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晉江獨發
晉江獨發
044
及川有光那句話說出之後, 整個房間的氣溫都隐隐下降了幾度,用比較俗氣的話來說,安靜到了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清的地步。
至少赤井秀一覺得, 比剛剛琴酒接了他的話之後的氣氛還要局促。氛圍太尴尬, 但以他們的身份好像都沒有什麽說話的立場。
但是琴酒不一樣。
作為他們中間加入組織時間最長,地位最高,酒精度最純, 可以直接和BOSS聯系的年紀輕輕的老大哥, 理應在這種情況下挺身而出。
諸伏景光、降谷零, 以及赤井秀一,三個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看向了琴酒, 眼中的含義不言而喻:大哥你說句話啊!
琴酒感覺到了所有人的期待和他一點也不想要的信任, 這幾個家夥平時一個比一個有主見, 脾氣古怪态度強硬,一個勁地往少爺身邊擠,現在開始裝乖貓了。
可是琴酒也不能真的什麽也不說,是他提出的話題,及川有光開了口, 他就必須給個回應。
但是這個內容實在是……
剛剛是他沒見識了,因為及川有光故意露出那種表情就忘了這家夥的本性。
能寫出那種作品的人,怎麽可能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麽無害?
不說話得罪及川有光,說了話得罪不在場,并且只有他一個人能聯系所以絕對不可能知道他們詳細談話的那位先生。
琴酒的選擇已經非常明顯了。
“我會轉達的。”琴酒的聲音非常平靜,就像他根本沒聽到及川有光嘲諷BOSS的事情。
——罵了他就不準罵我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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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川有光應了一聲:“還有別的事情嗎?”
原本有的, 明天接你去見那位先生, 但是現在已經沒有了。
琴酒謹慎地說道:“我沒有了。”
言下之意是別人有沒有他不知道,及川有光的視線掃過其他人, 波本的右手握拳在嘴邊輕輕咳嗽了一聲:“要吃點東西嗎?”
他今天是和及川有光一起出門的,在外面奔波了一天,好像只吃了一小塊蛋糕。
雖然這樣說了,他也只能幫忙訂披薩。
畢竟他不像諸伏景光那樣有着超凡脫俗的高等級廚藝技能,開口詢問就能用有限的材料做出美味的料理,他的廚藝點目前為止僅僅是亮了的程度而已。
“……”
波本不說話還好,一開口及川有光就想起了現實的他和自己的設定的不同。
他對安室透本人沒有任何不滿,甚至可以說很喜歡他的性格,但是剛剛才見過原則性極強的松田君,無條件偏向他的安室君就稍微差一點了。
除非安室透真的是個卧底。
波本感覺到及川有光看他的眼神露出了幾分失望,輕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這次是真的很溫和地說道:“抱歉,我不想吃。”
波本愣了愣,和剛剛同樣湊近被推開的蘇格蘭對視了一眼。
如今這個房間裏沒有吃過及川有光軟釘子的人只有站在一旁的萊伊了。
萊伊靠在窗邊,冷眼看着這一切,并沒有上前搭話的意思。
蜂蜜陷阱的核心是與被攻略者建立穩定的情感聯系,對方情緒低落的時候就是非常合适的進攻時機,就比如現在表現出了很明顯失落的及川有光。
但是很明顯,在這麽多人面前詢問絕對不是個好的選擇,他就算是要問也要選沒人的時候。
于是及川有光看向他的時候,萊伊彎起了眼睛,僅僅對他露出一個微笑。
既然大家都沒有想說的話,及川有光也沒在這裏浪費時間,沖着他們的方向點了點頭:“那我回去休息了,晚安。”
非常幹脆利落地離開了,留下一室的寂靜。
琴酒覺得自己好像被PUA了,雖然及川有光剛剛非常明顯的表示出了對BOSS的不敬,但……并沒有因此遷怒于他們。
準确的說是沒有于遷怒傳話的他。
其實從BOSS對及川有光那過于遷就的态度就能看出來了,那場烏龍的綁架案對于組織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麽。黑吃黑的話他們才是捕食者,可那位先生還是拿了錢,一副破財免災的随和态度。
琴酒見過太多喜歡推卸責任,明明是自己的問題卻無理取鬧地責怪他人的人,或者說這才是人的本性。
雖然不知道BOSS做了什麽,不過就算琴酒以那位先生的忠心屬下的身份,客觀的來分析,他也覺得應該是BOSS的錯比較大。
這樣一比,只針對BOSS,對其他人态度依舊很好,離開也會主動打招呼,甚至還很有禮貌的說晚安的及川有光簡直太有涵養了。
不愧是及川有光,人和書一樣溫柔。
……至少給人的印象是溫柔的。
琴酒選擇性無視了對方是怎麽跑出去的問題,他管不着。
見過了及川有光,并且也将該說的事情說明白了,琴酒也沒有繼續逗留下去的意義。
琴酒從桌子上拿起自己的帽子,沒和任何人打招呼,雙手塞在口袋裏徑直離開了這間安全屋。
剩餘的三個人——非常巧合的,三個人的代號都是威士忌相關,更巧合的是,三個人都是代表着自己利益方被派遣入這個組織中,心懷不軌的卧底。
在及川有光不在的時候,他們也沒什麽維持友好的意義,各自離開了。
赤井秀一在客廳多留了幾分鐘,已經不見波本和蘇格蘭的身影,他同樣出門繞到了房子後面。
後院的燈壞了幾盞,好在今天是個晴天,月亮非常的明亮,仍然能看清周圍的情況。
赤井秀一站在房子底部,仰起頭向上看去,從這裏的正上方,二樓就是及川有光的房間。
前天下過雪,只過了一天并沒有融化,地上鋪了一層潔白嶄新的雪,但是一路走過來,只留下了他自己的腳印。
他先前在廚房的窗戶那邊看到的白色身影,未免有些過于熟悉了。
赤井秀一從口袋裏掏出了煙盒,香煙随意地叼在唇邊,他劃着火柴,一只手擋着風,點燃了香煙。
黑色的皮衣在雪地裏非常顯眼,再加上他的黑色長發,整個人如同鬼魅一般。
赤井秀一吐出一口煙圈,靠在停在後院的車邊。
忽然他感覺到了什麽,緩緩擡起頭,綠眸停在了剛剛看過的房間。
和剛剛的不同,窗戶被打開了,及川有光站在高處望着他。
及川有光的手放在唇邊,似乎想要對他說什麽。但是深夜的緣故,他很快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萊伊漫不經心地叼着煙,擡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他看到及川有光似乎是歪了歪腦袋,随後整個人從窗臺鑽了出來。
赤井秀一還沒來得及産生任何想法,就看到及川有光的身形一偏,直直地從那裏跳了下來。
“!”
二樓不算高,就算獨立公寓的層高比一般要多,也不到十米的高度。
但是沒有任何保護措施跳下來絕對會受傷的。
赤井秀一本能地伸出手,這麽低的距離掉下來連幾秒鐘都沒有……
只是他清楚自己離及川有光的距離稍有些遠,再快的反應都夠嗆能接到。
手臂一沉,及川有光落在了的他的臂彎裏。
只有他本人根本算不上什麽的重量,下落的重力仿佛在他身上根本不存在。
人類……能做得到這樣的事情嗎?
他的腦海中閃回了幾幅畫面,凝結在車窗上的漂亮冰花,浴室中的冷意……
及川有光扶着他的肩膀支起身子,伸手從他嘴裏将那支香煙抽了出來,看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萊伊,再點一支給我看看可以嗎?”
“……哈?”
“唔……”
及川有光跳到了地上,将那支香煙掐滅,踱步轉了一圈,他像是在思考什麽。赤井秀一注意到他留下一串不算大的腳印,鞋跟的痕跡倒是很明顯。
雪地裏如今有了第二個人的腳印,徹底推翻了他先前的猜想。
“确實,一直在外面會有些冷,而且這裏有點太暗了。”及川有光擡起頭看向萊伊,已經完全看不出所謂的心情不好,非常認真的詢問他,“你能來我的房間,抽煙給我看嗎?”
赤井秀一這輩子都沒聽過這麽奇怪的要求,但是提要求的是及川有光,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拒絕的。
“當然。”赤井秀一右手搭在心髒處,朝着及川有光微微躬身,聲音帶着顯而易見的笑意,“只要是您的要求,我都會盡力去辦。我會的事情很多,請随意地使用我吧。”
“……”
及川有光的表情有些微妙,但是沒多說什麽,他轉身朝着剛剛跳下來的方向走去,不過就在擡腿的一瞬間,硬生生調轉了方向,繞到了房子前面。
赤井秀一帶着鑰匙出來的,不需要門鈴或者敲門,和及川有光一起再一次地回了安全屋,與端着熱牛奶從廚房走出來的波本迎面撞上了。
波本:“……?”
及川有光已經完全看不出第一次回家時的沮喪了,笑眯眯地和他打了個招呼,越過他上了樓。
赤井秀一緊随其後,也想像及川有光那樣走掉的時候,被波本伸手攔住了。
“你們……他……”一向巧言令色的波本居然卡殼了。
“他在等我,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之後再說吧。”赤井秀一對波本露出一個禮節性的假笑。
很好,至少在逢迎上意這方面,他贏過波本了。
“……”
波本深吸一口氣,他要問的問題想也知道對方根本不會回答,但錯過這個機會之後就很難提起這個話題了。
“他是怎麽出去的?”最終他還是問了這個最讓他感到不解的問題,前一次及川有光回來的時候,琴酒那不可思議的神情還歷歷在目,及川有光究竟是怎麽在琴酒和萊伊兩個狙擊手的監視下離開房間的?
這個問題赤井秀一還真的知道,并且沒什麽好對波本隐瞞的。
赤井秀一擡起手,兩只手比成了菱形的窗戶形狀,從裏面看出去,對着波本眨了下眼睛。
随後立刻放下了手,好像剛剛那有些活潑過頭的動作不是他做的。
他對着波本再次點頭,繞過他跟着上了二樓,留下了拿着本來要去給及川有光送牛奶的波本不知道該不該有下一步動作才好。
幾秒鐘後,波本舉起杯子将裏面的牛奶一飲而盡。
溫熱的液體進入胃部的時候,他的腦袋裏突然出現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果然,養貓必須要封窗。
-
坐在寬敞明亮的落地窗前,看着獨屬于這個角度的東京夜景,辛苦收拾了一整天房子的萩原師父靠在了躺椅上。
甚至從這個角度還能看到東京塔,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證明這套房子有多貴了,要知道前一天晚上,他還住在一室一廳三十平的警察宿舍,只不過那間房子已經被徹底燒掉了。
簡直就像是河神的傳說,在又破又小的舊房子不小心被燒光後,因為他們選擇了不責怪對方,于是收到了一套新的大房子。
……其實不應該接受的,就算是補償這個差距也太大了,真的接受下來反而像是在占河神的便宜,雖然河神并不承認這件事和他有關。
不過在商量之後,他和好友還是打算暫時搬進來。
雖然東京的房子很貴,但警察的工資其實不低,工作了三年也有不少存款,兩個人合租的話,也能租一套不錯的房子。
可是問題就出現在存款上了,為了賠償宿舍,兩個人的存款都填進去了,然後還分了期,未來四五年有一半工資也要被劃走了。
問家裏要錢未免有些太丢臉,兩個人都不是什麽矯情的人,既然這套房子空着,便暫時來住着,錢會慢慢還給及川有光的。
年紀輕輕背上一身債務,萩原研二已經在考慮之後休息的時候搞點副業了。
不過這是之後要考慮的事情,他坐在落地窗邊的躺椅上,如果手裏拿杯紅酒想必是很好的享受,但他不僅沒什麽興致,眼睛都無暇注意外面的美景,幾乎每隔五秒就要看一下手機。
手機上是通話記錄的界面,大概一個多小時前,他給松田陣平打過電話,對方裝作沒事的樣子說要在外面逛逛,今天晚上不回來了。
但是萩原研二是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兩個人關系好到連父母都非常熟悉,松田陣平在他家闖了禍,他姐姐能将兩個人抓起來一起揍。
小陣平已經很努力在裝沒事了,萩原研二還是聽得出來。
不是去救小河神了嗎?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松田陣平還有給他發消息說公安插手了,應該沒什麽問題。
因為zero的身份不能出現在明面上,松田陣平便代替了他的位置當了指揮,當時還有心情和他開玩笑,說zero那小子,平時能使喚這麽多人,還都是那些眼高于頂的公安老爺們,未免太爽了。
之後大概在六點鐘的時候給他報了一句平安,就再也沒來過消息了。
晚上的時候也一直沒回來,萩原研二才忍不住給他打了電話。
怎麽想都好不放心,到底發生了什麽?
及川有光沒有給他留號碼,他手裏倒是有hiro,也就是化名青川輝的諸伏景光現在的聯系方式,可是他不能為了這種事情打擾諸伏景光。
“……不行,我還是不放心。”萩原研二‘蹭’得從椅子上坐了起來,他拿起鑰匙和手機塞進外套裏,踩了雙好穿的鞋子,一邊出門一邊調整位置。
就在他打開門的瞬間,與正在門口推門的,懷裏抱着一支絕不屬于這個季節的櫻花花枝的松田陣平打了個照面。
松田陣平的眼角眉梢都挂着沮喪,看到他的時候還是調整了表情,有些訝異地問道:“hagi你,要出門嗎?”
“當然是去找你的。”萩原研二也不隐瞞,直接說道,“我都要擔心壞了,什麽都不肯和我說。”
“抱歉。”松田陣平嘆了口氣,低着頭換了家居鞋進入了房間。
萩原研二見他居然沒有像往常一樣反駁,心想小陣平今天果然不太對勁,将外套重新脫了下來,跟着走了進去。
接着就看到了衣服也懶得換,将櫻花枝雙手抱在胸前,一臉安詳地平躺在沙發上的松田陣平。
“小陣平?”
“是——”
有氣無力的回答,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直接插空擠在了沙發上,松田陣平懶散地往裏讓了讓。
“這是櫻花嗎?”萩原研二伸手碰了碰松田陣平抱着的花枝,花瓣輕輕顫動了一下,“這個季節居然會有櫻花。你是去了什麽櫻花博物館嗎?”
“沒。櫻花博物館也不會讓游客折枝子吧?用不了多久就沒有花了。”
“那就是別人送的?真漂亮。”
萩原研二試圖将對話進行下去,雖然看松田陣平這副樣子好像不太願意搭話。
“……”
松田陣平總算動了,從先前那安詳地可以直接入土的動作,擡起了一只手臂擋住了那張足以震撼警視廳的帥臉。
“hagi啊,我把我初戀氣哭了。”
“???”
萩原研二滿頭的問號:“你初戀誰?我姐嗎?她能被你氣哭?呃……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什麽啊,千速姐像是會送我花的人嗎?”松田陣平一挺身坐了起來,看向萩原的目光有些不滿,“明明hagi你之前一直在說。”
萩原研二冥思苦想了一陣,松田陣平又一臉生無可戀地靠在沙發上。
“啊!雪女?你見到他了?”萩原研二右手握拳在左手敲擊一下,恍然大悟,不過他很快就看向松田陣平,“小陣平不是一直都不承認嘛……”
松田陣平沒什麽力氣和他鬥嘴,向前靠在了萩原研二的後背上,嘆了口氣。
“他現在一定已經讨厭我了……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了……”松田陣平像是撞牆一樣用力在萩原研二的肩胛骨重重磕了一下,“心好痛——”
萩原研二疼得龇牙咧嘴,用力去推松田陣平的腦袋:“我現在非常感同身受……所以你為什麽當時不說?”
“我這不是……”松田陣平噎了一下,“說不出口。”
他和那個人是因為及川有光才出現矛盾的,其實他早就沒那麽生及川有光的氣了,其實在便利店的時候,松田陣平就想明白了。
他知道及川有光沒有惡意,那孩子的眼睛比誰都要幹淨,只是因為思維方式不同,他作為一個成熟的成年男性警察,也不該和他賭氣。
但是那個人一開口他就莫名其妙的生氣,‘為什麽要說他的事情’,‘這是我和他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插手’……之類的想法交替出現,他都搞不清楚自己是因為什麽了。
甚至還有一種是及川有光在一臉無辜地問他自己做錯了什麽的嗎的錯覺。
反應過來的時候,話已經說出來,然後被塞了那支櫻花,連片雪花都沒握住。
聽完了松田陣平大概的描述,萩原研二陷入了沉思:“這樣看來,好像真的是小陣平把人氣哭了呢。”
他這樣說松田陣平又有些不樂意:“但是他送了我花。”
“也是,櫻花的花語是愛情吧。恭喜你。”
“……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唔,确實,可能只是随手把東西塞給你。”
“但是他還——”松田陣平的話戛然而止,總算意識到萩原研二在哄他玩了,看着幼馴染的笑臉,“研二!”
“抱歉抱歉。”萩原研二立刻雙手合十求原諒,他朝着松田陣平wink了一下,語氣輕快地說道,“不過道理是這樣的,其實這件事從哪裏看都有道理。那個人認識有光,下次見面的話問有光就好了。”
松田陣平有些別扭地看向一旁。
“小陣平會和有光和好吧?”萩原研二強行将他的臉擺正,彎起眼睛問道,“嗯?”
“……知道了,萩原老師。”松田陣平像是幼稚園的小孩子那樣拖着長聲說道。
萩原研二伸手從松田陣平的衣服口袋裏摸出了他的手機,塞進他的手中,将那支櫻花換了出來:“現在就給有光發消息約他明天見面,我幫你把這個插瓶。”
萩原研二站了起來,捧着花枝走到了廚房,他今天收拾的時候記得這裏是有花瓶的。
松田陣平看着萩原研二的背影,低頭看着手機,嘆了口氣,修長的手指靈巧地敲擊起了屏幕。
【發信中……】
【已送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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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赤井秀一依靠在窗邊的書桌旁,手裏拿着一支香煙,單手插在口袋裏,有些郁悶地吐出一口煙圈。
不遠處的床上,及川有光拿着鉛筆和畫板不停地喵喵畫畫,即便坐在柔軟的床鋪上,他的後背還是直挺的,非常的賞心悅目。
赤井秀一有煙瘾,并且還不小,尼古丁對他這樣的人來說是種撫慰劑,無論是思考還是消磨時間,他都樂意來兩支。
甚至偶爾,比如前天,他的煙和火柴莫名其妙消失的時候,他心情都要差了幾分。
香煙對他來說是種不影響大局的娛樂方式,但是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人逼着抽煙。
剛剛在樓下,及川有光邀請他去房間裏抽支煙的時候,他還以為是別的方面的暗示,進房間的時候還順手鎖了門。
沒想到及川有光讓他站在了窗前,自己則是坐得稍遠,拿起紙筆,認真地開始給他畫像。
他在這裏站了一個多小時了,比起狙丨擊丨手的工作,這其實是個相當輕松的活計。要知道,狙丨擊丨手最重要的就是隐蔽,如果是冬天,為了隐藏自己,防止呼出的熱氣被人看到,甚至要在口中含着冰塊。
一支煙大概在三五分鐘,慢一點也超過不了十分鐘,他已經在及川有光的房間裏用了一整盒了。
赤井秀一突然覺得戒煙好像也不是特別難完成的目标了。
其實這樣獨處的時間,兩人說說話也是個不錯的消磨時間的方式,但是及川有光說他右側三十五度的角度最好看,讓他不要動。
他聽到及川有光的手機響了一下,總算找到話題的赤井秀一裝作不經意地開口:“不看看嗎?”
“什麽?”及川有光擡起頭,紫眸在暗處有些熠熠生輝,望着他有些茫然。
“手機響了,萬一是什麽重要消息呢?”赤井秀一說道,将手中的煙掐滅,說道。
他已經發現了,及川有光沒什麽用手機的習慣,這在如今的社會是非常少見的。所以才會在他示意對方用手機聯系的時候,完全沒理解他的意思,幹脆利落地跳了樓。
“只是發消息的話,不會多重要吧。”及川有光說道,他家裏的人如果有要事找他,都會親自過來。
而且在他看來,這世界上比手機有趣的事情太多了,總是看那些東西會浪費他寶貴的寫作時間。
不過既然萊伊都這樣說了,他還是抽空看了一眼,因為不常用,手機的電量已經到底了。
他将手機插上電,看了眼剛剛發過來的郵件,随手把手機扔了回去:“果然不重要。”
“是……廣告郵件嗎?”
“差不多吧,你們老板的郵件,問我明天有沒有時間。”及川有光輕描淡寫地說道,回到了之前的位置,坐姿端正地繼續描畫起來。
“……?”
“明天還沒到呢,我怎麽知道明天有沒有時間。”及川有光理所當然地說道,“他每次都要提前好久約我,太麻煩了。”
“…………”BOSS還真的來求見了啊!
赤井秀一覺得按照社交禮儀,自己現在應該硬着頭皮附和一句,但是他不确定自己真的說了,以及川有光的性格會不會直接和老板說‘我就說你這樣很煩,萊伊也這麽認為’之類的話。
怎麽想都非常有可能……
“嗯……你這樣說也有道理,但我覺得……”
赤井秀一的端水言論還沒發表完,就聽見及川有光的手機又響了一聲。
及川有光嘆了口氣,非常無奈地看了赤井秀一一眼,随後拿起了手機看郵件。
赤井秀一居然從這個眼神中看到了遷就,仿佛在說,‘你看我很聽話吧,按你說的及時看郵件了’。
雖然赤井秀一覺得至少得回複一句才算完成這個社交行為。
“……”
這次及川有光看了很久,赤井秀一有些好奇是什麽人發來的。接着他看到及川有光居然回複了郵件,然後才将手機放回去。
是BOSS吧?肯定知道及川有光的性格,看到他沒回複所以換了另外的時間。
赤井秀一有理有據地分析起來。
“這樣看來,你明天要出門了。”赤井秀一試探性地問道。
“嗯。”及川有光的手沒有停,鉛筆在紙上發出沙沙的聲響,很淡然地說道,“松田警官約我見面。”
“果然,還是要……誰?”赤井秀一懷疑自己聽錯了名字。
“松田警官。”及川有光擡起頭對他露出一個笑臉,“你也要一起嗎?”
赤井秀一用費解的眼神看着及川有光。
——所以及川有光是已讀不回了BOSS的見面邀請,然後應了一個警察的約嗎?
這合理嗎?
松田陣平不會是組織在警視廳的卧底吧?
總不可能及川有光是卧底吧!他都替BOSS心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