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江序洲和阮明栖對視一眼, 瞬間領會唐鳳儀和吳方成的矛盾點。

阮明栖沉聲說道:“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麽你會這麽認為,但從法醫的屍檢報告來看,孫靜媛的墜樓并不是命案。”

“才不是!靜媛姐姐是被逼死的!”

唐鳳儀勃然大怒, 朝着阮明栖吼叫:“她是被吳方成逼死的, 為什麽你們都不信。”

阮明栖眉頭緊皺,深吸一口氣:“唐鳳儀我要明确告訴你一點,在孫靜媛墜樓後, 法醫第一時間趕往現場,對其墜樓一事做了判斷, 并且做了現場勘察, 兩方面結果都證明, 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孫靜媛的屍檢報告我調出來了, 你要聽嗎?”阮明栖語氣平靜的詢問。

唐鳳儀肩膀顫抖,眼含淚水, 咬緊牙關帶着無盡的痛苦和委屈。

見她情緒稍稍平靜下來, 阮明栖目光看向屍檢報告:“孫靜媛墜樓是在11月13日晚上11點, 所墜樓的位置是一處廢棄廠房,因為地處偏僻荒涼, 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拾荒老人發現, 錯過了搶救時間, 警方趕到現場時, 屍體已經形成了屍僵。”

“勘察小組對孫靜媛墜樓情況附近進行了勘察,欄杆以及通往廢棄工廠天臺鐵門的位置, 都只發現了孫靜媛一個人的指紋。”

江序洲在提出要一起參與審訊後, 阮明栖就離開會議室, 說自己要去準備了一下。

當時他也沒多想,如今倒是明白了, 他出去的時間裏,就是去調孫靜媛的屍檢報告。

“天臺灰塵堆積,在現勘人員進入調查前,只在地面上發現了一種足跡,并且足跡整齊,靠近欄杆的位置,有一對邊緣幹淨的足跡,證實孫靜媛在墜樓前在曾在這個位置停留。”

“并且在欄杆周圍,我們找到了一封信,檢驗技術人員根據字跡比對,确認是由孫靜媛所寫。”

唐鳳儀臉上全是不相信的表情:“不可能,筆記是可以僞造的,姐姐就是被人害死的。”

阮明栖看了他一眼,繼續說:“孫靜媛全身損傷,內髒破裂,出血量少,身上沒有開放性損傷,顱骨骨折導致鼻腔、耳道有出血痕痕跡,均為高空墜落顱骨骨折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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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被人推下去的,現場會留下第二個人的足跡,并且孫靜媛在現場所留下的足跡也會出現多次踩踏的痕跡,調查結果顯示,未發現此類情況。”

孫靜媛的死亡鑒定是林培鑫做的,報告也是他出的。

死亡原因處寫的很清楚,孫靜媛顱骨骨折引發的顱腦損傷。

唐鳳儀臉色煞白,身體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要不是被座位限制,此刻她怕是已經癱倒在了地上。

她的胸口開始劇烈起伏,仿佛內心深處有一股無法抑制的悲痛在翻湧。

低沉又痛苦的嗚咽聲傳出,從一點點的聲音變的越來越大,直到放聲大哭。

“姐姐真的是被人害死的,你們相信我啊,我沒有在騙人,你們為什麽不肯相信我。”

“姐姐,我的姐姐沒有了,你們救救她啊。”

“誰來救救她啊,她掉下去了。”

一顆接着一顆的眼淚從臉頰滑落,唐鳳儀根本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長期緊繃的精神出現混亂。

“她真的是被人逼死的!”唐鳳儀瘋狂掙紮,身體撞擊桌板,發出巨大的響動聲,“是吳方成,他偷了姐姐的東西,他是個小偷。”

“姐姐可以活的,是他偷了姐姐的東西,姐姐才會跳樓的。”

唐鳳儀的崩潰的哭聲讓人非常的難受,江序洲強忍着不要有表情變化,這個時候一丁點的情緒反應都會對她造成刺激。

盡管隔着一道門,外面聽到動靜的同事都圍了過來,站在玻璃窗外看着裏面的情況。

“林科,裏面什麽情況,怎麽哭成這樣?”

林培鑫從一開始就站在審訊室一道玻璃牆外,他聽見了裏面的所有內容。

“曾經的事件可能另有隐情。”林培鑫難受的抿了抿唇。

可是他沒有任何的辦法,屍檢結果告訴他,孫靜媛的死就不是命案,非命案事件做完定性後,就不歸刑偵警察所處理的範圍。

所以後續的事情他不清楚,也無能為力。

唐鳳儀情緒崩潰的說出了她的殺人動機。

孫靜媛是孤兒院長大的孩子,父母在她小的時候因為意外雙雙離世,親戚們嫌棄她是個拖油瓶,都不肯接受。

去了福利院後,因為年紀較大,領養的家庭都不會優先考慮她。

孫靜媛考上了大學,盡管一直半工半讀,成績始終名列前茅。

所寫的代碼屢次在大賽上獲獎,美好的日子明明就在眼前,一直照顧她的院長卻患了胰腺疾病,治療費用高達三十萬。

孫靜媛想要賣掉自己寫的小程序項目,給院長籌集治療費用。

卻發現直系學長家公司發布的校園APP和自己設計的一模一樣,是舍友偷了自己的代碼,以她們兩人的名義把代碼賣掉了。

事情敗露後,舍友還指責明明是她們一起獲獎的項目,她卻想要自己賣掉賺錢,搶先一步賣掉只是在捍衛自己的權益。

孫靜媛據理力争,最後得到的只有羞辱和謾罵,院長最終因為承擔不起醫藥費遺憾離世。

宛如母親一樣的院長離世,朋友的背叛羞辱威脅,同學孤立排斥,讓她承受不住打擊,最終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唐鳳儀沒有辦法接受,這麽陽光開朗,像一束溫暖陽光照射進自己生命裏,如同親姐姐一樣存在的孫靜媛在這麽不堪的情況下離開。

孫靜媛救了曾經小小的她,卻沒能拯救自己。

唐鳳儀哭的嗓子都啞了:“姐姐的代碼是吳方成拿走的,他明知道東西是姐姐的,只肯給她兩千塊,甚至還威脅她,要是敢把代碼的事情說出去,就讓她在京海找不到工作,徹底毀了她,還要讓福利院再也不會有領養人。”

“還有她的那群同學,他們輕信散播的謠言,孤立她、排擠她,欺負她,一切都是吳方成的錯,他不該死嗎!”

唐鳳儀憤怒的吼叫,似乎要把心裏的怨氣都發洩出來。

……

從審訊室裏出來,江序洲和阮明栖臉色都不太好。

将唐鳳儀情緒穩定下來後,江序洲本想跟她聊聊,可她完全封閉了自己。

不管江序洲說什麽,她都是拒絕溝通的狀态。

她承認是她殺了吳方成,并且把所有事情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哪怕證詞與線索存在矛盾,依舊不肯改口。

“想靠她交代結案,是不可能了。”林培鑫看向阮明栖,“以現在的情況,你估計得做好‘零口供’結案的準備。”

所謂零口供并不是沒有任何口供,而是僅供述實施或是參與實施內容的口供。

情況主要分為兩種,犯罪嫌疑人否認自己犯罪行為,另一種是犯罪嫌疑人只供述自己的行為,否認犯罪性質。

他們如今所遇到的情況還有些不同,唐鳳儀承認自己的犯罪行為,并且在證據指向為多人作案的情況下,依舊一口咬定所有事情均為自己所為。

這樣的口供并不符合事實依據,證據證明力大大削弱。

阮明栖看向江序洲:“我待會要再去百泰集團一趟,你就別再跟去了,留在局裏幫我看着她。”

“如果她願意開口,審訊就交給你了,你帶一個人進去,要是她不願意開口。”阮明栖說着,回頭看了一眼坐在位置上,眼神空洞的唐鳳儀。

“就先這麽着了,不願意說就先別刺激她了。”阮明栖說。

江序洲點頭,他很清楚阮明栖接下來要去百泰集團做什麽。

交代完事情,阮明栖立馬帶着人走了。

百泰集團大樓,阮明栖帶着幾個同事進門,氣勢洶洶的樣子給正在用手機偷摸看劇的前臺吓了一跳,趕忙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阮明栖可太清楚前臺的性子,但凡跟她搭句話,又是叫他在樓下等。

“诶,警官你們這是要幹什麽,要找誰我幫你先聯系一下,你在樓下稍等一會兒啊。”

眼看攔不住,前臺伸手就要去拉他。

阮明栖擡手避開:“別拉拉扯扯,你要襲警?”

前臺被阮明栖吓到了,趕忙将手拉回來,一行人快步往電梯方向走。

保安聽到動靜趕出來,認出阮明栖後愣是不敢上,就在後面跟着,任憑前臺怎麽跟他們使眼色都沒有用。

阻攔無果,前臺立馬給領導打電話。

阮明栖一行人上樓後,直奔鄭國濤辦公室。

“呦,任經理挺悠閑啊,大下午的在這泡茶剝花生。”阮明栖臉上挂着笑,眼裏卻無半分笑意。

鄭國濤被吓了一跳,肌肉反射臉上扯出個笑容,只是那笑實屬勉強,不知道還以為剛打了美容針,臉緊繃的動彈不得半分。

“阮隊說笑了,我這……下午茶休息時間,公司有休息的,公司……公司規定。”

鄭國濤讪讪笑了兩聲,說話都斷斷續續的:“阮隊這次過來有什麽事嗎?”

阮明栖笑笑:“有點事想再跟你了解一下。”

說着,走到鄭國濤的電腦前面:“借你電腦看看公司OA系統,看看員工信息可以嗎?”

沒等鄭國濤拒絕,就聽他說:“你要不放心,看着我操作也行。”

鄭國濤嘴角一抽,阮明栖笑着跟他說話,語氣卻強硬點很,由不得半點拒絕。

“行,沒問題。”鄭國濤回答的十分勉強。

阮明栖眼神示意過來個人,看着自己操作。

鄭國濤在兩雙眼睛的注視下,打開了公司的OA考勤系統:“阮隊,你要看什麽?”

“公司所有員工的信息模塊,給我調出來。”阮明栖說。

鄭國濤點了一下,立馬按照入職年份展示出了公司員工信息。

阮明栖立馬附身接過鼠标,在鄭國濤的注視下,在查詢框裏輸入篩選條件,搜出了入職年份較早的幾個員工信息。

站在鄭國濤另一邊的警員開始拍照,鼠标拖動滾動條往下拉,手機拍照聲音不斷在耳邊響起,鄭國濤緊張的汗都出來了,根本不明白阮明栖玩的是哪一出。

阮明栖一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別緊張,我們就是找個人。”

不安慰還好,一安慰鄭國濤更緊張了。

信息拍照完畢,一起來的警員留下一個協同阮明栖做走訪,剩下的全都出去了。

原本有些擁擠的辦公室瞬間空曠下來,阮明栖十分自來熟的找個位置坐下:“任經理不忙吧,聊聊?”

鄭國濤一愣一愣的,就看到另一個警員已經把執法記錄儀打開了:“嗯,好,聊聊。”

“孫靜媛,你認識吧。”阮明栖問的很直接。

聽到這個名字,鄭國濤臉色瞬間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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