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返程的路上, 江序洲滿腦子都是剛剛看到的信息。
筆記本上全是關于吳方成的內容,并且每個時間點都有配上一張照片。
內容非常的詳細,觀察日記的右上角還有當天的日期。
筆記本非常的破舊, 都已經起卷邊了, 可見平時主人沒少進行翻閱。
唐鳳儀在跟蹤吳方成,她為什麽要跟蹤他?
更奇怪的是,筆記本上的照片, 吳方成的臉都被用紅筆畫了叉,有幾張嚴重的甚至臉都被劃破了。
回了警局, 兩人立馬進了會議室分析線索。
筆記本已經作為物證在物證箱裏等着專業人員去處理, 他們則是對着拍照的筆記本內容進行分析。
阮明栖找到本子的時候, 就是粗略的翻了一下, 沒細看的。
如今看到被劃花的照片,心情十分複雜。
“看起來挺恨啊, 下筆畫臉用了這麽大的力道, 照片都穿孔了。”
阮明栖緊接着說:“我們在唐鳳儀家裏, 找到了一部手機,手機相冊裏的照片和筆記本上出現的照片拍攝角度一致, 應該就是唐鳳儀為了偷拍吳方成特意準備的。”
“按照唐鳳儀在審訊室裏的供述, 吳方成對她存有不軌的心思, 她應該會在非工作時間盡量躲避開他才對。”江序洲提出自己的疑問點。
阮明栖挑了挑眉:“那萬一人家想着知己知彼, 知道吳方成的行蹤,再選擇跟他錯開, 自己不就安全了。”
話音剛落, 頓時接收到江序洲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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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明栖笑了笑:“辦案最忌諱先入為主的判斷, 把思維打開。”
江序洲深吸一口氣:“讓你打開思維,不是思維亂飛。”
阮明栖被噎了一下, 瞬間給氣笑了,調整狀态繼續看證據。
回神的瞬間,立馬被一張照片吸引。
“這個是不是‘藥堂’?”阮明栖問道。
江序洲立馬順着他所說的方向看過,唐鳳儀拍攝照片的手機質量不是很好,似乎害怕自己被發現,拍攝角度都非常的怪異。
“是有點像。”江序洲辨認了一下。
為了以防萬一,阮明栖立馬拿了手機拍照發給林澄。
林澄在調查與吳方成聯系的醫生號碼,最後範圍圈定在十幾個號碼中,還無法确定究竟哪一個號碼才是最終吳方成治療的那個醫生。
阮明栖拍攝來的照片除了拍到一小塊藥堂的牌子,還拍攝到了聯系方式的三位數字。
剩下的十個號碼中,僅有一個號碼尾數是081。
林澄立馬将消息發給阮明栖,同時和張爽準備出發去藥堂找這個姓趙的醫生。
有張爽跟着過去,阮明栖也省得跑一趟,一上午來回折騰,人都要折騰散架了。
江序洲往下翻着,也有了新發現,紙張上似乎有顆粒狀物體在上面。
“怎麽了?”阮明栖問。
“筆記本上好像有東西。”江序洲說。
阮明栖立馬查看起來,把照片放大,隐約可以看到上面一小塊的位置沾染上了白色粉末。
發現這一點後,阮明栖立馬快步出門,去找技術人員确定這件事情。
……
阮明栖回來時,江序洲已經将照片都給看完了。
“毒物檢測結果出來了,是安眠藥。”阮明栖說。
說來也巧,吳方成的胃裏也含有安眠藥的成分。
“得找個時間再審她一次。”
江序洲眸色微動:“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
阮明栖愣了一下:“你要參與審訊?”
“可以嗎?”
阮明栖想法在腦子裏快速轉了一圈,最終點頭:“行。”
唐鳳儀再次坐到審訊室裏,顯然自己也沒想到時間會間隔這麽短。
阮明栖很直接,立馬拿了物證袋出來,裏面是一根警棍。
“作案兇器我們已經找到了,并且在上面提取到了血跡,跟死者的DNA做了對比,證實兇器上的血跡就是死者吳方成。”
“你看看作案工具,确認一下。”
說完,阮明栖左手舉着裝警棍物證袋,右手舉着裝水果刀的袋子。
“這是你用來弄傷吳方成的工具嗎?”阮明栖問。
唐鳳儀擡起頭來,認真的做着辨認:“是。”
“仔細看清楚了。”阮明栖提醒。
唐鳳儀卻表示:“看清楚了,工具都是我買的,不會認錯。”
話音剛落,阮明栖放下手中的東西:“這把刀根本就不是兇案現場找到的作案工具,是我從食堂借來的切肉刀。”
唐鳳儀瞬間愣住,反應過來自己被騙後情緒立馬激動起來:“不是,我看錯了,那把刀不是我的,警官,真的是我看錯了,距離太遠了我看不清。”
相比起唐鳳儀激動的情緒,在對面桌前坐着的阮明栖和江序洲則要淡定很多。
眼看自己的呼聲得不到回應,唐鳳儀激動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只是看着他們的目光依舊帶着懇切。
唐鳳儀在迫切的希望着阮明栖再給她一個改口的機會,看着他的眼神卑微又小心。
見她冷靜下來,阮明栖拿出來另一個物證袋:“這把水果刀才是我們在案發現場找到。”
“是,這是我的刀,是我的。”唐鳳儀趕忙說。
阮明栖:“我們對水果刀做了檢查,上面沒有提取到你的指紋。”
唐鳳儀愣住了,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阮明栖拿起裝有警棍的物證袋:“而在警棍上,我們提取到了你的指紋。”
“根據你上一輪的供述,在遭受到吳方成的攻擊後,你進行了激烈的反抗,并且用随身攜帶的警棍襲擊了他。”
阮明栖語氣平靜:“根據我們在現場的痕跡勘察,并未在草叢中尋找到掙紮打鬥的痕跡。”
“第二點,假設掙紮的不明顯,你在用警棍襲擊過吳方成後,情急之下傷人情緒應該是非常激動的狀态會有時間和心思去帶上手套,用水果刀将二次襲擊你的吳方成刺傷嗎?”
“又或者是,你沒有帶上手套,而是在情急之下,用水果刀刺傷了吳方成。”阮明栖說,“随後擔心警方通過指紋找到你,擦拭掉了水果刀上的指紋,并将作案工具留在了現場,帶着另一個作案工具警棍離開了現場。”
聽到這,唐鳳儀的腿已經不受控制的在顫抖。
不管是哪種情況,都顯得非常的怪異。
如果是第一種,第一次第二次襲擊時間間隔不會太長,在如此緊張的情況下,還有時間去戴手套,本身就是一個很讓人懷疑的事情。
而若是第二種,兩種作案工具,完全可以一起帶走,或者是一起丢在現場。
如今卻是一個帶走,一個被留在現場,是因為知道水果刀上沒有指紋,所以有恃無恐嗎?
面對阮明栖擺在面前的證據,唐鳳儀緊張的嘴唇都在顫抖,愣是說不出一句解釋的話來。
“第三點,根據你上一輪的供述,在用水果刀刺傷吳方成後,就将水果刀慌忙丢棄在了現場。”
阮明栖拿出現場拍攝打印出來的照片:“這是我們在現場找到作案兇器時拍攝的照片,水果刀上纏繞着破布條,和你所說的內容不一致。”
前兩個點,已經擊潰了唐鳳儀的心理防線,阮明栖擺出的第三個證據,就像是當頭一棍,直接把她給打懵了。
“我……是我記錯了。”唐鳳儀不敢對上阮明栖的眼神,低着頭身體在不斷的顫抖,“我太緊張了,我記錯了,我沒有說謊,人就是我殺的。”
阮明栖臉色沉了下來,唐鳳儀這麽不管不顧的将所有東西都認了下來,是在把自己往絕路上逼。
一直在觀察她情況的江序洲開口了:“你認識孫靜媛嗎?”
聽到這個名字,唐鳳儀顫抖的身子突然僵住,整個人就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不……不認識。”唐鳳儀的聲音很小,小到不注意聽根本就聽不見的程度。
“孫靜媛,東聯大學計算機專業學生,曾在大三時期跟随學校社團去往偏遠山區支教,支教地點就是你老家所在地。”
唐鳳儀臉色刷一下就白了,緊緊咬着下唇,努力不讓自己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我們調查得知,孫靜媛支教期間認識了幾個家庭困難的小女孩兒,那些女孩兒都出生在重男輕女的家庭,被迫辍學打工,為了讓她們能夠繼續完成學業,孫靜媛在當地部門的幫助下,出手幹預,并給她們提供了資金援助。”
唐鳳儀不知是想起了什麽,眼圈唰一下就紅了,眼淚一顆顆往下掉,砸在面前的桌板上。
“孫靜媛提供經濟幫助的女孩兒,是你對嗎?”江序洲說的很直接。
盡管已經知道了答案,江序洲還是想從唐鳳儀口中聽到。
只有唐鳳儀開口,他們才有機會找到真相。
無疑,孫靜媛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唐鳳儀沒有開口,他們也不着急催,就安靜的等着。
等到唐鳳儀的情緒平靜下來,江序洲才再問了一次剛剛的問題。
唐鳳儀深吸一口氣:“是,姐姐資助的那個人是我。”
這次擡頭,唐鳳儀看向江序洲,不再選擇逃避。
唐鳳儀原名唐亞男,是他們家裏一個不受期待出生的孩子。
家裏重男輕女情況嚴重,唐亞男出生後,唐家人想直接把她給丢了,或是賣了。
最後還是因為舍不得孩子的母親懇求,才勉強留下了她。
被留下的唐亞男是全家都出氣筒,誰不順心了都能來打罵她,尤其是在弟弟出生後情況變得更加糟糕。
她被迫辍學,可路過村子聽到學校裏傳來的讀書聲,毫無觸動是不可能的。
唐亞男趴牆角偷看上課,被在講臺上的孫靜媛發現了。
在了解到她的情況後,孫靜媛幫她據理力争,看着為幫自己争奪權益與別人吵的面紅耳赤時,唐鳳儀感覺自己的心被狠狠捏住。
說到這,唐鳳儀哭出了聲來:“靜媛姐姐她是個非常善良的人,是吳方成!是他逼死了靜媛姐姐,他才是那個該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