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神女失蹤

第31章 神女失蹤

庭淵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覺得不幸,他想了一大堆說辭用來說服縣令調查失蹤的女屍,到頭來還是借了農神的名義讓他相信。

過度迷信不是一件好事,何況看他們這情況,自上到下都很相信農神。

縣令問驚風:“你說這女子是農神女,那她可有什麽特征?”

驚風仔細回想當時看到那位女子時的情形,“我記得她耳朵上有一顆痣。”

縣令一揮袖子:“随本官去農神殿。”

一旁的師爺阻攔:“大人,這不妥吧,大半夜去農神殿,萬一驚擾了農神,農神要怪罪的。”

身後的衙役也紛紛阻攔:“是啊大人。”

縣令有些犯難。

伯景郁見他們這樣,說道:“若真死了一個農神女,農神就不怪罪了嗎?”

“這……”

衆人一時間有些難做。

庭淵也說:“祭農神是重要慶典,若真是農神女死了,到時候說不好農神更要怪罪,縣令你說是驚擾農神嚴重還是死一個農神女嚴重。”

那當然是死一個農神女嚴重,農神女是為農神選的,是要獻祭給農神的女子,若真是死了一個,農神必然動怒。

庭淵:“當務之急自然是盡快查清失蹤的女子屍體到底是不是農神女。”

縣令一咬牙,下定決心:“去農神殿找農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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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二三十人往農神殿疾步而去。

伯景郁和庭淵跟在隊伍後面。

農神殿建在城東,十分壯觀,祭臺有兩人高,上面放着一個巨大的鼎,用來祭拜農神。

伯景郁抓住一個衙役問:“這鼎是用來做什麽的?”

衙役解釋道:“這是農神鼎,裏面放的是城中每家每戶獻祭的糧食,用來孝敬農神。”

伯景郁和庭淵都覺得疑惑。

“不是每家每戶都會端一碗米祭農神?怎麽這裏還有這麽大一口鼎。”

看這鼎的大小,起碼能裝三五石的糧食,夠一家四口吃上一年多兩年。

衙役解釋道:“這是真正用來祭祀農神的,那些碗裏的米是用來祈求明年豐收。”

伯景郁問:“那這鼎裏的糧食農神祭結束後怎麽處理?”

衙役:“不用處理,農神會收走的。”

伯景郁:“????”

庭淵也察覺出不對:“是農神祭結束後農神來收走糧食,還是每晚都收?”

衙役:“每晚都收。”

庭淵和伯景郁都不相信世上會有什麽農神,只怕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他正想上祭臺查看糧食是否還在鼎裏,被衙役阻攔:“不能上去。”

庭淵也朝伯景郁使眼色,別硬沖,先查命案,查完後找機會去看。

現在這裏這麽多人,硬沖過去看鼎裏有沒有糧食,那不是犯了大忌。

繞過祭臺,後面便是農神殿。

農神女游完街後,就會被擡進農神殿,等着農神下凡。

農神殿的門并不上鎖,就是方便農神過來挑選女子。

七位農神女要在殿內留宿,殿內各自有房間。

進入殿內,點燃燭臺,巨大的一個農神像出現在衆人眼中。

伯景郁看這農神怎麽看怎麽不舒服,即便別處信觀音信佛祖信財神,泥塑的神像也不會如此兇神惡煞。

他小聲和庭淵說:“覺不覺得這神像很兇。”

庭淵點頭,“看着很詭異。”

縣令和師爺他們已經跪在地上紛紛磕頭了,嘴上還念念有詞,希望農神原諒他們的冒犯。

伯景郁和庭淵站在後面,他們兩個不信神鬼。

驚風不知道幹什麽去了,突然出現在他二人身後,到了這農神殿外,驚風就脫離了隊伍繞着四周查了一番,“四周我都看過了,只有這一個出口。”

他突然出聲把庭淵吓了一跳。

雖說他不信鬼神,卻也禁不住旁人冷不丁地出現在他身後,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縣令他們祭拜完農神後,讓人去把農神女給叫了出來。

農神像後邊有七間房,就是專門為七位農神女準備的。

随着農神女一個接着一個走出來,縣令也在旁邊數着。

“七個。”

庭淵伯景郁驚風三人此時也是十分驚訝。

庭淵:“你确定自己當時沒看錯,死者穿的就是農神女的衣服?”

伯景郁肯定地說:“絕對錯不了。”

即便他看錯了,還有驚風在,總不能他二人同時看錯。

縣令看向驚風,随後将視線落在伯景郁的身上:“你不是說死的是農神女嗎?”

伯景郁:“當時那女子的裝扮确實是農神女的裝扮,錯不了,與她們身上的裝扮一模一樣。”

縣令:“可如今七位農神女的都在你們眼前,你有什麽好說的,我看你是隔壁縣派來的卧底,就是想搗亂我們的農神祭,禍害我們縣!”

伯景郁現在還真是有嘴都說不清了,屍體丢了,除了他和驚風,再沒人看到屍體,如今農神女又都在這裏。

庭淵挑起燈籠從農神女面前逐一走過,問道:“今晚游街的農神女是你們七個?”

其中一個回答:“是我們七個。”

庭淵想到驚風說死者耳朵上有一顆痣,問道:“那你們可認識一個耳朵上有痣的農神女?”

所有人紛紛搖頭。

“不認識。”

“不認識。”

縣令:“來人,把他們給我捆了。”

“且慢。”庭淵道:“縣令大人,現在只能說明這七位農神女沒事,他們看到屍體是事實,我們聽到尖叫聲也是事實,不過因為農神祭大家不敢出門,所以缺少了目擊者。你可以在我們發現屍體現場附近問問,是否有人和我們一樣聽見女子的叫聲,另外,農神祭每年都舉行,但這些農神女并不是同一批人,不排除別人有農神女的衣服,或者是偷了她們的衣服假扮農神女,導致我的同伴錯看。”

他這麽一說,縣令覺得也有些道理。

伯景郁解釋道:“我們晚上剛看過農神女游街,又是路過此處,看到穿着農神女衣服的女子,自然會認為她就是農神女,若不是農神女,現在你應該做的是查清所有和農神女有關的女子,着重查找耳朵上有痣且失蹤的女子。”

縣令冷哼一聲,已經是極為不悅:“你們已經鬧了這麽一出,結果七位農神女好端端的站在這裏,已經是驚擾了農神,還想讓我大半夜滿城查耳朵上有痣的女子,萬一查不到?農神若真降罪你們誰負責得起。再者,本官才是縣令,用不着你們教我如何辦案,都給我捆了押入大牢。”

驚風攔在伯景郁和庭淵的前面,“我看誰敢。”

庭淵:“……”得嘞,武夫的劍又要出來了。

這一路走來,驚風遇到任何事都是不服就幹。

縣令氣得跺腳,“好啊你們,還敢拔刀威脅我,捆了捆了,威脅朝廷命官,本官定要治你個不敬之罪。”

就在他們要上前捆人時,有一位農神女開口了。

“你們說的那個農神女,我可能認識。”

庭淵和伯景郁一同看向她。

說話的女子看着十五六歲,有些膽怯,聲音輕柔。

庭淵看她緊張,寬慰道:“你且慢慢說,不必驚慌。”

小農神女低着頭說:“我們農神女每年會選八個人,一個做備用,以防其他農神女臨時有事,無法正常舉行祭祀游街。”

“也就是說,農神女實際上是八個,不是七個,還有一個備選。”

小農神女點頭:“是,原本我是備選,今年是輪不到我的,大概在十天前,嬌兒姐姐,也就是原本被選中的農神女找到我,說她有事無法出席,讓我頂替她的位置,她的耳朵上便有一顆痣。”

“她可說自己有什麽事嗎?”農神祭祀對他們如此重要,若不是要緊是,通常應不會放棄才是。

“沒有,她只說有事。”小農神女搖頭,随後似是想起什麽,補充道:“希兒姐姐與她熟悉,她二人是好友,或許她會知道。”

庭淵又問:“這希兒姐姐又是誰?”

另一位農神女說道:“是上一屆的農神女,他們都是上一屆的農神女,像我們這些被選中成為農神女的女子,一般下一年都很難再參選。”

庭淵有些不解:“為何?”

那農神女嬌羞道:“我們參加完農神女的祭祀,便是被農神賜福的女子,等不到來年再選就會定親,定了親的女子便不能再做農神女。”

獻祭給農神的女子需清白,有了婚約便不能侍奉農神。

庭淵:“沒定親的女子便可以繼續擔任農神女?”

農神女點頭:“若是連續三年都擔任農神女,便是農神親封的聖女,受人尊敬,因此許多女子早早地就會參選。”

雖然說這擺明了就是瞎扯的事情,世上根本沒有農神,但庭淵還是認真地在聽,“這位叫嬌兒的農神女今年便是第二年成為農神女?”

“是。”

庭淵問:“那這位嬌兒住在何處,你們可有人知道?”

“城西春華街,她姓于,是春華街于府的千金。”另一名農神女說道。

庭淵看向縣令,言語恭敬:“關乎生死,還請縣令同我們去一趟于府。已然鬧到這個地步,不查清楚,想必大人今夜也難以安睡。”

庭淵擔心縣令不同意,又補充道:“若于府的千金平安在府中,縣令再捆我們也不遲。”

縣令思索片刻,決定去于府看上一看,這于府的老爺與他關系還算不錯。

于是一行人轉至于府。

于府門外立着兩座巨大的石雕。

“這麽大的石獅子得花費不少工匠雕刻吧。”

伯景郁糾正道:“這可不是獅子,這是貔貅。”

庭淵還是頭一次見,覺得稀奇,從前只知道有些老板會買個玉貔貅,真沒見過擺門口的:“……貔貅也能用來做鎮宅神獸嗎?”

伯景郁笑着說:“看來這位于老爺很是愛財,貔貅鎮宅,只進不出,既能招財,又能守財。”

庭淵懂了:“原來如此。”

那看來真如伯景郁所說,此人必然愛財到了極致,不然也不會在門口擺貔貅了。

于府的門房聽見叩門聲前來開門,看到門外站着縣令一幹人等,連忙将他們請到正堂,随即讓人去喊老爺和夫人。

很快一片漆黑的院子裏燈火便亮了起來。

等了約莫一盞茶的工夫,于府的主人在仆人的簇擁下來到前廳。

“陳縣令,深夜到訪,是何要事?”

陳縣令便也不拐彎抹角,“你家長女可在家中?”

于府的主人一愣,“不在,她是農神女,今夜理應在神殿過夜。”

不知是父親的直覺還是什麽,他下意識問:“莫不是我家嬌兒出了什麽事?”

他這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這于嬌兒不在府中,也不在農神殿,怕是真出了什麽事。

農神祭祀入夜街上不許有行人,若不出意外,連屍體都不見的農神女,怕就是這于嬌兒。

一時間讓人覺得驚悚萬分。

陳縣令也不好隐瞞,“你家長女并非此次農神祭祀巡街的農神女,十日前她的位置便已經備選農神女頂上了,今夜有人來衙門報案,說是有一位農神女被人殺害,我到時屍體已經不見了,農神殿裏也沒見到你的女兒,根據描述,有人說死在街上的農神女可能是你家長女于嬌兒。”

于父險些向後倒去,得虧身後的仆人将他扶住。

緩過來他道:“快去把春櫻那丫頭找過來,我要好好問一問她,嬌兒到底幹什麽去了。”

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名叫春櫻的丫頭便被帶了過來。

看着正廳如此多的生面孔,春櫻有些膽怯。

于父厲聲問:“春櫻,你老實說,嬌兒究竟做什麽去了?”

春櫻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老爺莫不是忘記了,姑娘被選中農神女,今夜應是在農神殿中。”

于父氣急,又擔憂女兒的安全,提高了音量,“農神殿并無她,說,她到底幹什麽去了!”

庭淵見于父說不到點子上,便道:“春櫻姑娘,希望你能夠如實回答,這很可能關系到你家小姐的生死。”

春櫻一聽這話,也不敢隐瞞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急忙磕頭認錯:“姑娘,姑娘她與文畫師私奔了。”

于父差點又暈過去,如平地起驚雷般震怒,“你說什麽!!!”

春櫻的頭始終不敢擡起,已經被吓哭了,眼淚落在地上,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姑娘,姑娘帶走了所有的首飾,說明日要與文畫師私奔,他不喜歡周秀才。”

于府在當地算得上是有名的富戶,可惜他們家有錢卻沒有地位,因此才會連着兩年讓于嬌兒去做農神女,提高于嬌兒的地位,為她說上一門好親事,從此于家的地位便能随着姑爺一路水漲船高。

于府找人牽線搭橋,最終選中了剛中秀才的周嘉然,此子祖上做過高官,雖沒落根基卻還在。

只是誰都沒想到,前不久于嬌兒與閨中密友出門去郊外寺廟禮佛,竟與寺廟外賣畫的畫師看對了眼,非要與那畫師在一起,回來便鬧着要與周家退婚。

于父于母當然不同意了,他們于家自然不缺錢,可那畫師本就名聲不好,專門與富貴人家的小姐調情,想要借此攀高枝。

于父自是一眼便将此人看穿,若他真心求得上進,早去考取功名了,又怎會每日在寺廟外賣畫,寫的也都是些纏綿婉轉的詩文。

“這傻丫頭,我早同她說要與那文畫師斷絕往來,她偏不聽。”于父氣得直跺腳。

庭淵與伯景郁都是今日剛到此處,不知這位文畫師是誰。

雖不知道對方是誰,卻不影響他們調查的方向。

庭淵拿出之前伯景郁從女屍手裏拿到的珠子問于父于春櫻,“你二人可識得此物?”

春櫻拿過看了又看,搖頭:“從不曾見過。”

于父也是一樣。

庭淵意料之中,他道:“陳縣令,如今我們要做的,便是去這文畫師的家中找一找,看看于嬌兒是否在他家中。”

于父心急如焚,也想親口問一問這文畫師:“我和你們一起去!”

于是這一行人,又從于家轉至文畫師的家裏。

他家住在偏僻的小巷子裏,附近沒什麽人居住,條件是真的不好,于家那樣的高門大戶,又怎可能讓女兒嫁給這樣的人。

此時倒也能理解于父為何那般憤怒。

幾人剛至門口,便看到他家的門是半掩着的。

頓時庭淵三人便警覺了,驚風的手放在劍柄上,随時要準備戰鬥。

縣衙的衙役推開門,喊了幾聲,“文浩,文浩——”

屋內沒有掌燈,也沒有應聲,正屋的門也是敞開的。

衙役迅速來到正屋,燈籠往前一照,便看見文浩躺在地上,身邊是破碎的花瓶,像是被人從後面襲擊了。

衙役趕緊去探他的鼻息,鼻息微弱,人還活着。

他忙朝外面喊:“縣令大人,文浩被人襲擊了。”

庭淵四下看了一番,覺得有些奇怪,一時間也說不出哪裏奇怪,便放在心裏慢慢思索。

伯景郁:“你說是誰偷襲了他?”

庭淵:“我不知道。”

他又不是神,怎麽可能知道是誰偷襲了文浩,等文浩醒來,這個謎題才能解開。

一位衙役從院子裏的水缸裏舀了一瓢水直接潑在了文浩的臉上,庭淵想阻攔都來不及。

若是沒有外力影響的情況只是因為生氣等情況導致昏厥一類,潑水還有可能清醒過來,說明問題不嚴重,但文浩這種被人從後面擊打頭部昏厥,極有可能是傷到了顱腦,潑水不一定管用。

讓庭淵更沒想到的是,這文浩竟真的醒來了,只是嗆了一些水。

庭淵:“……”

縣令剛走到門口,文浩便醒了,看着屋裏多出來一堆人,後腦勺還疼得厲害,有些發懵:“這是怎麽了?”

縣令看着滿地的花瓶碎屑,問他:“我還想問你發生了什麽。”

這倒好,他反倒先問起了他們。

庭淵:“你還記得自己為何躺在地上嗎?”

文浩認真想了一會兒,“今夜我去街上參加完農神祭祀便回了家,剛進門,就兩眼一黑,再醒來你們就出現了。”

“我這是怎麽了?”文浩暈乎乎的。

庭淵問:“你可有什麽仇家?”

文浩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那就多了,我名聲不太好,長得好看許多姑娘喜歡我,不惜重金買我的畫,要說仇家,城內一半的男人都是我的仇”

文浩确實有幾分姿色,倒也怪不得姑娘們喜歡他。

庭淵又問:“那你家中可有什麽值錢的物件?”

文浩兩手一攤,“你看我家像是有值錢的東西嗎?”

他家家具老舊,屋內唯一的裝飾品,恐怕就是這已經碎掉的花瓶,簡直可以用一貧如洗來形容。

庭淵:“确實找不出什麽值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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