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送你的
第48章 送你的
貿然答應，或許會壞了玄宵的計劃。
葉璃雖心緒間煩亂，卻還是保持着理智。
回到府中，明淵正在房間裏盯着自己的手掌心，似乎也不相信，自己會中毒。
他向來小心，又有青陀在身邊，而且前幾日冥夜為他把脈時，也未發現異常。
明淵疑惑，忽然抽出身側匕首，劃破掌心。
鋒利的刀尖沾着青黑的血液，猶如枯死的枝液，散發着令人作嘔的氣味。
葉璃目露震驚，忙走進來，掏出手帕，捂住他的掌心。
語氣嗔怒：“你做什麽？”
潔白的帕子染上黑色的污濁，觸目驚心，葉璃的心頭止不住的顫抖。
明淵蹙眉，輕笑，“這毒，我很感興趣。”
“不是在無崖山上中的毒。”葉璃如實告知，“是玄瓒，你們第一次見面時。”
葉璃不打算隐瞞，或許從一開始，玄瓒就已經計劃好一切。
“是他？”明淵有些震驚，他和玄瓒極少的幾次接觸，他都十分注意，怎麽可能會被下毒。
“他告訴你的？”
“是，解藥換遺诏，我沒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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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璃垂眸，掩去情緒，握着明淵的手，帕子緊按在掌心，濕漉漉的觸感。
止不住的血。
“做的對，受人威脅的事，絕對不能同意。”明淵沒生氣，反而贊同葉璃的做法，“主動權要握在自己手裏，你絕對不能示弱。”
“你怎麽辦？”
葉璃按着他的手掌，血液由渾濁變得鮮紅，怎麽還沒止住。
明淵攤着手，絲毫不在意。
“別急，玄瓒肯定會來找你，他的目的可不是要我的命。”
明淵說完，葉璃沒接他的話，握着他的手越來越緊。
明淵：“怎麽了？”
血液浸染手帕，滴滴落在地上，刺紅入目。
“血……止不住了……”
葉璃眼神慌亂，忙喊道：“快去請大夫！”
明淵看了眼掌心不斷滲出的血液，這真的是中毒嗎？會不會是他的身體出問題了。
想起雙生蠱，冥夜根本沒給人用過，對人的身體是好是壞也不知道。
明淵甚至懷疑會不會又是雙生蠱和玄瓒的毒引起了新的反應。
他看着葉璃焦急的神色，忽然覺得有些陌生。
葉璃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他知道，葉璃現在的反應不過是因為雙生蠱放大了他的情緒，就像會加深葉璃對他的感情一般。
“沒事。”明淵伸手握住葉璃的手腕，“一會就好了，可能不小心割的太深了。”
葉璃只是擔憂的瞪了他一眼，繼續按着他的傷口，一直到大夫來，上了藥，重新包紮好。
敷上一層厚厚的止血藥粉，瞬間染紅，沒有在繼續滲血。
明淵的左手被包的像個饅頭，只露出半個指尖。
葉璃捧着他的手看了一會，确定沒事，才松了口氣。
“我都說了沒事，你那麽慌張做什麽。”明淵笑了笑，“難道你很害怕我死嗎？”
葉璃緊抿的嘴唇成一條直線，臉上挂着不同往常的嚴肅。
“你确定要在這個時候丢掉性命？”葉璃擡頭，漆黑的眼眸翻滾着，“冥夜定然不會放過任何人。”
僅憑那幾日葉璃的觀察來看，明淵對冥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明淵右手拖着臉：“是啊，我不能死。”
他自然不能死，好不容易不用和葉璃站在敵對面，還成親了，美好的日子還沒來呢，他才不會丢掉性命。
“玄瓒肯定還會來找我，如果我們猜的是對的，我似乎應該告訴他。”葉璃靠着桌沿，“只是，知道這事的只有三人，若是洩露出去，陛下絕對會追究。”
玄宵讓魏丞相留下來，似乎是想讓他透漏。
只是玄瓒一開始就打算針對自己，自然不會去招惹魏丞相。
魏相也不會在意自己說不說，或許他更希望自己說。
“玄宵走之前一直提醒你讓你別牽扯進來，你不覺得奇怪嗎？”明淵思索了片刻，“他是不是在暗示什麽？”
葉璃單手敲着桌子，玄霄是知道自己有可能牽扯進來才提醒他，一開始這事就和自己有關系。
葉璃道：“那就等等看吧。”
等到玄瓒不耐煩的時候，就像明淵說的，主動權必須把握在自己手裏。
“先別告訴青陀毒的事，我怕他會沖動。”明淵開口，“讓他先待在無崖山吧。”
葉璃：“好，那孟炆興呢？總不能瞞着他。”
“他？我想想，我來說。”明淵自知瞞不住孟炆興，可是告訴了孟炆興就等于告訴了冥夜。
孟炆興背着他私自和冥夜聯系的事，他都知道，畢竟孟炆興是冥夜的人，不是明淵的手下。
葉璃又看了一眼他的手，“身體還疼嗎？”
“沒事了，青陀的藥很有用。”
明淵把左手放在腿上，隔着桌子擋住葉璃的視線，他不想葉璃露出擔心的神情。
“如果……真的解不了……”
葉璃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玄瓒的性子根本摸不準，或許他真的不在乎明淵的死活。
只要能讓天齊大亂，玄瓒不在乎用什麽手段。
“不會。”明淵語氣堅定，“這世上沒有王上解不了的毒，到時候我自會回去找王上。”
他的眼裏沒有絲毫的畏懼和害怕，對于明淵而言，就像是一次毫不起眼的受傷，很快就會好。
葉璃嘴角微微上揚，明明是笑，卻未達眼底。
當天晚上，玄瓒又一次派人來，葉璃以身體不适拒絕了。
明淵站在他身後不遠處，手裏拿着一個蘋果，狠狠咬了一口，“明日，他還會來。”
葉璃回頭，明淵一如往常的神情令人安心。
果不其然，第二天，又來了。
葉璃手裏拿着一個紅燈籠，明淵站在梯子上，單手将其挂在廊下。
沒回頭，葉璃道：“今日是除夕，走不開。”
還是拒絕，葉璃雖然說的雲淡風輕，但心裏已然十分着急。
來人離開後，明淵低頭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再等等。”
葉璃只是嘆了口氣，他怎麽一點也不着急。
明淵沉浸在除夕的快樂中，青陀耷拉着臉被他喊了回來，說晚上要一起吃餃子。
葉璃回家看望他父親，管家說和幾個朋友出去喝酒了。
他父親過的可是自在多了，至少比他好。
葉璃慢悠悠的在街上閑逛，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氛圍，葉璃走到一個小攤前，拿起一個編花，很漂亮。
一旁還有人在賣對聯，舞獅的隊伍被一群人圍着。
“哎，晚上河岸放煙花，要去看嗎？”
“好啊。”
兩個人十歲左右的小孩子手拉着手從葉璃身邊跑過。
他看着來往的人群，每個人都在笑，一片祥和。
煙火氣和平靜感，一種自然而然的平和。
葉璃從路邊折了一只梅花，上次明淵似乎也想送他一束，可惜他當時沒注意。
府裏，青陀正待在廚房裏和一衆人包着餃子。
明淵靠在廚房門前的石磨上，吃着剝好的橘子。
葉璃走過去，把手裏的梅花枝放在他手邊，“送你的。”
明淵将一瓣橘子扔進嘴裏，随手拿過，在眼前看了又看，“什麽意思？有求于我，還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
“沒有，晚上有場煙花，吃完餃子要去看看嗎？”
“你……有問題！”
明淵轉頭目不轉睛的盯着他，這不是平常的葉璃，忽然如此主動，明淵很不适應。
“什麽問題？只是想和你看煙花。”
葉璃笑着，随口說出自己的心裏話。
明淵微愣，忙拿起一旁的橘子，若無其事的吃着。
“好，我去。”
偏了偏頭，不讓葉璃看見他的表情。
葉璃擡頭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眼一旁的明淵，幾個月前，他絕對想不到有今天。
他和明淵的關系就像戰場局勢一般，瞬息萬變。
由不得自己。
府裏有一半是葉璃的人，一半是玄宵的人。
葉璃讓廚房做了許多餃子，短暫休息一晚。
“你的酒我借走了。”葉璃招來人把明淵從三千醉買的酒全都分了下去。
所有人都很開心，葉璃和明淵也笑着，只有青陀一人，沉着臉，不說話。
明淵問他：“不餓嗎？”
青陀一臉哀傷的看着餃子，一口也吃不下去。
“有什麽可愁的，大不了回北丘找王上，王上有的是法子讓我活下來。”
最好還是不要讓冥夜知道，不然他定要懷疑葉璃，說不定會不讓他見葉璃。
青陀擦了擦眼淚：“都是我的錯，若是我察覺到，就不會讓将軍如此。”
“不提這事，趕緊吃完，我和葉璃還要出去，你老實待着，有事明天說。”
明淵放下筷子，沖葉璃使了個眼色，兩人起身走了出去。
葉璃問道：“留他一人，沒事吧，要不帶着他？”
“帶他做什麽？”明淵立刻反駁，“就咱倆，青陀你不用擔心他，我在他眼前，他只會更難受。”
“唉，你也是心大，一點都不擔心中毒的事。”
葉璃一想到這事，語氣也沉了下去。
“別急，玄瓒肯定會把解藥給你。”明淵攬着葉璃的肩膀，“別想了，去看煙花。”
葉璃：“嗯。”
河岸邊人擠人，葉璃不止一次碰見了熟人，都是喜歡和沈飛混在一起的公子哥。
他們看到明淵，個個都像見到什麽新奇物一般，上下打量着他。
明淵一點也不避人，大大方方的打着招呼。
葉璃正和他們說着話，無外乎是打聽沈飛的消息，葉璃只好說他回老家了，畢竟讓沈飛去保護宋毅的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明淵四處看着，目光被一個糖人吸引，他看了眼葉璃，摸了摸錢袋，轉身擠進人群，去買糖人去了。
葉璃這邊又和幾人簡單寒暄了幾句，看他們走遠，葉璃轉身：“走吧，一會占不到……”
身後哪還有明淵的影子，只有陌生人的擦肩而過。
葉璃四下找着，到處都找不到。
一瞬間，那種空蕩蕩的孤寂感萦繞心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