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蠱惑
蠱惑
魏銘非還不知道自家房子着火了,他正在和憐沉璧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他跟憐沉璧說了不能一起出去聚會的事情,憐沉璧果然接受良好,還很熱情的和魏銘非讨論起了劇本。
“我看過你演的戲,你的演技令我十分震撼,”憐沉璧列舉了幾個魏銘非的戲,然後誇贊道,“演員演戲,無論是否是科班出身,都難免帶有表演的痕跡,可你的表演是毫無破綻的,不管多荒謬的劇本,你的表演總能說服我。請問你是怎麽做到的呢?是靠打心底相信自己就是自己表演的角色呢?還是靠精妙絕倫的動作表情設計?”
魏銘非沉吟了一下,說:“我是靠設計動作和表情來表演的,我不會把自己帶入表演的角色。”
憐沉璧驚訝的看着魏銘非:“這真令我震驚,大部分在表演方面非常有成就的演員,都是靠代入自己的感情來表演的,像你這樣純靠技術表演還能這麽逼真的,真的很少見,你……是怎麽做到的呢?”
魏銘非有些無語,靠什麽?靠十年來在刀尖上跳舞的經歷吧。
不管想掌握什麽技術,如果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讓你做不好就去死,你都能很完美的掌握吧。
演員和卧底其實是不太一樣的。
演員是需要感性的職業,演員的表演重點在于打動人心。
而卧底恰恰需要屏蔽感情,缜密的邏輯和自我控制力是卧底的基本素養。卧底的表演不需要打動人心,只需要沒有破綻!
于是,魏銘非見憐沉璧真心求教,就也真誠地說:“你也可以試試用精妙的設計來表演,你很有藝術天分,打動人心對你來說太簡單了。如果你的表演再擁有缜密的邏輯,那就是如虎添翼,你将會有能力駕馭所有角色。”
憐沉璧對魏銘非的話十分贊同:“沒錯,我最近一直在往這個方向努力。我研讀了本世紀最成功的騙子寫的書,但是我認為這對我沒什麽幫助。我能飾演的角色大都是無腦花瓶,而不是書中講的飛行員、銀行家。靠花瓶角色出頭,實在太難了。”
“你說的騙子,是時散錦嗎?”
憐沉璧驚喜的看着魏銘非:“沒錯,你知道時散錦?”
何止是知道,時散錦是他的大學同學,讀的心理學和醫學雙學位,在學生時代,他也算是個風雲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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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争爆發後,他家被月國飛機轟炸了,他人在學校,逃過了一劫,但也成為了孤家寡人。後來,他拿到了公費去印國留學的機會,從此一去不回。
不過魏銘非已經查到他在印國的地址了,他現在改名叫姬越,在印國理工做教授……等等?憐沉璧的愛人叫什麽來着?
印國姓姬的太多了,姬越又是個常見的名字,所以剛才聽陳念青說憐沉璧的愛人叫姬越時,魏銘非沒多想,不過現在看來,這一切還是太巧了。
魏銘非不動聲色的看向憐沉璧,笑道:“我當然知道,作為演員,我也很崇拜他,我還拜讀多他的大作,《人類的心理》這裏,很多見解都很有趣。”
憐沉璧的表情從激動變成了迷茫:“《人類的心理》?時散錦不是只有一麽,那書叫《三十天速成飛行員》。你這書,是在哪裏看的?”
魏銘非不動聲色的觀察着憐沉璧的表情,回答道:“我是在朝國的小書店買的,也難怪你不知道。我年輕時環游世界,曾去朝國首都游玩,那裏的人都說時散錦是朝國著名心理學家,寫過這本《人類的心理》。那時候他應該還沒寫《三十天速成飛行員》,也沒成為舉世聞名的大騙子。”
憐沉璧迷茫的表情又變成了驚嘆:“那是不是可以合理推測,時散錦是朝國人!那就太好了!”
這次輪到魏銘非迷茫了:“好在哪裏?”
“我一直很向往朝國,可是由于朝國在打仗,我的經紀人不讓我去。”
憐沉璧像個小朋友一樣滿臉憧憬,“我小時候讀過一叫《理想國》,那的作者就是朝國人。作為一個貧窮、受盡歧視的孤兒,我真的希望這世界上能有個‘理想國’。我最崇拜的騙子也是朝國人,我就更有理由喜歡朝國了。總有一天,我要去朝國拍電影,讓全世界人都看到朝國的梅花。”
憐沉璧的話并沒有讓魏銘非感動,相反,他認為一切變得更可疑了。
一個貧窮的孤兒會向往‘理想國’很正常,但一個老練的電影明星和不熟悉的同僚說他向往‘理想國’就不太正常了。
憐沉璧到底有什麽目的呢?
況且,‘理想國’在印國可算不上政治正确,他身為一個公衆人物,怎麽敢公開說這種話呢?
于是魏銘非裝作饒有興趣的樣子問:“如果去朝國拍電影,印國廣播公司可未必讓這電影播出。”
“沒關系,姬越會想辦法的。”憐沉璧一臉仰慕的說,“姬越和我擁有相同的理想,他會幫我實現我最遠大的夢想。”
“姬越啊,”魏銘非笑着點頭,“那他真的很了不起。聽你這麽說,我突然很想認識一下這位姬越先生,你能為我引薦麽?”
“好啊,姬越明天就會過來探班,不過……”憐沉璧揶揄的看向魏銘非,“你和念青明天要過二人世界,怕是不方便了。”
魏銘非絲毫不尴尬,依舊笑眯眯的說:“雖然要過二人世界,但是吃個飯的時間還是有的,明天我和念青做東,請二位在岳陽飯店共進晚餐,你看怎麽樣?”
憐沉璧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啊,我是真的很想和二位做朋友呢,你願意主動邀請,我肯定是要答應了。”
看着言笑晏晏的憐沉璧,魏銘非暗暗揣測,不知道憐沉璧對姬越了解多少,憐沉璧一次次主動接近陳念青也是為了姬越嗎?
姬越又為什麽要接近陳念青?就不怕被陳念青的母親盯上麽?
陳念青的母親代表着印國最大的資本集團,她怎麽會允許‘理想國’在自己的地盤上嚣張?
就在魏銘非頭腦風暴時,陳念青從背後抱住了他。
魏銘非回過神來,拍了拍陳念青的手:“怎麽了?”
陳念青把頭埋進魏銘非懷裏:“銘非,你信任我麽?”
魏銘非微微垂眸,有些審視的看着陳念青的頭頂,心裏暗暗有了些猜測,他知道陳念青的母親一定會查他,但他也相信,只要那份名單沒暴露,她就查不到最終的真相。
腦袋在算計,但嘴巴依舊在柔情蜜語的說謊:“也許你不信,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信任的人。”
陳念青擡起頭看向魏銘非:“說實話,我不相信。你有很多事情都不願意告訴我,而我……甚至不敢主動問。”
魏銘非微微垂眸,神情冷淡卻溫柔:“可是除了你,我沒什麽親近的人了。我和其他人的交情甚至都沒到‘談論是否信任’這一步。”
陳念青的神色有些松動,他凝視着魏銘非的眼睛:“你的意思是說,你不信任其他任何人,所以我是你在這個世界上最信任的人?”
魏銘非伸手輕輕撫摸過陳念青的碎發,低聲蠱惑道:“我想告訴你,當你有疑惑時,可以主動問我。我願意告訴你的也許比我想象的都多,因為……你是我的唯一。”
似乎是被‘唯一’這個字燙到了,陳念青抖了一下,突然又把自己的腦袋埋進了魏銘非懷裏。他把魏銘非抱的很緊,仿佛是怕一松手魏銘非就會跑掉一樣。
“好,我會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