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錯亂關系

第32章 錯亂關系

庭淵又問:“那你近日有和誰發生沖突嗎?”

文浩更是搖頭。

于父揪住他的衣領子:“我的女兒呢?”

文浩一聽這話,立刻變得驚慌起來:“嬌嬌怎麽了?”

于父:“我還想問你,我的嬌兒被你弄哪去了?”

文浩也是一頭霧水,從于父的反應,他推測出于嬌兒不見了。

于父:“你是不是籌謀與她一起私奔?”

文浩臉上閃過一絲驚訝。

看他這個反應,八成私奔是真的,但他二人一個中刀身亡屍體不知所蹤,一個被人砸暈在家中,怎麽看怎麽怪異。

文浩:“是嬌嬌硬要與我一起私奔,她約我今夜巡游結束,與她在西大街的脂粉鋪子見面,想與我明日一早出城私奔。”

庭淵問:“你去赴約了?”

文浩有些無奈:“我是想去赴約的,奈何弄髒了衣服,我就想回來換一身衣服再去尋她,不知怎麽回事就暈了,醒來就看到你們了。”

庭淵指了指自己的頭:“你頭不疼嗎?”

“嘶——”文浩捂住自己的後腦勺:“你這麽說好像還真有點。”

他問:“嬌嬌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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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淵:“現在生死不明。”

文浩驚訝地看向庭淵:“這怎麽可能?”

驚訝過後,他的視線掃過所有人,終于确定,于嬌兒是真的失蹤了。

突然他笑了,笑着指着所有人說:“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你們不想讓我和她在一起,在演戲,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若他沒有突然發瘋,庭淵還不會覺得有什麽問題,可就是這一瞬,讓庭淵察覺出了不對。

他的悲傷太過表面,全是演的,人真正悲傷時不是這樣的。

庭淵試探地将珠子舉到他眼前,“我們在現場發現了一個珠子,你看看自己是否認識。”

文浩看了又看,搖頭:“從未見過。”

可他看到這個珠子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慌亂,被庭淵捕捉到。

庭淵在這一刻終于明白為什麽自己會在進屋後覺得屋裏有些奇怪,現在他明白了,随後他再度試探,快速摸了一下文浩左邊後腦。

文浩吃痛倒吸一口涼氣。

庭淵趕忙道:“不好意思,我是看你頭發上沾了花瓶碎渣,想幫你拿下來。”

其實碎渣根本不存在,只是他的試探。

一個人若是從後面被砸,最痛的位置應該是後腦勺正後方,而不會是在耳後側方,側方這個位置只能是自己砸。

之所以覺得不合理,是因為進門時落在地上的碎片全都偏向于左邊而非中間,可若是自己砸暈自己,便剛好與碎片吻合。

再者,一個人在家裏遭遇襲擊,當別人問他最近和誰結仇或者是誰最有可能報複他時,這個人應該很氣憤并努力尋找嫌疑人,而文浩的反應卻一反常态。

會有這樣的反應,只因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根本沒有人砸他。

庭淵:“有些不對勁啊,文畫師。”

文浩疑惑地看向庭淵,“哪裏不對?”

庭淵在屋裏走了一圈,有意無意地将屋內的環境物品全都掃視了一圈,“你這屋裏也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将你打暈不是為了財物,你又說自己近期沒有與人發生沖突,那難不成是鬼打了你嗎?”

聽了這話,其他人紛紛覺得庭淵說得有道理。

伯景郁不擅長搞這些推理,索性抱臂站在一旁看着庭淵。

庭淵對上他的視線,随後很快轉移,指了指外面的大門,“方才我們進來時注意到你家大門半掩,你說要真有人從後面砸了你的頭,襲擊者走的時候既然要關門,為什麽不把門徹底關上,反而要留下一條縫。”

縣令也覺得不對勁,像個複讀機一樣問:“是啊,為何多此一舉?”

庭淵看向文浩:“文畫師,你覺得這是為何?”

文浩垂眸不敢與庭淵對視:“我怎麽知道是為何?”

庭淵又道:“于情于理都說不通,我實在是想不到旁人有什麽理由襲擊你。”

文浩:“或許是有人看我不順眼,所以躲在我家裏襲擊我。”

庭淵嗯了一聲,“那我就假設你所說的成立,有人看你不順眼,于是躲在你家裏襲擊你,可你家這堂屋兩扇門都是打開的,而這屋子又不大,襲擊你的人襲擊了你左側後腦,那他必然是要站在你的左手邊,而左手邊門後放着一張桌子,桌子上面擺的就是這個花瓶,左手邊視野空曠,唯一能藏人的地方擺了桌子,那這個人藏在哪裏呢?”

縣令幾人紛紛朝左手邊看去,還真是如此。

左手邊根本無處藏人,反倒是右手邊靠近書桌,門後空曠區域較多,比較容易藏人。

庭淵問文浩:“偷襲你的人是從右邊打你的還是從左邊打你的?”

文浩思索片刻:“左邊。”

庭淵問:“你說他是從左邊襲擊的你,那這個人無論藏在哪裏,動手打你前都應該被你看到。”

伯景郁與驚風贊同地點頭,這點确實如庭淵所說,左邊不具備藏人的條件。

文浩有些緊張,支支吾吾地說:“或許,或許是我記錯了……”

庭淵輕笑:“那你記得可太錯了,還記得你最開始是怎麽說的嗎?”

所有人都開始回憶文浩一開始說過的話。

伯景郁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說自己進屋之後,突然眼前一黑就暈了,再醒來就看到了我們。”

庭淵點頭,下意識打了個響指。

打完之後,庭淵愣了一下,這是他從前與同事分析案情時最喜歡做的小動作,為的是集中所有的注意力。

伯景郁看他這個行為,有點疑惑。

雖這個行為不合時宜,卻也做到了同樣的效果,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庭淵的身上。

庭淵道:“人的大腦是很神奇的一個地方,當你遭遇輕微襲擊後,會觸發一個強力保護機制,并不會在一瞬間失去意識,是一個逐漸失去意識的過程,大概會持續三五秒才會徹底陷入昏迷,通常會瞬間失去意識,是顱內大出血或原發性腦幹損傷等情況所導致的,那麽你此刻根本不會得一瓢水就潑醒,極大概率會因為得不到救治長時間昏迷或顱內供血不足或顱內壓增高而死。”

庭淵說完這些,其他人均是一臉茫然,完全沒聽明白他在說什麽。

庭淵這才意識到,自己過于上頭,忘了這是在古代,現代的知識他們根本接收不了。

在場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夠聽明白他說的是什麽。

縣令問一旁的師爺:“聽明白了嗎?”

師爺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

縣令也是一臉懵逼,問庭淵:“這顱內出血我還能理解,這原發性腦幹損傷是什麽意思?還有這五六秒是多久?”

庭淵解釋道:“腦部後頸凹陷處內包裹的是小腦,小腦再往裏面便是腦幹。”

雖說這個形容不準,但大概位置是沒錯的,庭淵也不可能現場給他開顱講解,糊弄過去就得了。

縣令:“所以結論是什麽?”

伯景郁雖然整不明白庭淵說的那一大堆,但他從庭淵分析的意圖裏也弄明白了庭淵到底想說什麽,“結論就是文浩在撒謊,根本沒人打他,是他自己用花瓶打了自己的頭。”

縣令看向庭淵:“是這麽一回事嗎?”

庭淵點頭,倒也不得不說,伯景郁的腦子還是轉得挺快。

只不過伯景郁的思路與他的思路不同,伯景郁是習武之人,他以一個習武者的思維來判斷,自己要偷襲別人也絕不會暴露在別人的視線中。

雖然切入點不相同,但結論是相同的。

庭淵看向文浩:“為什麽撒謊?”

文浩此時已經被庭淵一通神推理給弄懵了,他完全不知道庭淵是何方神聖,竟有如此本事。

可這對于庭淵來說根本不難,無他,惟手熟爾。

別的庭淵不敢說,搜尋犯罪現場尋找破綻從而推理分析這是他最擅長的。

大學幾年理論知識加上工作之後實踐,他所接觸到的案件類型參考太多了,即便沒有專業設備的輔助,也能推個八九不離十。

謊言已經被戳穿了,文浩即便抵死不認,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于父從頭聽到結論,開始還以為這畫師是無辜的,如今看來并不無辜,甚至還可能和他女兒失蹤有關,在所有人毫無防備時一腳踢在畫師的胸口上,将他踢倒在地:“我的女兒到底去了哪裏。”

庭淵:“我勸你最好是實話實說,若不然,等在你屋裏搜出點什麽東西來,那時候再想說可就晚了。”

他既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不惜演一出苦肉計,拿出的證物他又正好有反應,說他與于嬌兒的死沒有關系庭淵是斷然不能相信的。

若真是他殺了于嬌兒,現場沒有發現兇器,兇器必然被帶走了,根據一般罪犯的心理,兇器必然要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而他們心中最安全的地方,往往就是自己的家裏,只是還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

衙門的人已經開始四處搜索了。

文浩表面看着鎮定,實際內心已經慌得不行。

庭淵蹲在他面前,強迫他與自己對視,“我覺得你不要抱有任何的期待,兇器我們遲早會找到,屍體也遲早會找到。”

文浩突然笑了一下。

庭淵摸不透這笑的含義,起身開始幫着四處搜尋。

粗略一圈搜尋下來,并未發現屍體與兇器。

伯景郁朝廷淵搖頭。

難不成是庭淵判斷錯了?

庭淵也有些詫異,這座宅子并沒有多大,若是藏匿兇器,應當藏到哪裏更合适。

他四處走動,将文浩擺放物品的習慣都摸透了。

文浩是一個很有條理性的人,屋內幾乎沒有什麽雜亂的地方,除了剛才這些人翻找東西時弄亂的地方,其他地方都很正常。

伯景郁也在幫忙繼續尋找。

這個家裏,旁人最不容意翻找,也最不容易引起他人注意的地方是哪裏?

他這屋裏确實沒什麽地方可以很有效地藏東西。

就在這時,庭院突然在書桌的抽屜裏面看到了一根紅繩。

這紅繩有些與衆不同,庭淵記憶中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

見庭淵正在看紅繩,文浩的情緒有了極大地波動,“放下,你給我放下!”

方才說了那麽多,也不見文浩情緒有波動。

庭淵實在是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裏看到過這個紅繩,但這不要緊,起碼他知道了文浩的弱點。

庭淵沒有理會文浩,而是開始看他畫作。

書桌抽屜裏放着許多女子畫像,庭淵一一攤開,伯景郁也過來幫忙。

桌面上有一個木桶,裏面也放了許多畫像,可抽屜裏這些畫像,與桌面上以及後面畫架上的畫像中的人物完全不同。

庭淵對于父道:“于老爺,你來看看,這些畫中可有你的女兒。”

文浩突然起身,想要朝着他們沖過去,被衙役給按住了。

庭淵就越發覺得這畫作有問題。

于父來看了這些畫作,指着其中一張道:“這是我的女兒。”

庭淵問伯景郁:“與你看到的人長得像嗎?”

伯景郁點頭:“像。”

至于其他的女子,庭淵也覺得很眼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了。

他把看着有些眼熟的畫像挑了出來,與伯景郁說:“這些我看着眼熟,但我不記得是誰了,你有印象嗎?”

他與伯景郁時常在一起,若真是見過這女子,伯景郁也應當是有印象的。

伯景郁仔細地看了又看,猛然間想起:“你記得在農神殿裏的從頭到尾沒說過話站在右邊倒數第二的那位農神女嗎?”

庭淵瞬間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因為那名女子是第六個出來,加上她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存在感極低,以至于庭淵對她的印象并不深刻,所以才沒想起來自己到底是在哪裏看到了這位女子。

而這畫中女子手上,也戴着類似的手繩。

庭淵仔細回想自己當時打着燈籠在所有農神女面前走過的情形,之所以會注意到這個手繩,是因為她經過這個農神女時,對方刻意用手擋了一下手繩,以至于當時庭淵的視線被手繩給吸引了,沒注意看那位農神女的臉。

當時其他的農神女都是統一着裝,只有她手上有手繩,庭淵還以為農神女不能佩戴額外的首飾,她是擔心自己的手繩被別人看到受責罰,所以也沒提這個事情。

加之她快速擋住了手繩,庭淵也只是瞥到了一眼,對這個手繩印象并不深。

“這種結構有什麽講究嗎?”庭淵不是很懂,但他總覺得自己應該在哪裏見到過這個打結的方式。

驚風接過看了一眼:“應該是同心結。”

庭淵:“同心結是什麽結?”

驚風一時語塞。

庭淵猛然反應過來,“懂了。”

驚風還是解釋了:“同心結寓意永結同心,一般是女子自己編織或者是去寺廟求來送給自己的情郎。”

庭淵與伯景郁一同看向驚風。

所以驚風怎麽會認出這是同心結。

驚風趕緊解釋:“我是在寺裏見過。”

因為伯景郁的父親出家為僧了,他時常會與伯景郁一起去寺廟探望,總要去上一炷香,經常與女子擦肩而過,看得多了,自然也就記住了。

這同心結繞來繞去團成一個結,寓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就是永結同心。

庭淵同伯景郁說:“咱們好像一不小心,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一個男子收藏一位女子那麽多畫像不說,還有一個和她手上一模一樣的繩結,而這個繩結恰好是同心結,若說一個相似之處是巧合,那麽這些加起來,總不能也算巧合吧。

再者,文浩本就在寺廟外賣畫,專門賣給年輕的女性,他正是這樣的方式結識的于嬌兒,那也可以以同樣的方式結識畫中女子。

庭淵拿着畫像和紅繩來到文浩身邊蹲下,“你其實喜歡的應該是畫中女子,而非于嬌兒吧。”

否則怎會只有一張于嬌兒的畫像。

文浩伸手想要去搶畫像,被庭淵拿得更遠了。

“除非你老實交代,兇器在哪裏,于嬌兒的屍體在哪裏,你為什麽要殺害于嬌兒,否則這些東西我不僅不會還給你,還會當着你的面一一毀掉。”

“啊!啊——啊——”

文浩朝着庭淵尖叫。

庭淵一時間想到了土撥鼠的尖叫,接着又想到了土撥鼠的真實叫聲,差點沒忍住笑了出來。

現代審訊自然是不允許詐供的,多數時間都是用車輪戰,讓對方疲憊,松懈,然後利用他的疲憊心理讓他交代。

現在戴庭淵沒這麽多時間轟炸他,只能采取這種非常規的手段,“你只有三聲思考時間,當我數到一,我就開始燒了。”

“三。”

伯景郁已經端來了油燈。

“二。”

“在竈臺下面!”

文浩終究是扛不住說出了藏刀的位置。

幾名衙役跑去廚房的竈臺,在竈臺下面的灰燼裏發現了匕首。

庭淵:“那屍體呢?”

“不知道。”文浩搖頭,看着庭淵手裏的畫說道:“我真的不知道屍體為什麽不見了,我捅了她就跑了。”

庭淵又問:“那剛才給你看的珠子是你的嗎?”

文浩:“是我的,是我玉佩上的墜珠,被她扯了下去。”

“你真的沒有搬走屍體?”庭淵覺得有些詭異,若他沒有搬走屍體,那就還有一個人存在于現場,搬走了屍體。

庭淵想不通,人是文浩殺的,那第三個人搬走屍體是為什麽?

吃飽了撐得沒事幹?

庭淵還沒想明白,這頭于嬌兒的父親已經炸了,撲上去對文浩是又踢又踹。

“我殺了你——你還我女兒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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