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阮明栖眉頭皺起。
17歲,還是個未成年。
“從我們目前找到的屍塊,可以判斷出被害人的死亡原因嗎?”阮明栖問道。
“不能。”林培鑫說,“我們帶回來的骨頭上可以看到多處骨折線毫無規律,骨折邊緣也呈現不整齊走向,并且骨質周圍有組織浸染情況,可以判斷,死者在生前多次遭遇過鈍器擊打。”
阮明栖以最快速度從林培鑫的一堆專業術語中提前出有價值的信息:“生前被毆打致多處骨折,無法判斷死亡原因是否為鈍器毆打所致。”
林培鑫點頭:“是這樣沒錯。”
“還有一點,我從帶回來的骨骼中,檢測出了不止一種DNA。”
阮明栖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現在可以确定檢測到了多少種DNA嗎?”
“四種。”林培鑫說。
“我們嘗試将組織肌肉進行拼合,根據斷口的形狀,屍塊可以拼湊成一具完整的屍體。”
“我們根據皮膚表層提取到了組織液進行檢測,檢測出來的DNA結果與骨骼中檢測的DNA數據并不一致。”
盡管見過不少“大場面”,此刻還是忍不住重了呼吸。
若兇手要殺人抛屍,為什麽不一起抛了。
讓三個不同人的骨頭,和其中一具屍體的肌肉組織一起抛掉,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是不小心“拿”錯了,還是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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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前根據現有的線索,可以給你兩個方向的建議。”林培鑫說,“仇殺和激情殺人。”
阮明栖眸色微動。
被害人身上骨折線衆多,在他第一次去尋找林培鑫詢問解剖結果的時候,就已經親眼所見。
林培鑫說:“這麽多的骨折線,兇手與被害人之間可能存在着極大的矛盾,才會多次擊打以至于想致對方于死地的程度。”
第二種激情殺人,也就是兇手在情緒激動的情況下,對被害人進行暴力毆打,直致被害人死亡或是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
但激情殺人往往是一時興起,準備并不會非常的充分。
林培鑫說:“屍塊保存較好的部分可以看出,切口相對平整,兇手在分屍時是出于情緒穩定的情況下完成的,一個能情緒失控到臨時起意殺人的人,我不認為他有這麽穩定的心态去分屍,除非他有同夥。”
若是激情殺人,又要分為兩種情況。
兇手精神存在問題,這樣的人在犯案後,還會在時隔一段時間後的今天進行抛屍行為,這一點更是讓人感到非常的不解。
若是兇手無精神問題,殺人抛屍,并且分開抛屍,是因為藏屍地點臨時生變,迫使他不得不進行抛屍。
還是他有什麽別的目的?
單從現有的線索,實在難以進行下去。
林培鑫補充:“另外屍塊創口平整,拼合難度小,兇手對人體構造應該是有一定了解,排查嫌疑人的時候可以關注一下這個。”
“行,我知道了。”阮明栖深吸一口氣,不知在想些什麽。
阮明栖思索着,手不自覺的掏了煙盒出來。
手剛碰到煙,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咳嗽。
阮明栖迅速回神,将煙盒塞回口袋裏:“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去看看裏面什麽情況的。”
江序洲看着他:“好。”
很快,阮明栖就很嚴老一起從接待室裏出來的。
江序洲看着嚴老手裏還拿着根棉簽,眸色微動,似乎想到什麽,卻沒有多說。
“時間不早了,我開車送你們回去。”阮明栖說道。
嚴老聞言:“這怎麽好意思,我們自己打車就行了。”
“沒關系嚴老,我正好要回家洗個澡,就順路的事情。”
阮明栖這話倒是真的,他在楚立陽那窩了兩天,鐵打的人也遭不住這麽折騰。
他也是個時候回家洗個澡,休息休息了。
聽到這話,嚴老也不再推拒,上了阮明栖的車。
将嚴老送回家後,江序洲上車時就從後排換到了副駕駛。
“嚴老過來是想讓警局的人幫忙找找他離家出走的孫子,有聯系方式且知曉對方一切信息的情況下按理來說是不需要DNA取樣的。”江序洲目光看着前方,語氣平靜。
“你在懷疑什麽?”
現在車上只有他們兩個,江序洲自然沒必要跟他藏着掖着。
對于江序洲的詢問,阮明栖沒有半點的意外。
他永遠都是這樣,看似漫不經心什麽都不關心,實際上心比誰都細,眼神也尖的很。
阮明栖:“就是取個樣備着。”
希望用不上。
他沒有把剩下半句話說出來,江序洲卻猜到了幾分:“今天現場找到的被害人年紀在十七八歲?”
此時剛好是紅綠燈,阮明栖在思考的時候有個他自己都沒有注意過的小動作。
他的食指會小幅度的輕輕摸索指尖觸碰到的東西,而在自己說完這番話的瞬間,他摸索方向盤的手指突然頓了一下。
不用等到他的回答,江序洲都已經知道了答案,阮明栖一定是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才會這麽做。
“如果你真的懷疑,那就找人對比一下,安心,也可以讓嚴老放心。”江序洲說。
阮明栖輕輕“嗯”了一聲。
這個話題并沒有持續太久,兩人就轉向了別的話題。
得知江序洲從兩人分開到現在都沒有吃飯,阮明栖氣息一下就沉了下來。
車頭方向調轉,去了一家主要經營各種粥的餐廳。
雖然算不上是大病初愈,卻也在醫院住了兩天。
剛出院就這麽餓着自己,醫生開的藥也都沒吃,擺明了在作死。
阮明栖看着菜單點了兩份粥和幾個江序洲喜歡的小菜,就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江序洲被他的眼神氣笑了:“阮隊,你這個眼神看着我,好像我犯了什麽大事要被抓了一樣。”
“出院的時候答應的好好的,準時吃飯不熬夜,沒想到啊。”阮明栖故意笑着調侃,“江大少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玩的這麽順暢呢。”
江序洲似乎挺滿意他對自己的誇獎,短暫對視後就移開了:“也不是太好,被你發現了。”
阮明栖頓時無語。
沒過一會兒,點的餐都上了。
沒聞到食物的香氣時還不覺得,聞到後肚子開始抗議。
江序洲就喜歡用各種食材熬煮,尤其偏好海鮮粥。
海鮮性涼,用來煮粥都要用姜片去腥去寒。
偏偏他又是個挑食的,蔥姜蒜洋蔥韭菜一概不吃。
粥煲端上來,阮明栖一邊說他吃飯麻煩,一邊小心翼翼的給他避開粥裏的蔥和姜,裝成小碗遞過來,頗有種口嫌體直的味道。
一碗粥落肚,胃裏溫溫熱熱的舒服了不少。
江序洲剛要伸手去夾一塊魚,一碗挑好魚刺的魚肉就放到面前。
“看我幹什麽,看魚。”阮明栖說,“也不知道挑幹淨沒有,你自己注意點別又卡刺了。”
江序洲唇角微微揚起,聽他的語氣有幾分不耐煩,可挑魚刺的動作卻熟練又認真。
“知道了。”
接着又挑了小半碗,阮明栖才開始喝自己碗裏溫度都有些涼了的粥。
江序洲喜歡吃魚,還是屬于又菜又愛吃,逢吃魚就卡刺的倒黴蛋。
有兩次卡刺嚴重到話都說不出來,給阮明栖吓的不輕,打那以後只要阮明栖不在,江序洲就不會去碰魚,哪怕自己非常的想吃。
阮明栖也知道他在忍,所以每次點菜也都會給他點個魚,然後一邊絮叨一邊又兢兢業業的給他挑魚刺。
吃飽喝足,可算是能夠回家了。
阮明栖的家所在的小區是一梯兩戶,阮家和江序洲家裏關系好,他們二人更是從小一起長大,關系好的能同穿一條褲子。
當初買這套房子的時候,為了互相有個照應,阮明栖和江序洲就買了兩對門的房子,一起回家也方便。
阮明栖洗漱完,躺在床上思考了一會兒案件情況,終是抵不過身體的疲憊沉沉睡去。
另一邊的江序洲洗漱完,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萬家燈火不知在思索什麽。
明明坐在警局的長凳上時困意擋都擋不住,如今可以休息了,卻是半點瞌睡都沒有了。
他睡眠情況一直都不是很好,比較嚴重的時候需要靠安眠藥才能睡。
一般人吃了感冒藥都會很快就犯困,可他卻是一點影響都沒有,愣是在落地窗前坐到了淩晨三點。
……
第二天一早,阮明栖是被局裏的一通電話吵醒的。
阮明栖看了一眼,是應時來找他了。
他們和轄區派出所要了監控,監控的角度卻好巧不巧的避開了那個位置。
只要靠牆走,完全可以避開監控進入巷子。
監控這條線索斷了,被害人的年紀在17歲左右,在沒有家長報警有孩子失蹤的情況下,他們只能去各個學校了解一下,有沒有學生近期沒來學校上課的。
京海市高中、中專、職校數量不少,他們只能分散開去了解情況。
阮明栖動作利索的從床上起來,下樓就看到小應同志蹲在自己的車前,手插在另一只手的袖子裏。
眼看阮明栖過來,應時将手從袖子裏掏出來,伸到他面前。
“嗬,袖裏掏蛋,好功夫!”阮明栖笑着接過他遞來的茶葉蛋,還是熱乎的,可見保護的有多好。
應時:“……”
怎麽聽着就那麽別扭呢?
兩人離開後不久,江序洲也從樓上下來,開走了剛剛停在阮明栖車位旁邊的那輛。
江序洲似乎很熟悉那個地點,導航都不需要開起來。
一個小時後,江序洲到達自己的目的地。
京海兒童福利院。
福利院的院長原本是在院子裏和小朋友在玩,看到江序洲後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很快反應過來後,笑着過來給他開門。
江序洲的車子後備箱裏有很多給福利院孩子準備的禮物。
年紀稍大一些的小朋友立馬跑出來,一口一個“哥哥”叫着,好像在進行比誰叫到大聲比賽似的。
在小朋友的幫助下,後備箱裏的東西很快都搬完了。
“你上次問的東西我找到了,現在就在辦公室裏。”院長和江序洲被留在了後面,猶豫片刻後,院長還說了自己想說了很久的話“小江,要是實在找不到就放棄吧,警察都沒有辦法,我們又還能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