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雙生蠱
第46章 雙生蠱
回去第一件事，葉璃把明淵交給青陀，問道：“北丘王回來了嗎？”
“已經回來了……”
青陀扶着東倒西歪，不老實的明淵。
葉璃轉而吩咐府裏的侍衛不準任何人進出，也不再見客。
“如果有人拜訪，就說我感染風寒身體不适。”
“是，将軍。”
大門關緊，一切按部就班的進行着，外面無論發生什麽都和他無關。
寒風也已經接回來了，關在偏院，不知道為何它身上的傷恢複的很慢。
傷口一直滲血，怎麽也愈合不了。
葉璃懷疑是是不是被毒草劃傷了，便帶回來讓青陀照看。
如果寒風中毒了，明淵整日和它形影不離，那日寒風受傷的時候，明淵身上沾滿了寒風的血。
明淵會不會有事？
葉璃擡頭看着滿天繁星，呼出的白氣帶着冷意。
一會和青陀說一聲吧。
葉璃有些疲憊的回了房間，卧房門大開，明淵正蹲在門口，低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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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陀拿了毯子給他蓋上，勸着他進去，可明淵就是坐那不動。
“将軍，這裏冷。”
青陀如此有耐心的時候不多，明淵不理他，抱着胳膊發呆。
葉璃走來，酒氣未散：“我來吧，你去照看你們家王。”
“可是……多麻煩葉将軍。”青陀不好意思讓葉璃照顧，也怕明淵說了不該說的話。
“沒事，就當還個人情。”
葉璃垂眸看着他，向他伸出手。
明淵縮了縮腳，沒動。
葉璃直接伸手扯着明淵的後領把他拉進屋裏，“嘭”的一聲關上門。
整個門框都晃了，青陀莫名其妙的就被關在了門外。
葉璃直接把人扔在了床上，随意把被子蓋在他身上，就不管了。
他也很累，累到沒什麽心思陪着明淵胡鬧。
剛躺下，葉璃還沒閉上眼睛，搭在床邊的手蹭上一個溫熱的皮膚。
葉璃猛然睜開眼睛，本應該躺在床上的明淵，正趴在他的床邊。
側頭，臉頰放在葉璃的掌心，
“你……”
葉璃還沒說完，明淵手腳麻利的爬上了他的床。
小床上睡着兩個人很擠，葉璃看他的動作和眼神，道：“你沒醉。”
明淵手腳并用，扒拉着葉璃，死死貼在他身上，“醉了。”
葉璃沒掙紮，“裝醉想做什麽？我一個手就能把你扔下去。”
“葉璃……我剛剛動搖了一下……”
明淵抱着葉璃，靠着他的肩膀，低聲道：“我想回去看一眼在回來可以嗎？”
“可以。”葉璃的聲音平靜。
“我會回來，你信嗎？”
“随你。”
葉璃表現出來的态度根本就不在乎明淵的去留，他只是靜靜的看着前方。
“我只是想回去看看大家。”明淵的聲音悶悶的，“我……也是我父親撿到的孩子……那年我七歲……”
葉璃不由得睜大眼睛，想回頭看一眼明淵。
明淵緊緊抱着他，無法動彈。
“戰争下會有很多孤兒，尤其是邊境村莊，父親收養了很多孩子，也包括我。”明淵想起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語氣沉重，“不同的是，他們都是父親的徒弟，喊他師父，只有我……成了他的義子。”
“我問過父親，為什麽是我。”
“他說，因為我學武天賦最高，最聰明，長大了要保護好每一個人。”
“可是，我沒有做到……那時我正帶兵趕往戰場……等我回去的時候，只有一座死氣沉沉的府邸。”
“王上告訴我他們都被殺了。”明淵的身體抖了一下，那是他最絕望的日子，他想保護的人都不在了。
“可他今日又說……”
“你想見他們。”葉璃接過他的話，擡手覆蓋上放在他腰間的手上，“那就回去。”
葉璃的語氣很溫柔，好像怕驚到他一般。
明淵收緊手，“葉璃，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嗎？”
葉璃的手指顫動了一下，他輕聲開口：“陛下回來後，我應該就會準備去西北了。”
“不去山上了嗎？還沒修完的寺廟，還有四處漏風的木屋……”明淵知道葉璃很喜歡平淡的隐居生活，只是他為什麽還要回到邊關。
“下次吧。”葉璃道：“我是天齊的将士，自然要保護天齊的疆土和百姓。”
“你不問問我什麽時候回來嗎？”明淵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開心，“我回來去哪找你？我們之間真的只是那一紙條約？”
葉璃回答不了，他閉上了眼睛，好像很困了。
他和明淵的關系不過是條約上的幾個字，沒了這個，他們……
每次想到這，總會莫名的有一股違和感，心裏會莫名變得煩躁。
明明一開始不是這樣的。
“不回答就是默認了。”明淵低聲道：“明日我就和王上說，這一條絕對不能删。”
不是不能回答，葉璃并不覺得承認他喜歡明淵是一件多麽難開口的事。
只是，心裏不舒服。
他覺得自己生病了。
只是想到喜歡這兩個字就會讓他的心情變得煩躁。
明淵看他沒任何反應，握着葉璃的手，蹭着他的頭發，閉上了眼睛。
青陀和孟炆興正在幫冥夜鋪床，冥夜靠在門口，手裏還握着那把斷刀。
青陀瞥了一眼，沒看出那把刀有什麽特別之處。
“王上，您是為了那把刀來的？”
冥夜：“嗯。”
“很重要嗎？”
“很重要。”冥夜擡手看着掌心的斷刀：“送人上路，必須用它。”
孟炆興理着被子的手抖了一下，熟悉的殺意。
青陀早已一臉興奮的跑了過去，“殺誰？殺誰？”
“還能有誰？”冥夜無奈的笑了，好像他們在讨論意見很平常的事。
“當初王宮不是已被屠盡，還有人活着？”青陀疑惑的眨着眼睛。
冥夜擡手拍了他的腦袋一下，“做好你的飯，其他的別管。”
青陀摸了摸腦袋，道：“哦，知道了。”
“對了，那個藥是你偷的吧。”冥夜語氣一變，陰森森的，“你給明淵的，還讓他用了，你不知道那個東西不穩定嗎？要是有毒怎麽辦？”
“王上，這你可不能怪我！”青陀立馬狡辯，“是将軍非要用，他逼我的。”
“你明日找機會給葉璃把脈，他的身體不對勁。”冥夜那日握着葉璃胳膊的時候就察覺到了，只是他懶得管。
“不會啊，将軍的身體就沒有任何問題，不應該是一樣的嗎？”
“誰給你說是一樣的。”
一藥兩蠱，雖是同一種藥，但藥中蠱蟲卻并不一樣。
“雙生蠱，為何叫雙生，因為感情必須同生同滅，只有如此才是最完美的結局，兩只蠱蟲并不同性，一為思蟲，一為情蟲。”
冥夜繼續道：“看樣子，思蟲在葉璃體內，情蟲在明淵體內。”
“情蟲必須種在情深一方，思蟲必須種在無情一方，本就是愛而不得的蠱藥，可問題是，葉璃對明淵有情。”
青陀神情迷茫，“那……會怎麽樣？”
冥夜道：“不知道，我又沒給人用過，不過那日我給葉璃把脈時，發現他氣息混亂，心虛不寧，大概是會性情大變？”
“王上你怎麽不早說！！”
青陀頭都大了，明淵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宰了他，當時冥夜只說能讓人兩情相悅，他還以為是類似相思蠱的藥……
現在怎麽辦？
“想法子盡快取出來吧。”冥夜絲毫不在乎後果，“我明日就離開。”
孟炆興一直默默聽着兩人談話，“明日？”
“嗯。”冥夜側身看着夜空，“月連來信，他們行動了，我也得回去了。”
最後一個人，最後一絲血。
“你們的任務依舊是保護好明淵，別讓他有生命危險。”
“是。”
第二天，孟炆興和青陀護送冥夜離開，明淵還在床上睡的正香。
葉璃見完玄宵，也去送了冥夜，能讓他悄無聲息的離開，沒有接觸到過多的人，已經很好了。
說了些客套的話，并沒有什麽異常。
除了冥夜看他的眼神，有些不懷好意。
回去的路上，四處張燈結彩，玄霄馬上就要離開江陵，随行的還有一衆文武百官。
每年的這個時候，便是整個皇都最無防備之時。
大多數是侍衛都随着玄宵出城，只有禁軍留在皇宮。
處理政事的大臣每年是輪換着來的，今年有個例外，魏丞相沒去。
最恨葉璃和最看不慣葉璃的兩人都留下了，而能護着葉璃的玄宵，又不在。
葉璃掏出銅錢買了一籠包子，這個年，他可要遭罪了。
怪不得，玄宵讓他別摻和進來，果然應該假裝生病，在家哪裏也不去。
說起來衛盛去哪了？他帶來的士兵似乎還在城外。
葉璃提着包子回來時，明淵剛醒，一臉痛苦的蹲在院子裏。
“醒了？”葉璃把包子扔給他，明淵順手接住。
“人呢？青陀去哪了？”明淵四處看着，只有他和葉璃兩人。
“北丘王今日離開，他們去送他了。”
“什麽！為何沒喊我！”
明淵急着站起來，身體踉跄了一下，宿醉的身體特別痛，不僅僅是頭痛，而是整個身體都痛。
“嘶~”
明淵疼的倒吸一口涼氣，“你是不是又給我下毒了？”
“怎麽了？”葉璃忙走過來扶住他，明淵像是被刺到一般，喊道：“別碰，疼！”
葉璃急忙松手，後退一步，神情緊張，“哪裏疼？”
“渾身都疼。”
明淵站在原地未動，“宿醉會變成這樣嗎？”
“我去找軍醫，你在這裏等着。”
葉璃快速走了出去，明淵又蹲下來，手裏還拿着葉璃買給他的包子。
府裏的軍醫輕輕的握着明淵的手腕，又仔細的觀察着他，幾乎是從頭到腳都細細看了一遍。
什麽也沒看出來。
“脈象并無異常，神色雖然有些疲憊，但也無大礙。”
葉璃道：“所以……”
“屬下無能，看不出明将軍的身體有何問題。”
“罷了，你下去吧。”葉璃揮手讓他離開了。
明淵痛苦的戳着自己的胳膊，戳一下“嘶”一下，偶爾還叫一下。
葉璃靜靜的看着他，過了一會，忍不住問道：“好玩嗎？”
哪有人自己戳自己的，明明很疼，疼的都冒冷汗了，還在捏着自己的胳膊。
明淵臉色蒼白，露出一個慘笑：“有點上瘾。”
葉璃咬着牙，擡手就是一巴掌，拍在明淵背上。
明淵痛的都發不出聲音，瞳孔睜大，猛地彈了起來，“啊啊啊啊！你你你……”
“還上瘾嗎？”
明淵哆哆嗦嗦：“不……不……”
“去床上躺着休息。”
葉璃主動去給他鋪了床，怕他硌着，還多墊了兩床棉被。
明淵一臉痛苦的躺下，問道：“青陀什麽時候回來？”
“應該很快，本來之打算讓孟炆興跟着，結果青陀非要送一段路程，大概兩三天吧。”
“唉，我不會痛死吧。”
“那可太好了。”
明淵冷哼，“我算是明白了，你根本就巴不得我趕緊從你眼前消失。”
葉璃笑了一下，“知道就好。”
葉璃順着他的話說，想着逗逗他，轉移他的注意力。
可在明淵耳朵裏，這就是葉璃的心裏話，他偏過頭，臉色微變，果然還是不能回去。
他一走，葉璃轉頭就會忘了他。
看來冥夜的雙生蠱一點用都沒有，還是得想想其他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