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好不好看

第49章 好不好看

葉璃穿梭在人群中,四處都是歡聲笑語的人,卻沒有他熟悉的人影。

明淵不知所蹤。

他跑哪去了?

難道被玄瓒的人劫走了?

不可能,明淵即使中毒,武功也不會廢掉,一般人根本動不了他。

煙花就要開始了,所有人都開始往河邊湧去,葉璃艱難的在滿是人頭的鬧市中,尋找着明淵的身影。

簇擁的人群裹挾着葉璃步步後退,他似乎瞥見了明淵的影子。

卻無法靠近一步。

“明淵!”

葉璃的聲音消散在空氣中,不知被誰絆了一下,葉璃的身體一個踉跄,一只手及時的扶住了他的肩膀。

轉身順着人群,往河邊前行。

眼前纏着紗布的手,拿着一個很醜的糖人。

看輪廓是一個小人拿着劍,歪歪扭扭。

明淵邀功般道:“我的手藝不錯吧,好不好看?”

“你去買這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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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璃皺着眉頭,盯着他手裏的糖人。

“嗯,多可愛。”明淵遞給他,“這是你。”

葉璃接過,面無表情,“傻。”

他想說的是糖人傻,明淵卻有意誤解他的意思,“沒錯,人确實傻。”

葉璃一口咬掉,糖人的頭沒了。

明淵:“好殘忍。”

不愛吃甜食的葉璃,硬是把糖嚼碎了。

“看煙花了。”

葉璃擡手推開他的腦袋。

河邊張燈結彩,好不熱鬧,燭火映着水面,倒影相交,光彩耀人。

明淵拉着葉璃的胳膊,擠到最前面。

手扶着欄杆,随着陣陣歡呼聲,漆黑的夜晚浮上缤紛的色彩。

嘭的一聲。

巨大的眼花升起,照亮了一切。

像是綻放在夜空的昙花,美麗卻轉瞬即逝。

明淵擡着頭,臉上挂着淡淡的笑,默默注視着。

葉璃想,或許這才是和平的意義。

能在團圓的日子裏相聚,一起迎接未來。

明淵悄悄看了他一眼,放在身側的右手勾着葉璃的指尖,握了上去。

葉璃的眼神微震,随即笑了,沒有推開他,而是一起看着煙花。

再絢麗的場景也有終結的時候,煙花很快結束了。

人群還未散去,夜市上還是一番熱鬧的場景。

葉璃和明淵靠在河邊,順着水流,飄來了一盞盞花燈。

點點星河。

葉璃道:“明日,玄瓒還會找我,不論如何,都要給他一個答案了。”

“嗯,不用顧忌我,如果他用解藥威脅,別慌,他比你更慌。”

明淵一副淡然的樣子,“越不在意,越能掌握先機。”

“你還是在意一點吧,畢竟關乎性命。”

葉璃提醒着他。

明淵道:“無所謂,我不怕。”

葉璃握着欄杆的手忽然收緊,臉色也陰沉下來,“你只能死在我手裏。”

“都說了,我不會死。”

明淵的語氣太過平靜,他似乎一點也不緊張,對自己中毒的事毫不在意。

葉璃俯身揉着額頭,如今他才是最為難的那人,說還是不說。

明淵的手撫上葉璃的背:“其實你完全可以什麽都不說。”

葉璃自然知道,玄霄把魏相留下來時,就是想讓葉璃置身事外。

可是,玄瓒是不會給魏相下套,也不會找魏相,只會找他。

“葉璃,聽我的,別摻和了。”明淵提醒着他,“對你沒有好處。”

葉璃笑了笑,“我知道,你記不記得,我曾經和你說過,将士就是君王手裏的一把利劍,刺向的不是敵人就是自己。”

“既然知道,為何還要牽扯進去。”

“我有的選嗎?”

“有。”

葉璃淡然笑了,不,他沒有,因為他會救明淵。

他會按照玄霄的計劃,按照玄霄的想法來選擇。

葉璃開始懷疑明淵所中毒的來源。

“抱歉。”明淵忽然道:“為我曾經做的,将來可能會做的,對不起你的事,說一聲抱歉。”

“你……什麽意思?”

葉璃聽着他的語氣,有些不好的預感,明淵不會又要算計他吧。

“沒什麽啊,就是道個歉。”

明淵伸手摸了摸葉璃的側臉,動作溫柔。

葉璃很不适應,推開他的手,自己伸手捏着明淵的臉頰。

明淵也不生氣,只是看着他笑。

“走吧,再逛一會就回去吧,不然青陀該着急了。”

葉璃松開手,主動拉着明淵的胳膊,走進人群中。

這大概是,兩人最開心的一天。

兩人回去時,手裏各自拿了一堆東西,青陀正一臉愁苦的蹲在門口。

“将軍,你們回來了。”青陀忙起身,“身體怎麽樣,還疼嗎?”

“瞎擔心,沒事。”明淵把手裏的東西放下,“你明日繼續回無崖山找藥。”

“将軍,你怎麽不着急!”

青陀都快急死了,明淵要是出半點差池,冥夜難保不會大開殺戒。

“急有什麽用?急能找到解藥?”

“我……”

青陀委屈的撇了撇嘴,是責怪他的意思吧,“我走了,我一定會找到解藥。”

青陀吸了吸鼻子,難受的跑了出去。

葉璃責怪道:“他也是擔心你。”

“沒事,這樣就好,若是讓他知道了,青陀今晚就能殺進王府。”

明淵太了解他了,青陀單純就是一根筋。

葉璃收拾着桌子上的東西,看向窗外,“早點睡吧。”

明淵手中一頓:“嗯。”

第二日,天還未亮,葉璃便早早起床,明淵睡的正沉。

葉璃幫他掖好被子,轉身走了出去。

玄瓒的人早早的就在門口等着他了,葉璃上了馬車,直奔皇城。

晃蕩的馬車踏過濕潤寒冷的地面,葉璃目光平靜,他現在只想把此事趕緊了斷,去西北再也不回來。

入了宮門,玄瓒已經在殿內擺好宴席,空曠的大殿裏,只有兩人。

玄瓒坐在臺階上,手裏拿着酒壺,看着葉璃走進來,他笑了,“很好,有足夠的耐心,本王佩服。”

葉璃站在殿內,默默看着他,沒有絲毫表情波動。

“解藥。”

玄瓒拿出一個黑色的瓷瓶,朱紅的“齊”字,尤為刺眼。

葉璃眼底的哀傷湧出,他猜對了。

是宮裏的秘藥,太醫院裏有許多不為人知的毒藥,是專供皇帝近衛使用,不過是殺人的一種手段。

見不得人的手法,在宮裏也是極其避諱,沒人敢提。

玄瓒如何得到,他不知道,但一定是玄霄默許。

玄霄如此提防玄瓒,怎麽可能會讓他接觸到這種毒藥。

玄瓒擡手扔給他,葉璃沒接,瓶子在厚重的地毯上滾了一圈,停在葉璃腳邊。

失去耐心的玄瓒,道:“遺诏。”

葉璃的神情空洞,說不心寒的是假的,自知在皇權面前,臣子算什麽?

什麽也不是。

按理說他不應該有傷心的情緒,早就知道有這麽一天,他父親不止一次說過讓他從邊關撤回來。

當初怎麽就沒聽呢?

葉家在軍中待得太久了,算上他,三代人,動蕩年代,誰有軍權,誰就有生存的權力。

葉璃俯身撿起藥瓶,輕聲道:“你能查到這裏,已經很厲害了。”

“在哪!”

玄瓒将手裏的酒瓶狠狠扔在地上,他就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桌子下,有個暗格,剩下的,你自己想辦法。”

葉璃握緊解藥,默默轉身,身後傳來劇烈的聲響。

玄瓒幾乎是用拆的,他顫抖着手從暗格裏拿出遺诏。

打開。

每一個字,就像他當初聽到的一般,他不明白,為什麽最寵愛他和二哥的父皇,會把皇位傳給玄霄。

一個皇位讓他和二哥争得你死我活,兄弟情深變仇人相對,被迫走上争奪皇位的路上。

他的母妃,他的兄弟,他的朋友。

都在争權中消散。

他想過他會成功,會失敗,從沒想過會為別人做了嫁衣。

他怎麽也沒想到,會是玄霄。

無權無勢,除了被養在皇後膝下。

他還有什麽?

有葉家,那是他父皇留給玄霄的靠山。

“為什麽?”

玄瓒不明白,既然一開始就不打算傳位給他,為何要給他錯覺?

為何任由他和二哥你死我活?

葉璃走到殿門口時,停住腳步。

“三王爺,很多事情沒必要追根究底,結局只會讓人失望。”

“生在帝王家,從沒有自由可言。”

葉璃勸了他一句,很多事放自己一馬也是最好的選擇。

“哈哈哈哈,難道我二哥就白死了!”

玄瓒只是痛恨,痛恨所有人都把他們當成棋子。

“二王爺就是想不透才自盡的,三王爺不要重蹈覆轍。”

葉璃言盡于此,他望着殿外升起的太陽,新的一天,新的一年開始了。

“葉璃,你不想知道這毒藥,我是如何得到的嗎?”

玄瓒笑的張狂,“你也不過如此,他從沒當你是朋友,可惜葉家,力保他登上皇位又有何用?不還是被忌憚,被猜忌。”

葉璃:“君臣只是君臣,沒有任何情誼,而且三王爺,陛下登基才能實現當下和平的局面,您和二王爺,都做不到。”

先皇沒選錯,葉家也沒選錯。

若真是玄瓒登基,天齊的戰亂永不停歇。

“是啊,你們都看的透,只有我看不透。”

玄瓒跌坐在地上,他若是有葉璃這份坦然,也不會執著這麽多年。

葉璃輕聲笑了,他轉頭看向玄瓒。

逆着光,葉璃的笑容蒙上一層淡淡的溫暖,他說:“三王爺,新年快樂。”

玄瓒眼眸底映着葉璃遠去的背影,光亮湧進大殿,照亮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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