樣,筷子動來動去,看起來忙活的很,其實總共沒吃兩口。

飯局将散時,衆人抽煙的抽煙,放水的放水,人走了大半,溫書堯恰好來了個電話,大廳內吵吵鬧鬧,便拿着出去接了。

紀裴青被人拉着說話,沒立刻跟出去。

大概過了一刻鐘,人還沒回來,紀裴青借口上廁所,繞了出去。

溫書堯電話還沒打完。

溫書堯站的地方恰好是路燈最亮的地方,他這些年長相都沒什麽變化,紀裴青很容易聯想到還在上學時,實驗室裏的溫書堯。

他們雖然在一起五年,但聚少離多,陳峰的實驗室是他們最常約會的地方。

每當紀裴青休假時,他都會開三個小時的車,到實驗室接還在調整實驗參數的溫書堯。

他們确立關系後,第一個吻也在哪裏。

那時紀裴青說“只是玩玩”,惹惱了溫書堯,兩人鬧得不歡而散。

他們真正在一起,是溫書堯開學的第四周,一個周三。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溫書堯已經兩周沒有理會過紀裴青,紀裴青好不容易休假,冒雨開車趕回L市,将他堵在了實驗室。

溫書堯當看不見他,自顧在培養皿前記自己的筆記。

直到紀裴青亦步亦趨跟着他走到桌旁,伸手抽走了他的筆,溫書堯才終于肯搭理他,“幹什麽?”

紀裴青問:“為什麽不回消息?”

“我們什麽關系?”溫書堯說。

或許是因為接連不斷在溫書堯這裏受挫,總之紀裴青變得羞恥心沒那麽強了。

他無恥地套用了很久之前溫書堯說過的話:“我邀請你去我家裏過夜的時候你沒有拒絕......我吻你的時候你也沒有推開。”

那時紀裴青受了李澈的刺激,溫書堯默許紀裴青将自己帶回家,也由着他在霓虹大亮的落地窗前壓着自己親吻。

溫書堯問:“所以呢?”

紀裴青頓了片刻,很難得地直白,“吻你的時候你有生理反應。”

溫書堯看着他,道:“生理反應某種程度上具有獨立性。”

紀裴青皺起眉,“我不信你的生理反應只是因為性沖動。”

溫書堯沒有搭話,他陷入了長久又令人膽戰心驚的沉默。

他蹙着眉,像是在思考什麽對策,也像是什麽都沒想,片刻後,毫無征兆地笑了起來。

紀裴青莫名有些忐忑,“你笑什麽?”

溫書堯面色如常,但細看,又仿佛多了些玩味和輕松,像是在沉默的那段時間下定了什麽有意思的決心。

紀裴青沒有催促,等着他宣布答案。

溫書堯挑起嘴角,跟紀裴青說:“好啊,師哥,那我陪你‘玩玩’。”

兩人目光相觸,紀裴青沒來得及思考他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便被徒然拔升的氣溫擾亂了心跳。

他試探着彎腰靠過去。

實驗室很安靜,但紀裴青聽到自己胸腔內那枚器官吵鬧的聲音。

他将溫書堯攔腰抱起,放到實驗桌上,低頭去吻他。

溫書堯手掌朝後撐着桌面,仰着頭,整個人被紀裴青圈在懷抱裏。

紀裴青呼吸很急促。

“師弟......書堯,”紀裴青目光很熱,喊他的名字,跟他說:“你真好看。”

溫書堯只是笑,含糊地應了一聲。

他還坐在桌上,長腿一伸,夾着紀裴青的腰往自己身邊靠,笑着說:“紀裴青,你要追我,好歹得有個追人的樣子啊。”

“誰教你的追人從強吻開始?”溫書堯按住了紀裴青在他腰間作亂的手,揶揄,“別人還沒答應呢,你就想做到最後一步了?”

紀裴青被鬧得無地自容,卻也想不出該怎麽答這道考題。

他想從考官這裏打個小抄,“你喜歡什麽樣的人……不要說大狗!”

溫書堯忍不住笑,

語氣粘稠,“喜歡笨蛋。”

紀裴青皺起眉,想到自己那一篇篇論文和一座座獎杯,思索現在變笨蛋還有沒有機會。

不知道一頭從臨遙山上栽下去,能不能行?

可要是真栽下來,摔成個殘廢或者破了相,溫書堯這幅薄情寡義的樣子,肯定會毫不留情地抛下他。

紀裴青無計可施,急不可耐時,對上了溫書堯笑盈盈的視線。

他怔了下,終于從降智狀态恢複,知道這貓崽子又在逗他,眼裏也染了笑意。

他就着這個姿勢托着溫書堯的臀,将他抱起來,邊吻他邊說:“笨蛋追人只會先上車後補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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