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還是沒得吃

還是沒得吃

“哎呦,李嬸子這是打哪來啊?”

繡着帕子的王冬梅擡頭就看見,她最讨厭的李婆子腳步匆匆,臉上也沒了平日裏讓人作嘔的虛情假意,看着是從村尾走了過來的,那村尾可就住了楚家一戶人家,怕不是給州小子說親被打了回來吧?

“不會是又給人家說什麽腌臜親事,被人打了出來吧?”

王冬梅話音剛落,大榕樹下坐着的婦人們都笑出聲來,他們家裏都有兒女,哥兒的,可都看不上這李婆子的為人處事。

要說這王冬梅和這李婆子也是有點恩怨在身上的,王冬梅的小哥兒王昭然養的跟姑娘一樣細致,十六歲的時候想看人家就去找了這李婆子。

沒想到這李婆子的敗家兒子王小寶看上了人家哥兒,沒辦法這李婆子只能來替兒子說親,态度還不好,話裏話外的覺得一個哥兒配不上自己兒子,一個勁的埋汰人家哥兒,最後讓王昭然大哥,王昭輝給打了出來,兩家的仇就這樣結下了。

“我呸,我說的可是正經人家,這州小子不識擡舉。”李婆子走近跟前,白眼了一下王冬梅。

“什麽正經人家,不就是他那個二婚還想要十兩彩禮的表侄女嗎?”在旁邊挑豆子的夫郎搭了話茬。

“上河源那個侄女?那我可清楚,養的胖得跟肥豬一樣,屋裏活,地裏活,沒一樣會的,就這還要十兩彩禮呢,還好未婚夫早死,不然還不知道娶回家幹什麽呢?要我說還不如買頭豬過年殺了吃肉呢。”

從上河源嫁過來的婦人也不納鞋墊了,擡起頭說起了她知道的那些個事。

“就是就是,李婆子也好意思開口。”王冬梅應和道。

“那是我家養的好,屁股大好生養!你知道個什麽東西,嘴這麽臭的娘們難怪生不出來兒子。”李婆子可聽不得別人說實話,趕緊出聲阻止那個婦人。

“沒有兒子又怎麽樣?我是怕生出來的兒子跟那王小寶一樣,我可舍不得賣我家哥兒!”上河源嫁來的婦人也知道李婆子的那些事。

“要我說也不是配不上,那個州小子原來爹在的時候是個好的,現在可不就那樣嗎?”

李春花接過話茬,她跟李婆子平常關系好,她原是給人家做後娘的,托了李婆子的關系才把那個前面生的賠錢貨賣了出去,賺了錢給自己親生小兒子讀書用。

“那州小子雖說這幾年不務正業,但也就是喝喝酒,沒犯什麽大錯,平常見了我還叫我嬸子呢,人家模樣又行,體格子也好,怎麽就配了那個李翠了?”

上河源嫁過來的婦人可是見過那個李翠的,要她說可真是配不上楚雲州。

“那你讓你家哥兒嫁過去?”李春花忍不住的說道。

“我家哥兒才十二,你少敗壞我家哥兒名聲!”

“一個哥兒,能嫁的出去就燒高香了,還講究什麽名聲不名聲的。”

“哥兒怎麽了?哥兒也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跟兒子女兒的沒什麽不一樣!”王冬梅可寶貝自己的小哥兒了,最聽不得那些個說哥兒不好的話。

一群人最後不歡而散,李婆子原本是想來敗壞一下州小子的名聲,讓他娶不到媳婦,最後卻生了一肚子悶氣,都怪那個王冬梅,生的哥兒也不知羞,還寶貝的讓他活了下來!

古月王朝的人有三種性別,除了男的女的,還有另一種哥兒。哥兒和女人一樣可以婚嫁,可以生子,就是不易受孕,而且不被重視,聽說皇室裏生出哥兒都視為不吉利,哥兒都要被掐死,就算活了下來,也都是給朝中大臣做妾的多。

百姓也學模學樣,除了實在是沒孩子的,有錢人家的哥兒也一樣活不下來。村裏的哥兒也算個勞動力,不至于弄死,但是也一樣是看不起。

平常嫁娶,除了喜歡這種硬邦邦身材的男人會娶,也就是窮苦人家實在娶不上妻的,娶哥兒當夫郎,稍微有的錢人家是不會娶哥兒的。

大榕樹下發生的一切,楚雲州一概不知,喝過藥後他就睡下了,這會子睡醒了他正躺床上思考人生呢。

“大哥,你沒事吧?你餓不餓,喬喬給你端飯過來。”

楚喬喬剛才可是看到了,她大哥為了她去罵了那個讨人厭的李婆子。

“大哥不餓,就是頭有點疼,大哥躺會就好了。”

楚雲州看着剛到他大腿的楚喬喬,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腦袋,這孩子從出生就沒過過幾天好日子,他又招呼了一下,靠在門上不敢上前的楚雲霄,等弟弟也走過來後,把他倆摟在懷裏。

原身長身體的時候家裏還算富足,足足長了個一米八五的大個子,而他的弟弟妹妹們連吃飽都困難,個子比同齡人都矮了半個頭。

上輩子無父無母,孤身一人的楚雲州這輩子有了親人,他發誓一定要讓他們吃飽穿暖,不用再過苦日子!

兜裏也就二兩銀子外加七個銅板,看樣子家裏也沒有什麽別的財産,只能等身體好點了上山一趟看看有沒有收獲了,還好自己上輩子是學植物學的,沒準能像原身他爹一樣搞搞藥材發家致富。

————

“大哥,吃點飯吧。”楚雲霄端着碗清湯寡水,沒有幾粒米的粥,還有一個雜面饅頭。

“你們每天都吃這個!”

楚雲州看着這飯,心都揪了起來,這哪裏能吃飽,活着都不容易,他這個弟弟都十二歲了,看着還沒有上輩子十歲的孩子大,臉上沒有一點肉,頭發枯黃,明顯的營養不良。

“大哥,不是不給你吃…是家裏真的沒有錢買米了,我,明天去河裏撈兩條魚來吃,你不要生氣。”楚雲霄以為大哥生氣自己不給他飯吃,怕挨打,連忙解釋道。

大哥喝醉酒了會打人,心情不好了也會打人,大哥打人好疼,楚雲霄是有點害怕他大哥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怕。”楚雲州看出了他的害怕,連忙安撫。

料峭寒冬剛過,這才是二月,河裏的冰都還沒有退,怎麽能去撈魚吃啊。

“聽大哥說,大哥有錢,想去換點東西吃,你帶大哥去好不好?”楚雲州從床上起身,喝了藥後除了頭有點疼,腿有點軟,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

楚雲霄看着他哥,點了點頭。

“喬喬,要不要跟大哥出去轉轉?”楚雲州出了房間,叫了一聲還在竈火旁熬藥的楚喬喬。

“要,大哥,二哥,等等喬喬。”楚喬喬放下燒火棍,跑了過來。

楚雲州看着她的小臉通紅,手上也有凍瘡,伸手摸了摸她身上連層夾棉都沒有粗麻衣服,心疼的問道:“沒有厚點的衣服穿嗎?跟大哥過來。”

楚雲州拉着他倆回屋打開了原身屋裏的櫃子,原身雖然窮,但是在縣裏混着也得有幾件體面衣服,楚雲州從裏面倒騰了幾件原身的棉衣出來,給楚雲霄和楚喬喬披上兩件,雖然大了些舊了些,好歹暖和一點。

“外面太冷了,聽大哥的話,在屋裏待着不許出去,大哥給你們帶肉回來吃,好不好?”

“好。”兄妹兩個人齊聲回答道。

楚雲州見他倆這麽聽話,伸手摸了摸他倆的頭,帶着幾件棉衣和唯一的錢袋出了門。

“二哥,大哥的衣服滑滑的,真暖和,大哥的手也暖和。”楚喬喬摸着身上的衣服,露出一張笑臉來,“大哥永遠這麽好就好了。”

“是啊,永遠這麽好就好了。”楚雲霄也摸了摸身上的棉衣,“就算大哥不好,喬喬也不怕,二哥保護你。”

“嗯!”

楚雲州從家門裏出來往村裏走,他從原身的記憶裏搜羅出來幾家人品好的,想去人家那裏用錢買點東西,再問問人家家裏的婦人能不能給改改衣服,沒錢買棉衣只能改兩件了。

“王嬸子,是我,楚雲州。”

楚雲州敲開了李淑芳的家門,她家離楚雲州家最近,她家男人叫王柱子,是個木匠,楚雲州記憶裏,家裏的床和櫃子都是找他打的,為人老實,待人溫和。

李淑芳就是大榕樹下納鞋墊的婦人,從上河源嫁過來的,村裏都叫她王嬸子,冠夫姓。

“哎呦,州小子你咋來了?”李淑芳打開門,身後還跟了個孩子,看着跟楚雲霄差不多大,長的白嫩的很,眉間還有個紅點,美的像個小姑娘,看到楚雲州害怕的往他娘身後躲了躲。

“這是我家蘭哥兒,認生得很。”李淑芳看楚雲州看着她家哥兒,開口解釋道。

“哥,哥兒?”

楚雲州突然從記憶裏抽到了一些不符合科學的東西,這個朝代裏竟然有第三種性別,能生孩子的男人?

這不就是天選的零,還是可以合法結婚并且可以有後代的零啊!楚雲州這個天然彎激動了,他在這個世界可以組成一個屬于自己的小家了。

“咋了?你也不喜歡小哥兒啊?”李淑芳看着不說話的楚雲州,以為他也對哥兒有偏見,拉下臉來準備關門了。

“不,不是嬸子,我是沒見過養的這麽好看的哥兒,一時有點驚訝。”楚雲州用手撐住門,也想到了這個朝代哥兒的處境,連忙解釋。

“哎呀,州小子你可真會說話,蘭哥兒,這是你楚大哥,叫人。”楚雲州一句話把李淑芳說高興了,讓她哥兒王依蘭認認人。

“楚大哥好。”蘭哥兒聲音小小的,溫溫柔柔的。

“你好你好。”楚雲州撓撓頭,這小哥兒給人感覺跟他家楚雲霄一點也不一樣。

“蘭哥兒外面冷,你先回屋去吧,”李淑芳先讓她家哥兒回屋,“你還沒說來找嬸子做什麽呢,外面齁冷,跟嬸子進屋來說吧?”

“嬸子,我就不進去了,家裏還等着開火做飯呢,我是來想跟你買只雞,還想買點菜,你看行不行?”楚雲州從懷裏掏出錢袋來,詢問李淑芳。

“菜有的是,可不用花錢買,這雞…嬸子這雞啊,可是養了一整年的老母雞,這…”李淑芳有點猶豫,這雞她可舍不得白送。

“嬸子,你看我給五十文行不行?”楚雲州也不太清楚物價,原身平常去酒樓,人家一只雞能要八十文,他給這錢應該不少吧?

“哪裏用的到五十文啊,你給嬸子三十文就成!”李淑芳一聽這話高興了,她這雞五文錢買的小雞仔,平常就給捉點蟲養養就長大了,不費力的養大了還能掙二十五文呢。

楚雲州大概了解了物價,掂量了一下,把衣服遞了過去。

“嬸子,你會改衣服不?我那弟弟妹妹沒有合适的棉衣,我想請您改改,我給錢。”

“改個衣服的事哪裏用什麽錢,”李淑芳接過衣服,往院子裏走,“等嬸子給你拿菜,捉只老母雞啊!”

過了一會,李淑芳提着一籃子白菜和幾個蘑菇,手裏捉了只雞走了過來。

“聽嬸子的,這老母雞啊和這個蘑菇炖湯最好喝了。”

“那衣服的尺寸……”楚雲州接過來李淑芳手裏的東西,嘴裏還想說些什麽。

“不用費那個事!嬸子見過他倆,知道身量!半天就做好了,嬸子給送過去啊。”

“不用嬸子送,我讓弟弟送籃子的時候來拿。”楚雲州一聽哪裏使得,趕緊搖頭,又伸手遞過去一塊碎銀子,“我這沒有銅板,嬸子您看?”

“州小子,你這錢有點太大了……”李淑芳攥了攥衣服,普通農戶一年的嚼頭也就二三兩銀子,她可找不起錢。

她就說這州小子不混的時候也是個有出息的,随便一兩銀子都拿得出來。

“我現在也沒個零錢……”楚雲州犯了難,他想了想把雞遞了回去,“我這就七個銅板,先不要雞了,我就買點菜好了。”

李淑芳一聽他這話,心裏也有了把握。

“嬸子信得過你,明天來還籃子的時候再給嬸子錢行不?”

“行,那哪能不行,謝謝嬸子,我就先走了。”告別了李淑芳,楚雲州高興地提着東西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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